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與死，就如同意外和明天，你永遠不知道哪個先到來一樣。但明天總會到來，只是如果意外先來了，明天就不再是屬于你的明天。

　噩運突然來敲門，你是勇敢面對，還是懦弱地逃避。

　孟炳榮在秦屹被關押第三天離世了。

　走前，他對孟嫻靜說的最后一句話就是——

　你若真喜歡他，爸不攔著了。

　孟嫻靜跪在床邊，攥著父親的手抵在頭頂，泣著，“爸……”搖頭，淚如雨下。

　只有知道，一切都晚了。

　心率檢測儀拉出綿長的直線，房間里發出嚶嚶的哭聲，窗外，一只風箏從半空垂落……

　……

　蘇妍拎著兩大包東西，出現在曹強的辦公室時。

　人進來時，給曹強嚇一跳，“哎喲我的嫂子啊，你干嘛呢，這大包小裹的？”

　半路手里的包被曹強接過去，放在辦公桌上。

　對桌的同事看眼，曹強說：“我小嫂子。”

　同事看看蘇妍，見是孕婦，趕幫著挪把椅子過來，“嫂子坐。”

　蘇妍道句：“謝謝。”

　并沒有坐，而是拉開旅行包的拉鏈，從里面拿出一件件嬰兒用品。

　小服、小被子、瓶、尿布、面巾、小指甲鉗……

　“嫂子，你干嘛呢？”曹強不解的問，連一旁的同事都有些驚訝。

　蘇妍又彎腰，將地上那袋大的包拉開，里面是各種玩，還有星際裝飾的風鈴、一艘海盜船的兒扭扭車。

　眼瞅著扭扭車要被搬出來，曹強趕繞過辦公桌按住船，“嫂子，你到底怎麼了？”

　“……”蘇妍彎腰不方便，強撐著咬牙把扭扭車搬到桌上。

　一屋子人都看著蘇妍，只聽說：“強子，”搬上來東西就有點累，現在忙活一陣，開始，吞咽口繼續說：“秦屹不可能殺人的。”

　負責秦屹案件的關長波警正巧也在，曹強與他對視眼，后者把手里的保溫杯扣上，坐在一旁不聲。

　“你看看，你看看這些東西，”蘇妍拿起桌上一件藍嬰兒連，“這服，是秦屹給孩子買的第一件，當時我要挑的，他不讓，他說小子穿那麼娘的干嘛。”

　蘇妍眼圈瞬間就紅了，眼淚含在眼底，生生被著。

　“這個圍，秦屹走了兩個商場，三個嬰兒用品店才選的，這上面有小汽車，秦屹說，男孩子肯定喜歡汽車，等他長大了，他教他開車。”

　“這個口水巾，是純棉紗布的，之前我選的水口巾上有商標，他說孩子臉那麼，臉的時候，多容易到。”

　“這套被是他在一外地朋友的朋友圈看到的，他家孩子一直用著不錯，秦屹在越城沒找到這家店，特地讓外地朋友買了郵寄過來的。”蘇妍把被子推到曹強懷里，聲音帶著鼻腔，“你可以查下，越城真的沒有這個牌子的店。”

　蘇妍的手有點抖，他把套被放下，又拿起一件，“這個襁褓巾店家說沒有熒劑，還不掉，秦屹回家特地買了測試筆驗了下，真的沒有熒劑。”

　吸了吸鼻子，強迫自己冷靜，拿起瓶，“原來我選的不是玻璃瓶的，秦屹說不要那種，要玻璃的，他說那些塑料指不定是不是醫療垃圾做的。”

　“嫂子，嫂子，”曹強想制止住，可蘇妍不給他機會，把瓶放下，拿起小指甲鉗，“秦屹買它的時候，就跟我說，孩子的指甲他來剪，他說他干細致的活比我強。”

　“還有這些玩，小海馬安巾是他選的，搖鈴是他選的，小鯨魚床鈴是他在網上買的材料自己做的，還有這艘海盜船扭扭車，”蘇妍咬牙把鼻腔里的酸楚咽下去，“這里的東西，都是他親自選的，強子，你也為人父了，你明白秦屹的心吧，他特別、特別期待這個孩子，他甚至比我還要細心去選孩子穿的、用的，玩的東西，可以說這桌上的每一件，都留著秦屹的期盼，所有買回來的小服，秦屹都洗過了，我要洗的，他說不用，”蘇妍哽咽的幾乎說不出話了，“……他真的特別、特別這個孩子，你說……”眼前的視線被淚水模糊一片，“……你說，你說他有所牽掛，怎麼可能殺人呢。

　強子，他真的不可能（殺人)。

　你看看……”蘇妍把桌上的東西，小心翼翼的往他面前推，“你看看，強子，”蘇妍泣的渾抖，“他不會殺人的，沒什麼比他期待這個孩子的出生更重要了。強子，你幫幫秦屹，我知道這些東西什麼都不算。不過，我就是想你把這些都帶給你們領導看看，它……它們不是證據，是秦屹的心和希，是他心里的，一個心充滿的人，是不會為了不相干的人做傻事的，因為，太不值得了！”

