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夜

太后倚在牀頭，半瞇著眼睛，漫不經心道，“容九還未回京？”

桂嬤嬤恭敬應，“是！”

“休書呢？”

“回太后，未見！”

太后聽言，扯了扯角，幾分笑意，更多嘲弄，“哀家倒是才知，他竟也有大肚能容的時候。”

桂嬤嬤聽言，垂眸！

一言過後，太后隨著沉默下來。良久，淡淡開口，“不知祁老皇妃現在怎麼樣了？仔細算算，也五十有五了吧！”

“是！”

“以前沒事兒總是捂著心口，嚷著不是腳疼，就是手疼的人，也活到了這個歲數，老天可真夠疼人的！”語氣清淡，言辭卻是幾近嘲弄。

對於老皇妃，莊太后一個字，厭！兩個字，極厭！

裝腔作勢，拿喬作態，驕橫任，潑辣兇殘！

想到老皇妃，桂嬤嬤心裡卻是無聲溢出一聲長嘆，一個傳奇呀！

風華絕代自是不提，當年有多得寵暫且不說。，寵，這些在宮中都不算稀奇。

年時，誰都過。最時，誰都被寵過！可過後，變昨日黃花的太多。可老皇妃卻是不同。的寵一直都在。

更爲與衆不同的是，別人爲了爭取聖寵，那是挖空了心思，做足了姿態。可，卻是截然相反！別說哄著老皇爺了，很多時候還得老皇爺哄著。

不定又肆意妄爲，說撒就撒，說撒潑就撒潑，對著老皇爺也是一點不遮掩。心氣順時，笑的比誰都，聲音比誰都甜。可一旦惹了，翻起臉來那是比翻書都快，且一點兒都不忍著，當老皇爺就把你給收拾了！

現在的太后，當時剛爲皇后，可就沒被拿。老皇妃那一張喲，兌起人來，那真是……句句如刀，刀刀見，一點面都不帶給你留的。看你不順眼時，無論你做什麼，都會被嫌棄。比如……

吃飯，你吃的慢條理，緩慢優雅！就不滿意了。

訓斥，“你那是什麼樣子？吃飯如嚼蠟？怎麼？對著我吃不下是不是？看我不順眼是不是？”

你回：不敢，不敢！沒有，沒有！

“哼！我諒你也不敢。”到此，還未結束，嫌棄繼續，“都說能吃是福。可看看你，你福薄不怪你，但明知自己富薄還敢到宮裡來？你是想禍害誰呀！”

幾句話說的，你這輩子在冷宮都別想出來了。

再比如……

“喝茶，喝茶，那就是喝的。你在那裡抿什麼？懷疑我給你下毒是不是？”

還有……

“哎呦，可真是心有靈犀呀！你今天竟然跟我梳一樣的髮髻。”笑著，突然變臉，“怎麼？你是不是也想跟我坐同樣的位置呀？”

