時間向前回溯到虎牢關被破的前一天。

已是深夜，初春時節的寒氣并不比寒冬暖多，依舊干枯的枝丫，在夜下也看不出是否有芽長出，在月下反而顯得有些猙獰，林間的河水發出潺潺的流水聲，很難有春回大地的，偶爾會有幾聲吼響起，驚起一片沉睡的飛鳥。

道旁，一頭狼趁著夜出現在清澈的河水之畔，幽幽的雙瞳掃視著每一可能出現獵的地方，在確定四周并無威脅之后，方才小心的匍匐下來，出舌頭舐著河水。

突然，狼耳了，狼回頭，看向河水遠，那人類開辟出來的道路，在道路盡頭的方向，似乎有聲音傳來，鼻子在空氣中不斷地嗅著，隨即，似乎是到驚嚇一般，竄進了道旁的叢林里。

稀疏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聽聲音并不是太急促，不知過了多久，一道道影從道的盡頭出現，迅速清晰起來，有人、有戰馬，空氣中有濃濃的腥氣息，這是有人傷了，整只隊伍都顯得有氣無力，好似是一支敗軍一般。

“將軍，前方有河！”負責探路的西涼將士回來，對著呂布一禮道。

呂布看了看四周的環境，雖說逢林莫，不過眼下這叢林或許是他們最好的保護傘，將士們先是連戰八鎮諸侯，突圍而出之后，又與另外幾路兵馬過手，一日間雖然未嘗一敗，但打到此時，將士們都已經心俱疲，再不找地方休息，這支兵馬恐怕會直接崩潰。

“將士們分批飲水，安幾路哨探。”呂布聽到了流水聲，從馬背上下來，后方的追兵夜之后就沒再出現，呂布也不確定這些追兵是否放棄了，但經過一日激烈戰斗的將士，若再不覓地修整，恐怕也撐不到下一次戰斗了。

“喏！”將士前去傳令，分作中軍和后軍的高順、華雄安排好將士們番修整的批次后找到呂布。

“將軍，接下來該如何是好？”華雄有些頹廢，一路殺到這里，他連現在所之地都沒能搞清楚，再加上這一路只是廝殺，滴水未進，更別提果腹之食了，這讓華雄很迷茫。

其實呂布也不知道接下來該干什麼，對于四周的環境，他比華雄強不到哪兒去，這一路奔波，不是作戰就是逃竄，莫說沒有地圖，就算有，恐怕也很難辨認出來。

不過終究比旁人多了一世經驗，呂布此刻倒是沉穩的很，他很清楚，自己若不能穩住，這些將士只會更。

“高順。”呂布拄著方天畫戟，兵上傳來的冰冷讓他頭腦保持些許清醒。

“末將在！”高順抱拳一禮。

“天亮之前，將我們人數清點清楚。”呂布看著高順道。

其他可以不管，但有多人馬，大概能估算出需要耗多糧草，這首要解決的不是認路分辨方向，而是糧草問題，若無糧草，有幾個愿意跟你？出城的時候也沒想到一場示威的戰斗最后會打突襲戰，自然不可能未卜先知的帶出來糧草。

至于糧從何來，何時能來，那得看距離這里最近的城池有多遠，駐軍多了。

“喏！”高順點頭答應一聲，他話很，得到命令之后立刻便去執行。

“公偉。”呂布看了看華雄，嘆了口氣道：“立刻打探最近的城池在何。”

“可……”這意思，顯然是想要找個城池攻打了，這跟華雄想要立刻趕回的想法大相徑庭。

“去做。”呂布抬了抬眼皮，稀疏的月下，那雙眼眸卻亮著森森寒意，讓人看著便覺通生寒。

“喏！”雖有不同意見，但如今華雄已經確定了呂布在這支軍隊中的主導地位，聞言也不再爭辯，手一禮之后，躬告退。

胡軫！

呂布有些后悔自己對胡軫心了，就該一皋便找個由頭將其兵權卸掉，若是如此，也不至于了現在這番局面。

也不知那虎牢關是否能夠守得住，相比這個，呂布跟擔心那胡軫是否會倒打一耙冤枉自己，讓董卓為難自己妻兒？

呂布比華雄更迫切想要回去，但如今這狀態，怎麼回？若是孤回去，自己的言語有人信麼？

所以哪怕艱難， 哪怕他比任何人都歸心似箭，但表面上，卻比誰都沉穩，事越急自己越不能急，哪怕他心急如焚，也必須讓自己冷靜下來。

呂布突然發現，那人生模擬帶給自己的遠不止是那點變化，仔細回想從前，若是沒得到人生模擬之前的自己，恐怕此刻早已了陣腳而不像現在這般能夠穩住局面……好像是很多年前的自己了，但事實上，那個自己離現在其實也并不久遠。

有人燃起了篝火請呂布過去取暖。

呂布想了想，也沒拒絕眾人的好意，明滅不定的篝火下，是一張張年輕的臉龐，呂布讓人將幾匹傷的馬殺來吃，雖然不舍，但就算距離這里最近的城池不遠，也不能讓大家著肚子打仗。

沒有陶罐，有人把自己的頭盔拿來煮，倒是香氣四溢。

一直到深夜，除了巡夜之人，大多數將士都三五群的作一團睡下，高順放輕腳步來到呂布邊，低聲道：“將軍，如今軍中還有八百七十三人，其中騎軍五百二十一人，北軍將士有三百五十二人。”

接連闖陣、破陣，沿途傷的只能無奈放棄，這麼一天奔波下來，有自己走掉的，這并不奇怪，三千將士最后只剩下這些，不過讓呂布驚訝的反倒是北軍將士的韌。

從軍中救出北軍之后，好像就已經傷亡過半了，跑了一天，北軍跑掉的人比西涼軍可多了。

“明日設法攻下一座城池暫居，然后再思索出路。”呂布遞給高順一塊兒馬道：“攻城的話，還需你來打。”

“末將領命！”高順聞言也不推辭，接過馬狠狠地咬了一口，坐在呂布邊，吃完馬之后，緩緩闔上雙目，既然有仗要打，他也需保存力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