　曹強心里也堵得慌，“嫂子，你別激，別哭，”他了紙巾遞給蘇妍，“別哭，先坐下來，慢慢說。”

　“我不要坐著，”蘇妍著紙巾，只看曹強，“我只想要秦屹，我想要他回來。”

　“……”曹強也為難，看向關長波，后者起，拿著保溫杯對他點下頭，示意過來。

　“嫂子，”曹強說，“你跟我來。”

　蘇妍看著他，曹強低聲說：“帶你去見辦案警。”

　聞聲，蘇妍趕抹掉臉上的淚痕，跟著曹強出去。

　“慢點，”曹強在門口幫撐著門，倆人出去后，走進隔壁辦公室。

　關長波搬把椅子，放在辦公桌旁，“請坐。”

　曹強把門一關落鎖，走過來介紹，“嫂子，這是屹哥案子的辦案人關警。”

　“你好，關警。”蘇妍記得他，剛才兩人見過面。

　“就是蘇妍，秦屹的妻子。”

　關警說：“我們坐下說。”

　蘇妍和曹強落座，關警把目前的況簡單說明下，“秦屹的案子，其中有疑點，我們還在補充偵查階段，等法醫的鑒定報告過來，再結合現場證據，會給你們雙方家屬和當事人、被害人一個公正的說法。如果不是秦屹做的，我們也不會冤枉他。”

　還有疑點，那就說明秦屹還有機會，“關警，我丈夫真的不會殺人，請你一定要給他一個公道。”

　關長波肅然，“這點你放心，秦屹的案子上面也有代，”

　蘇妍立刻明白是方文柏出面了。

　“現在各部門都在全力配合這起案件，爭取盡快偵破。”

　蘇妍站起來，“謝謝，謝謝你關警。”

　“不用謝，這些都是我們執法者應該做的，”關長波對蘇妍笑下，“倒是你，帶著兩大包嬰兒用品過來為丈夫證明清白，這我可是第一次見。”

　聞言，蘇妍不好意思的低頭，臉頰火燒般的發熱。

　“我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讓您見笑了。”

　“笑什麼。”曹強說，“嫂子，你很有勇氣。”

　“是啊，相當有勇氣。”

　蘇妍掖下耳邊的發，“關警，我現在能見見我丈夫嗎？”

　關警無奈搖頭，“暫時不能。”

　“那能幫我帶點東西給他嗎？”蘇妍目懇求。

　關長波正好要求看守所做訊問筆錄，“可以。”

　“那你等我下，行嗎？”蘇妍有些急。

　關警說：“九點半我去看守所。”

　“來得及，十五分鐘。”蘇妍說完，就往外走。

　曹強不知道干嘛，趕跟出去，“你干嘛嫂子。”

　蘇妍回到曹強辦公室，開始把嬰兒用品裝回包里，曹強也幫一起裝。

　倆人把東西裝好，送到樓下蘇妍的車里。

　蘇妍上車后，啟車，“我馬上回來。”

　曹強站在門口，看著車尾燈消失在路口。

　九點二十五分，蘇妍出現在關警辦公室。

　將一紙袋放在關長波辦公桌上，“麻煩關警把這個給他。”

　關長波敞開紙袋看眼，“就這個？”

　蘇妍點點頭，“嗯。”

　“好。”關長波笑下，拿起紙袋。

　蘇妍看著警車駛出刑警隊大門，才撐著腰返回車里。

　……

　看守所

　關長波及另一名警將秦屹帶到訊問室。

　問話前，關長波將監控關掉，走到秦屹面前，把手里的紙袋放在桌上。

　“？”秦屹垂下眼，又一抬頭，“這什麼？”

　關長波笑得意味深長，“給你十分鐘。”

　說完，人又回到座位上，倆警看著他。

　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秦屹坐直，把紙袋勾過來，兩指一撐，往里看，下一秒，人僵住了，“……”

　他猛抬頭，“這是誰給我的？”

　關長波說：“你覺著是我們倆嗎？”

　肯定不是！

　秦屹拿出來一顆糖葫蘆，放在里，邊嚼邊想——

　是你！

　十一顆糖葫蘆，像他當初一樣，用拙劣的借口騙，買十送一。

　這十一顆糖葫蘆，酸酸甜甜，化解他這幾日心中的煩悶、急躁、憂慮，還有惦念。

　我知道你還好，你也知道我還好。

　秦屹吃下最后一顆，用手背蹭掉角的糖渣，再抬頭時，眼睛里藏著若有似無的笑。

　他堅定無比，一字一句道：

　“我沒殺陳瑜！”

　關長波問：“你拿什麼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