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妍吃完東西就睡著了，秦屹瞅著臉有點紅，來護士測量溫，低燒了。醫生囑咐秦屹做好理降溫，看著點，過高按呼鈴。

　他坐在床頭，單膝曲起，手臂搭在膝蓋上，一眼不眨的看著，不敢怠慢。

　夜里的醫院靜悄悄的，走廊燈昏暗，房間的窗落下一片恬然的月，附在臉頰，勾勒出小巧的五線條，、靜好。

　他探下額上的巾，拿下后，輕手輕腳下床，重新洗了把擰干敷在額頭上。剛要鞋上牀，兜里的手機響了。

　拿出來看眼，是韓鈺打來的，他直接按掉，結果那邊又打來了。

　秦屹眉心一擰，著手機走出病房。

　關上門，他走遠幾步，拿起來放在耳邊接，“韓士，有事嗎？”

　秦屹態度不算好，帶著點輕嘲的口氣。

　韓鈺臉有些掛不住，眼睫輕，還是問道：“……在幾號病房？”

　秦屹哼笑聲，韓鈺不喜歡他的態度，“你不說算了，我自己找。”

　“……”他眼瞼揭起，看著對面病房的門，聲音冷冷的，“韓士，你來干嘛啊？”

　韓鈺沒理會秦屹，直接把電話掛了，走進醫院大門。

　秦屹看眼黑掉的屏幕，將手機揣進兜里，沒急著進病房。

　十多分鐘后，走廊遠走來一人，秦屹一眼瞧出來是韓鈺，他背靠著墻壁，等人走到門口，連聲都沒吱就要開門，秦屹手臂一擋，把門堵住了。

　“！”韓鈺看他，“你干嘛？”

　秦屹不冷不淡的說：“這話該我問你吧。”

　“……”韓鈺垂著眼，沒什麼表的說：“我看看。”

　秦屹著心里的火，“用不著。”

　韓鈺瞳仁微怔，抬頭看他，秦屹能看到韓鈺眼睛里的怒意，可他現在不在乎，沒人比蘇妍更重要，就算全世界都說他錯了，他也愿意為了蘇妍得罪全世界。

　“你還有沒有點教養，我是你長輩。”韓鈺語氣不悅。

　秦屹盯著眼睛，挪一步，整個人都站在門口，“我父母早死了，我能有什麼教養。”

　韓鈺眉心了，“你不用把你心里的不滿發泄在我上，是耿福害的你，你認錯仇人了。”

　秦屹的父母是他心底的一塊疤，一次疼一次，揭一次傷一次。但逝者已矣，生者要珍惜眼前。

　“這話，回敬你，”秦屹看眼手里拎著的水果，“認清你仇人。還有，蘇妍不吃香蕉和火龍果，你拿走吧。”

　韓鈺臉頰滾燙，攥進手指，聲音放低，“我就看眼。”

　“謝謝，不必了。”秦屹態度毫無商量的余地。

　韓鈺也不能闖，兩人僵持幾分鐘后，放棄了。問道：“況怎麼樣？”

　秦屹如實說：“先兆流產，正在保胎。”

　“……”韓鈺顯然沒料到會這麼嚴重，“況穩定嗎？”

　秦屹心里的憤怒不是一丁半點的烈，要不是顧忌會吵醒蘇妍，他的態度會比現在更惡劣。

　他低聲音，“韓士，你還有資格擔心嗎？”

　一句話，把韓鈺問得梗住，“……”

　是啊，有資格過問嗎？害的人，不正是自己嗎。

　韓鈺深吸口氣，從兜里拿出五百塊錢，一個月在飯店打工薪水1200，連著水果一起遞給秦屹，后者直接斷了念想，“拿走，我們家，不差這點錢。”

　錢和水果停在半空中，秦屹說完，直接開門進去了，把人晾在外面。

　面前的門閉，聽到那聲落鎖，抖著手回來。

　秦屹看到門口人影晃下離開，隔了會兒，他打開門，地上放著四袋水果，他拎起來，下面還著五百塊錢，他往走廊里看，已不見人影。

　韓鈺剛走出住院部大門，后傳來腳步聲，人影跑到面前，韓鈺腳步一頓，“……”果然是他。

　秦屹把水果往地上一放，錢還給，他聲音冷冷的，“拿走，用這點東西就想彌補過錯，不覺得太寒酸？”

　韓鈺沒接，臉很淡，這點讓秦屹想起蘇妍，生氣的時候，也這副子。

　“不要你就扔了吧。”說完，韓鈺繞過人，朝門口走。

　秦屹回頭，看著韓鈺背影直磨后槽牙。

　他一直盯著，發現韓鈺到醫院門口，并沒有打車，而是步行往回走。

　秦屹去過韓鈺家，從醫院這里到家，得走半小時。工資不高，在安岳這種小地方，一個飯店后廚刷盤子洗碗，干零活兒能賺多，打車回去顯然對是奢侈的。

　他猶豫再三，還是掉頭回去了。

　快天亮時，蘇妍的燒退了，秦屹終于能安心的蜷在邊瞇一會兒了。

　走廊里漸漸有了靜，蘇妍睜開眼，看到秦屹的臉，他眼底有淡淡的清黑，胡茬也出來了，頭發凌，服沒有換。

　看得出他很累，輕輕挪了挪子，將被給他蓋上。

　秦屹閉著眼，把人往懷里一摟，下在頭頂輕輕挲，暗啞著嗓子說：“老婆，你醒了？”

