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什麼證明？

　秦屹子前傾，雙手覆在桌面，不答反問：

　“刀上有我的指紋是嗎？”

　“現在是我在訊問你。”關長波簡明扼要。

　秦屹點點頭，舌尖從齒間刷過，“除了刀上的指紋，房間里還有我的痕跡嗎？”

　“……”關長波微一蹙眉。

　秦屹給他的第一印象就是難審，看起來配合，實則回答的問題，大多沒有任何實質的意義。

　兩人對視無言，訊問室陷短暫的寂靜。

　一旁的副辦屈指扣扣桌面，敲桌聲引來秦屹的注意。

　“秦屹，如實代你的問題。”

　“我就是在如實說，”秦屹不卑不，“從我打電話通知曹強，到依山花園，前后不過二十分鐘，時間上有公司及小區路口的監控為證。等我到陳瑜出租房，房門開著，我走進去到曹強帶人上來，前后腳也就五分鐘間隔，五分鐘……”

　秦屹與兩名警對視下，“你讓我用五分鐘殺一個人，還是在他沒有任何防備的況下手，對方不反擊也不掙扎，殺人后我把房間里所有的痕跡掉，卻忘了最關鍵的兇上的指紋，然后等你們人來抓現形，這些在你們看來鐵證如山的證據，真就沒有破綻？”

　關長波淡定回：“這是我們該調查的事，你只需要代你的問題。”

　“我已經沒什麼可代的了。”秦屹滿眼釋然，“整件事都存在邏輯問題，我就不相信，你們沒看出來？”

　這話說到關長波心坎里，從他接手8.16室殺人案起，案件表面證據充分，人贓并獲，可你細細琢磨下，案件背后的蹊蹺太多。法醫的尸檢報告和現場痕跡監測報告明天出來，陳瑜的死亡時間將對秦屹的定罪與否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陳瑜的租住房里？”關長波問。

　秦屹低下頭，沉思片刻坐正了。

　“是李悅打電話告訴我的。”

　“李悅？”關長波記錄，“你們倆什麼關系，怎麼能聯系上他？”

　“我們倆之前是合伙人，開了一間流公司。”秦屹將李悅的手機號給了關長波。

　“你托他幫你找人？”

　“對。”秦屹點點頭，“這幾年在外面跑業務，都是他出面，門路比我廣，”

　“他怎麼知道陳瑜的住址？”

　秦屹等的就是這個問題！

　“他送孟菲時發現的。”

　“孟菲是誰？”

　“瑞發地產的孟經理的妹妹。”

　瑞發地產？孟經理？

　關長波對這倆名字有印象，秦屹之前的筆錄提過。

　“沒記錯的話，你在瑞發工作過。”

　秦屹翹下角，“關警好記。”

　“李悅跟孟菲什麼關系？”

　“他們沒關系，倒是孟菲喜歡李悅。”

　“所以，你們發現陳瑜落腳點，純屬意外？”

　秦屹聳肩，“可以這麼說。”

　所以，這不存在預謀殺人。

　“陳瑜是你老婆的前男友，又陷害在后，綁架險些導致其流產，你沒想過報復他？”

　秦屹揭起眼瞼，“當然想。”

　不等關長波質疑，秦屹說：“讓他坐一輩子牢。”

　關長波與旁的同事對視眼。

　“就坐牢這麼簡單？”

　“噗嗤……”秦屹破涕而笑，“警，坐牢這事兒吧，你們可能見慣不慣了，但像我們這些小老百姓，那就是人生污點，一輩子都甩不掉的惡名。讓陳瑜坐牢，才是真正捅在他心口上的一把刀。”

　對于陳瑜的厭惡，秦屹毫不掩飾。

　“但我就算再討厭他，也不會把我的下半生搭給這種人，有比他更大的責任需要我肩負。”秦屹目堅定，眼中涌著厚重的，“到今天為止，我老婆懷孕二十八周，我們一直盼著這孩子降生，我要給我老婆一個安定的生活，給我孩子一個溫暖的家，我有什麼想不開的，拿自己的命去拼？”

　關長波從蘇妍和秦屹眼里，看到對未來的憧憬，也深刻到兩人對未出世孩子的期盼，就如之前蘇妍所說的，心有所牽掛，他真干不了蠢事。

　“你到案發現場干嘛？”關長波問。

　“之前我也向曹強提供過陳瑜的線索，可幾次都被他跑了，后來我老婆還被他綁架，差點出了事，我不想再拿的命開玩笑了。所以，接到電話我就先過去，從公司到依山花園也就十分鐘的車程，分局到那要二十分鐘，我只是不想讓他再跑了！”

　關長波將記錄好的筆錄拿給秦屹，“看下吧，確認無誤簽字按手印。”

　秦屹接過來翻看，拿筆簽字，按下手印。

　“我們會找李悅和孟菲調查的。”

