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紅姨陷六歲的卓經滾下樓梯, 生死不知地躺在病床上的畫面回之中，蘇云韶就收了陣法。

　因為那意味著對紅姨來說，沒有保護好兒子, 讓兒子差點離開, 是一生之中最為痛苦的事。

　再繼續下去也看不到其他東西，平白折騰罷了。

　陣法和助眠符收起, 紅姨立即從夢里掙扎著醒來, 睜著那雙哭腫的雙眼，愣愣地盯著天花板，不斷重復道：“經, 是媽媽對不起你。”

　留下云溪繼續盯著紅姨, 看紅姨會不會在心神搖之間自言自語出什麼信息，阮玫盯著卓經綸, 三只學霸鬼在樓上和蘇云韶報告夢里的詳細景。

　鬼：“我看到那個黑魔法師了, 一個外國男人，等我一會兒，馬上畫出來！”

　眼鏡男鬼：“在我的設想中，要把兩個孩子的靈魂切分補起來，孩子經歷的痛苦, 母親同，這個才應該是紅姨最痛苦的畫面。”

　板寸男鬼：“會不會是紅姨并沒有親眼見到那個場景呢？”

　蘇云韶贊同兩男鬼的意見, 兩者結合之下就有了一個新的猜想：“小經住院變植人的那一天，紅姨一直守著兒子沒有離開過，舞和艾德當晚在火災中死亡，這個法用的是生魂, 所以黑魔法師走兩個孩子的生魂, 在另一個地方手的可能非常大。”

　葛月有些擔心：“兩次幻陣都沒看到大人最想知道的報, 第三次幻陣會不會依然無功而返？”

　蘇云韶搖頭，“可一可二不可三。”

　哪怕有契機在前，接連幾天施展三次幻陣，紅姨察覺不出蹊蹺就有鬼了！

　三只學霸鬼有些蔫了，本以為這一次他們肯定能大展拳腳，沒想到還是這樣，他們真的太沒用了！

　見此，蘇云韶安他們：“夢就是這樣，要麼你們的能力足夠強，把當事人帶你們編織的夢境之中，以你們為主導，要麼潛他人夢境，查看他人回憶，那是以當事人為主導。”

　前后兩次都是紅姨的記憶占據主導位置和主，他們只能看和聽，沒有選擇的余地，本來就是運氣的事，看不到他們最想看的容不是正常的嗎？

　鬼：“我們倒沒什麼，只是這樣的話，學妹你要怎麼辦呢？”

　上輩子蘇云韶沒有可以夢的鬼幫忙，遇到這種事一般都是幻陣、真言符、催眠著上的。

　催眠的必要前提是面對面施展法，那麼一來，玄門中人的馬甲就捂不住了，如非必要，還是不出面的好。

　原本的計劃是把卓叔發展雙面間諜，他們通過卓叔從紅姨那套取關鍵信息，再把他們想給出去的某些報傳遞給紅姨和玄門敗類。

　憾的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卓叔是個在道德上需要被譴責的出軌男，還不怎麼和紅姨說話許多年，貿貿然跑去狗就有問題，而那個玄門敗類是個外國人，涉及到他國玄門界，蘇云韶不好手。

　沒辦法，還是得從紅姨上下手，趁悲傷到心神失守之際，讓三只學霸鬼偽裝其他人來問。

　上次閻王送來一束彼岸花花束，放久了變干花，在書桌上當裝飾品。

　蘇云韶摘一朵下來，取出閻王送的那瓶彼岸花香水，往上面噴了點，同時叮囑道：“別聞。”

　是知道這花香威力的，噴的時候屏住了呼吸。

　其他鬼因為好奇悄悄吸了幾口，頓時因濃郁的花香和悲傷猛男猛落淚，一時間屋都是他們痛哭流涕的聲音。

　“嗚嗚嗚……”鬼跪地痛哭，“方偉你這個王八蛋，害死老娘，老娘左摟小狼狗，右摟小狗，腳踩白富，走上人生巔峰的靚麗人生就這麼沒了哇——”

　眼鏡男鬼捶地痛哭：“妹妹啊，哥哥放心不下你啊！我這麼漂亮可的妹妹，哥哥舍不得你被臭男人拐走啊……”

　見到他們倆的樣子，板寸男鬼驚恐捂，眼淚掉得再兇也不敢。

　現在是哭痛快了，事后回想起來，肯定想把當時的自己狗腦子打出來，他可不想多一段不可磨滅的黑歷史！

　比起他們三個，葛月就機智多了。

　一看況不對，連忙進著靜音符的角落，背對著他們，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說什麼都沒人聽到。