髮髻，衫，包括蔻丹，你敢跟用的一樣。那就是居心叵測，是盼早死，好取而代之。

看你礙眼時，就是這樣一個罪名接著一個罪名的給你往上按。不用下什麼暗手，就那一張，就能說死你！

當時的後宮，對於老皇妃那是沒一個不畏懼的。連穿服，梳髮髻都得避著。

但有時你避著，也得看樂不樂意。若想找你的事兒。那，你不跟梳一樣的，轉過換一個，專門給你梳一樣的。然後，扭過頭來，繼續兌死你。那個作呀！

對於那種子，老皇爺也難忍過，打冷宮的次數不下於五次。

到了冷宮，你以爲就會改過了嗎？不，正好相反。

第一次進冷宮，一言不發，二話不說，一把火把冷宮都給燒了。

氣的老皇爺直翻白眼。但，氣過之後，就那麼揭過了，該寵繼續寵著。

寵著，被惹火了，再打冷宮。

老皇妃一冷宮，侍衛之前先把水給備好。萬一再燒，也可趕滅火呀！

可是人家不燒了。開始挖，翻牆，爬樹。幺蛾子不斷，意思明顯，什麼宮妃，什麼寵妃，老孃不當了，包袱款款要走人了！

那時那個折騰呀！但，就是那樣折騰，也沒折騰死自己。反而，把老皇爺折騰個沒脾氣！

老皇爺都管不了，何況是其他人。

太多往事，至今記憶猶新呀！

很多時候，桂嬤嬤都覺得，湛王爺之所以那麼作，定然是得了老皇妃的真傳。因爲，那時老皇妃狠作別人，對湛王爺卻意外的很護著。

有一句話不是說，孩子是看著大人背影長大的嘛！

湛王爺跟著老皇妃，子扭曲倒是也正常了。

可是，就這麼能鬧騰，過分作的人，讓老皇爺在駕崩之際，生生把該傳給先皇的龍衛傳給了。包括虎符，五塊虎符，掌兩塊。

幾近逆天的存在，當時引發的那一場盪，至今想起，仍是心有餘悸呀！

而如今……

遠離開了皇宮，遠離京城，退世外。好似風不再。但，卻仍是讓人無法忽視的存在，令人忌憚！

雲海山莊

“容九呢？”

這一句話，現了老皇妃最常問的一句。

趙嬤嬤聲道，“容姑娘，這會兒應該在廚房用飯。”

老皇妃聽言，冷眼，“帶過來！”

“是！”趙嬤嬤領命離開。

***

“那個容傾的到底是什麼份呀？”

“不清楚！應該是老夫人

不清楚！應該是老夫人和公子的親戚吧！”

“親戚能被那樣對待嗎？連吃喝都要自己手？”

“是奇怪了點兒。不過，不管怎樣跟我們都不一樣，絕對不是奴婢！”

癟，不屑，“就算不是奴婢，也比我們金貴不到哪裡去。依我看，十有**就是來打秋風的，家裡窮的連飯都吃不上了來這裡投靠老夫人和公子來了。”

“也許是吧！”

“肯定是。”聲音裡難掩嫌棄，“你看每天做的那個飯，沒見過那麼糙的。就這還能吃的那麼香，一臉的落魄相兒。”

“不管這麼說，人家都半個主子！”

“呸！還主子，誰承認呀！你是沒看到對著公子時笑的那個樣兒沒臉沒皮的，一看就是個不知檢點，不安分的。”

“真的……”話未說完，驟然頓住，臉陡然大變，慌，聲音不穩，“嬤……嬤嬤！”

一言出，一旁丫頭臉上的嫌惡急速被驚慌取代，轉，看到趙嬤嬤，隨著噗通跪下，“奴……奴婢給嬤嬤請安。”

趙嬤嬤看著眼前兩個丫頭，神淡淡，“春華，秋實！”

“奴……奴婢在！”

趙嬤嬤頷首，隨著轉頭，看一眼邊丫頭，“梅香，帶們去見老夫人。”

“是！”梅香應，不容們多言，手封住們道，強帶們往正院走去。

趙嬤嬤收回視線，擡腳往廚房走去！

一碗白粥，一個饅頭，一碟鹹菜，一桌寒酸，容傾坐在桌前卻吃得津津有味。

趙嬤嬤看此，眼神微閃，緩步上前，“容姑娘！”

聞聲，轉頭，看到趙嬤嬤，容傾皮了一下。

容傾不由的繃，趙嬤嬤看在眼裡，眸卻緩了幾分，走上前，平和道，“廚房裡有不食材，容姑娘爲何不多做些呢？”

簡單的是有些糙！關鍵是，竟然還能吃的有滋有味兒的。

“早上起晚了，肚子了，就簡單做了點兒。”