　秦屹站起來，把筆錄還給關長波，“那最好了。”又問，“怎麼樣？”

　關長波回：“很好，讓你放心。”

　秦屹激的點點頭，“謝謝。”

　離開看守所，關長波接到法醫室的電話。

　……

　為了防止串供，李悅和孟菲被分別帶到分局詢問，詢問結果與秦屹說法一致。孟菲如實供述是孟嫻靜給打電話，通知去送生活用品。

　而法醫室送來的尸檢報告顯示，據陳瑜的凝固及尸僵程度判斷，死亡時間是在秦屹進依山花園小區半小時前，同時，還在陳瑜的胃容中，檢測出茶及強效鎮定藥三坐侖，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陳瑜于無意識狀態下被襲擊致死了。

　經過技手段，查到孟嫻靜的手機支付系統于陳瑜死亡當日，在附近的一家茶店購買了兩杯珍珠茶，沿路排查監控，鎖定孟嫻靜的運行軌跡，在案發前半小時，將車停在依山花園小區后門，進小區后四十分鐘離開。

　陳瑜胃發現的鎮靜類藥三坐侖，與孟嫻靜為患晚期癌癥的父親開藥為一個批次。

　以上證據浮出水面，孟嫻靜預謀殺人的嫌疑重大。

　關長波帶人拉到瑞發地產時，孟嫻靜剛給幾個高管開完會，看到穿制服的警，鎮定的請人去了辦公室。

　孟嫻靜親自關上門，一轉，看到關長波手里的傳喚證，垂在側的手攥了攥，平靜的說：“我收拾下東西就跟你們走。”

　關長波收好證件，孟嫻靜把辦公桌上的文件整理好，來書，代幾句后，讓其帶走。

　孟嫻靜轉對關長波說：“我不跑，別給我戴手銬。”

　走出辦公室的那刻，孟嫻靜依然保持著的優雅和風韻，直到坐進警車，眼里的傲氣轟然崩塌。

　法醫在樓下的垃圾箱里尋找被丟棄的茶杯，剩余的茶中監測出三坐侖分，與陳瑜胃的一致，而茶杯上的指紋有茶店老板、孟嫻靜和陳瑜的。

　細微的證據在陸陸續續的發掘出，孟嫻靜蓄意謀殺陳瑜的罪名確鑿。

　孟嫻靜被立案批捕當日，秦屹被釋放了。

　秦屹取回的品，手機已經沒電，他穿著進來時的服，跟著曹強往外走。

　“這幾天吃了不苦吧？”曹強問。

　吃苦？秦屹笑下，“沒有。”

　大山還等著出來要找秦屹喝酒呢！

　周乾這小子技不錯，秦屹打算等他出來，給他一份工作，周乾笑著說：“可能要蹲幾年呢，我心領了。”

　秦屹說：“幾年這話也不作廢。”

　一群獄友送他到門口，搞得氣氛還凝重的，秦屹笑罵他們：“別整娘們兮兮那套，也不是見不著了。”

　在場的人都笑了。

　秦屹邁出最后一道門時，鋪天蓋地的灑下來，他手遮在眼前，過指在臉上，刺目奪眼。

　適應會兒，拿開手，下一秒，看到路邊的人在對他笑。

　秦屹歪著頭，盯盯看幾秒，又低頭舌尖頂下腮，“小娘們兒！”

　再次抬起時，角噙著笑弧走過去。

　蘇妍在看到秦屹時，眼睛里全是，剛要朝他走去，被秦屹抬手止住。

　“別過來，我過去。”

　“……”

　蘇妍心急切，想沖過去撲他懷里。

　后的曹強問：“你剛才什麼？”

　秦屹沒回頭，看著眼前的人，說：“不告訴你！”

　“嘿你個白眼狼！”曹強戲謔道：“真是有了媳婦沒兄弟。”

　秦屹加快腳步，蘇妍站在原地，來回踩著小碎步，一看就知道急壞了。

　終于，倆人面對面了。

　蘇妍昂著頭看秦屹，一晃好像有小半個月都沒見著了，上下打量，頭發長了，胡茬也出來了，上的服皺皺的。

　秦屹垂著眼瞼，“怎麼？不認識了？”

　“有點。”

　秦屹皺眉，“嘶……”

　蘇妍笑。

　“想我沒？”

　秦屹剛問完，跟過來的曹強聽見，“哎呦這個酸吶！”

　蘇妍也不顧及其他了，什麼也比不上小別后的欣喜和悸。

　“想，”

　“多想？”

　“你怎麼想我的，我就怎麼想你。”

　秦屹勾起一邊角笑，張開雙臂，“那還等什麼？”

　蘇妍一頭扎進秦屹懷里，摟住他，秦屹也回抱著，用鼻尖在發頂輕輕挲。

　喟嘆聲：“老子特麼的想死你了！”

　蘇妍鼻子里發酸，“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