　蘇妍往他懷里拱了拱，“你昨晚沒睡？”

　秦屹唔一聲，眼睛干得不想睜開，“你昨晚發燒了，我看你一宿。”

　“那你多睡會兒。”蘇妍要挪子，他那麼大個人，蜷在床邊都要掉下去了，秦屹抱住，“別，我再瞇五分鐘，去給你買早飯。”

　“不用，你多睡會兒。”

　秦屹把下抬起，閉眼低頭親口，“聽話，給我五分鐘。”

　蘇妍不了，倆人著，躺了五分鐘。

　時間一到，他角一翹，睜開眼，兩人對視，秦屹說：“臉沒洗，頭沒梳，還有眼屎，可我看怎麼還覺得好看？”

　蘇妍趕把捂住，又去抹眼角，秦屹笑了，“我逗你呢。”

　“……”蘇妍放下手，瞪他。

　秦屹湊過去，又親一口，“人，生氣都好看。”

　“……”甜的家伙！

　秦屹下床，打著哈欠去給蘇妍打洗臉水。

　“不用端過來，我自己能洗。”

　秦屹拿著盆，對病床上的人說：“小祖宗，老實兒的躺著吧。”

　蘇妍努，“……”

　洗漱完，醫生正好來查房，詢問下況后，囑咐秦屹一定別再刺激孕婦緒，日常護理上也要細心。秦屹在一旁耐心的聽著，等醫生離開，他去給蘇妍買早飯。

　秦屹去桌上拿保溫飯盒，蘇妍看到旁邊放的幾袋水果，“你買那麼多香蕉吃得完嗎？”

　“……”

　平時家里很買香蕉，秦屹不吃，蘇妍也不吃。

　秦屹轉，笑著說：“醫生囑咐的，讓你什麼水果都吃點。”

　“哦。”蘇妍了然點頭。

　秦屹走出病房，輕吁口氣。

　醫院門口一排飯店小吃，他找了上次那家粥鋪買了小米粥，還有蛋小菜等，付完錢往出走時，兜里手機響了。

　秦屹拿出來看，是李悅打來的。他解鎖后用肩膀夾著手機，“嗯？”

　“屹哥，你在公司嗎？”

　秦屹直接回他，“沒，我來安岳。”

　“你又去安岳干嘛？”

　蘇妍的事，秦屹沒瞞過李悅。

　秦屹左右看看，等路上的車了，他穿過馬路往醫院里走。

　“別提了，陳瑜那孫子把蘇妍帶來找媽，結果不太愉快，蘇妍差點流產，住院了。”

　“人沒事吧？”李悅急道。

　“沒事。”

　“那就好。”

　“你找我有事？”秦屹問。

　李悅猶豫下，“也沒什麼大事，”同時，秦屹公司的座機打過來了，秦屹擔心是工地那邊的事，對李悅說：“公司來電話，我先掛了，有事等我回去說。”

　“……好吧。”

　秦屹直接把電話切換到公司的號碼，“喂？”

　“屹哥，工地那邊給你消息沒？”邱培培口氣急切。

　秦屹預不好，“沒有，怎麼了？”

　邱培培說：“昨天越城這下大暴雨，隧道塌方了。”

　“……”秦屹腳步一頓，“有沒有人傷？”

　“沒有，當時是晚上，不過設備都在里面，現在正在搶修，不知道什麼時候能修好。”

　秦屹閉了下眼，“人沒事就好。”

　“可這一塌方，會影響工程進度，遲了我們就違約了，要賠錢的。”

　秦屹進了大廳，“讓祁俊再找兩個工程隊支援搶修。”

　“你什麼時候回來屹哥？”邱培培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

　“我這邊的事兒還沒辦完，等我辦完就回去。”

　“那你辦完，快點回來吧。”

　“知道了。”

　秦屹掛了電話，走進電梯。

　彼時，工地。

　祁俊站在塌方的事故現場口，塌方的位置土質特殊，幾乎是把這半個月的進度全廢了，他打電話給李悅，請他多調來些運輸車，將里面的殘土運走。

　電話一通，“李哥，我是祁俊，你那還有多貨車閑置著？”

　李悅問：“怎麼了？”

　“隧道塌方了，我這需要多點運輸車，把殘土運走。”

　“什麼時候的事？”李悅問。

　祁俊回：“昨晚那場暴雨壞的事。”

　李悅說：“有沒有人員傷亡？”

　“沒，半夜下的，索道里沒人。”

　“那還好。”

　“李哥，你派些車過來吧。”

　“祁俊，你早點說啊，這車都出去了。”

　祁俊：“……”

　他不可置信，“哥，一輛車都沒有嗎？”

　李悅回的肯定，“沒有，一輛都沒有。”

　祁俊急，“那從別的線上給我們騰出幾輛車不行嗎？”

　李悅難為道：“那怎麼行，人家貨主都付錢了，我給人撂挑子這事能干嗎！”

　祁俊：“可工地這的車不夠用，你再想想辦法。”

　“弟弟，我真沒辦法。不是當哥的不幫你，是運輸隊現在真沒車。”

　祁俊從一早就開始指揮現場，現在口干舌燥的，心煩的很，聽李悅的口氣，他直接了當，“李哥，運輸隊屹哥也有份吧，自己家的生意，輛車都不？”

　李悅立馬就不高興了，“你什麼意思？”

　祁俊也是急的，“李哥，對不起，我是太急了，現在工地真的很需要運輸車。”

　李悅倆字，“沒有！”

　說完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