相比在現代爲趕時間，連早飯都來不及吃的時候，這已經很不錯了。

不過，現代古代不能相提並論。人要善待自己。早上簡單對付了，中午容傾準備做點兒好吃的勞一下自己。不然，哪有神來抵擋老皇妃不時拋出的那份刺激。

趙嬤嬤聽了，沒再多言，容傾很多時候，真的很不像是一個湛王妃。不過，那又如何呢？想當初，老皇妃也完全不是一個循規蹈矩的寵妃。

言行舉止，代表的是一個人的，決定不了一個人的份。

縱然你再看不慣，在曾經，皇妃都是最獨特的存在。一如容傾，藝德幾乎不通又如何，食隨意又怎樣，依然是大元王朝名符其實的湛王妃。

微微躬，趙嬤嬤開口，聲音平緩，“容姑娘，老夫人請你過去一趟。”

容傾聽言，嚥下口中飯菜，放下筷子，起，“走吧！”

“容姑娘，請！”

“嗯！”

***

走正院，院氛圍明顯不同，過於沉寂，點點抑。

走屋，老皇妃懶懶靠在榻上，兩個丫頭跪在下面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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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此，容傾眼簾微。

“老夫人！”

老皇妃擡眸，看了容傾一眼，不鹹不淡開口，“連下面丫頭都開始嫌棄，你這湛王妃做的夠可以的。”

聞言，容傾神微，轉眸看向跪在地上的兩個丫頭。

湛王妃！

三個字，落兩個丫頭的耳中，心頭一震，滿眼驚駭。

湛王爺的王妃！？

湛王爺在大元是一個怎麼樣的存在，縱然們之前只是平頭百姓，卻也是如雷貫耳。

湛王，聞之心！

如此驚駭，皆因在民間，湛王早已被妖魔化。樣貌：是面無全非的；秉：是惡毒無比的。喜好：吃人，喝人。湛王的名頭，提出來，是能嚇哭孩子的。

你再不聽話，我就讓湛王爺來收拾你。這話聽在孩的耳中，猶如見鬼一般，要被鬼吃掉一樣的可怕。

可現在……這個人竟然是那妖魔的人！

看著兩人驚恐的表，容傾忽而皮了一下。湛王有多嚇人，讓人想忘也忘不掉。

“梅香！”

“奴婢在！”

“揭開們道，讓們把剛纔的話再對著湛王妃講一遍。別浪費了們這份膽量。”

“是！”紅梅領命，上前，手，輕。道解開，兩個丫頭開口既是請罪，求饒！

“奴婢知錯，求王妃饒命……”

“奴婢知罪，求湛王妃恕罪……”

完全無視老皇妃，直接向請罪。看來，對於老皇妃的份，們確一無所知呀！

老皇妃看著容傾，不鹹不淡道，“說說吧！怎麼置們？”

“我聽老夫人的！”

如此恭順孝敬的話，落在老皇妃的耳中，惹來極致的不滿，冷眼，冷臉，“聽我的？你自己就沒一點兒主見？”

“在您的地盤，守您的規矩嘛！”

“你這是拿我的話來堵我？”老皇妃一副，你在找事兒的口吻。這語氣，這強調……聽著咋就那麼悉呢？

容傾這麼看著，心裡不由嗨了一句東北小調：我從哪個屯兒，跑到這個屯兒，可遇到的咋就是一樣的人兒！咋

的人兒！咋都這麼不講理兒。

“你這是默認了？”表，好大的膽兒呀你！

“沒有！我其實就是在發呆。”

“這個時候你還敢發呆？”

“老夫人恕罪！”

“你就只會說這個？你那腦子是用來做什麼的？”

這話出，容傾一個沒留神，貧了一句，“腦子純粹是用來顯高的。”

一言出，趙嬤嬤不由低頭，忍笑。

老皇妃抿，直直盯著容傾，“你這才藝不行，倒是利索的。”

“這個，也算東邊不亮西邊亮吧！”

“極好，你最好給我一直亮著。”

容傾聽言，低頭，跟老皇妃說話，跟面對湛王一般無二的覺如影相隨呀！好蛋疼。

“趙嬤嬤！”

“老奴在！”

“帶們下去，溺了！”

溺了！

兩個字，說的風輕雲淡。落耳中，砸在心裡，微微發。

兩個丫頭直接傻了，溺了！這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