　著慘不忍睹的眾鬼哭嚎現場，蘇云韶往每只鬼的上拍了張靜音符，世界清靜了。

　等彼岸花干花上面香水的味道散得差不多，葛月把干花送下樓，哭完的鬼也畫完了黑魔法師的畫像。

　這時，哭累的紅姨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葛月擔心味道散得差不多的香水沒作用，把干花放在紅姨的鼻子附近來回晃。

　完眼淚鼻涕的三只學霸鬼悄無聲息地夢。

　這一回的夢境比前兩次更，變化速度更快，出現的全是恐怖的場景。

　紅姨哥面慘白鮮淋漓地從井蓋里爬出來，一手抓著錢包，另一只手抓住紅姨的腳脖子，質問：“你可是我的親妹妹，我是為了給你買生日禮，你怎麼忍心對我下手？！”

　紅姨害怕地尖起來，抓起邊的磚頭拼命地砸哥的腦袋和手，砸得砰砰作響、鮮飛濺、骨頭碎裂也不停手，哥哥被砸得奄奄一息。

　“是我讓你去買的嗎？是我讓你去的嗎？你自己自甘墮落，不想著正經的賺錢法子，只會不勞而獲，那就不要怪別人！”

　畫面一轉，哥哥消失了，紅姨出現在了那棟老舊公寓的衛生間門口。

　翻看著自己的手和服，干干凈凈的，沒有任何跡，剛剛是夢嗎？

　衛生間里響起嘩啦啦的水聲，周爸全腫脹地從浴缸里爬了出來，晃晃悠悠，如同一個喝醉的酒鬼，渾濁發黃的眼睛瞪著。

　“周紅，你可真沒良心啊，眼睜睜看著你親爸在浴缸里淹死，也不搭把手，就因為我罵了你幾句嗎？周紅，像你這樣自私自利的人，不配得到幸福！”

　“我不配得到幸福？”紅姨冷笑，一句比一句吼得大聲，“我老公的生意遍布全球，家幾百個億，我離婚能分一半，喪偶能繼承大半產，我有幾輩子都花不完的錢，還怕買不到幸福嗎？”

　周媽從后走了過來，滿臉悲傷：“紅啊，你不要再執迷不悟了，你看你這麼多年壞事做盡，全都報應到你兒子上去了。母債子償，你要是再不收手，你兒子僅剩的那一半靈魂也要被你害沒了。”

　“閉，把你的詛咒吞回去！”兒子是紅姨唯一的肋，一聽周媽詛咒兒子，撲上去掐住媽的脖子，掐得周媽呼吸不暢，面青白還不停手。

　“都是你，都是你沒有早點告訴我借運，我要是早點借了綰綰的氣運，我的老公不會出軌，我的兒子不會虛弱至死，更不會現在的還要被那個該死的私生子占領！”

　周爸趕過來紅姨的手，怒聲喊道：“你已經害死你哥和你爸了，現在連你媽也要被你親手害死嗎？我們周家怎麼就生了你這麼一個喪門星！”

　“喪門星”三個字狠狠中紅姨的痛，放開掐周媽的手，捧著自己的腦袋，大喊著“我不是喪門星，我不是！”跑出了門。

　外面圍滿了鄰居和同學老師，所有人都用異樣的眼看著。

　“那個就是傳說中克死一家的周紅啊？”

　“就是啊，哥哥是小，爸爸是酒鬼。”

　“天哪，會不會我的東西啊？”

　“媽是個賣豬的，不信你聞聞，上那子洗都洗不干凈的腥味可重了呢！”

　“一年四季都穿校服，也沒幾件自己的服，窮這樣的土包子，還好意思喜歡蘇學長，拿什麼和人家綰綰比？”

　“我沒有克死家人！”

　“我不是小！”

　“我媽賣豬，很干凈，我也很干凈！”

　“我是窮，窮人怎麼了，窮人就不配喜歡了嗎？”

　紅姨扯著嗓子和人爭執，可那些人本不聽說了什麼，只會一味地指責克死家人，嫌棄出低賤，說以后肯定會窮到當小。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紅姨走到哪里都是人，跑到哪兒都逃不出去。

　忽然，在人群中看到了眼的幾個人，蘇爸、蘇媽、卓然、卓經綸都在。

　他們四個和其他人一樣，臉丑惡，滿眼嫌棄，對著指指點點。

　紅姨害怕地后退，撞倒了六歲的小經，心疼地扶起兒子摟在懷里。

　“經，經，媽媽只有你了，你不要離開媽媽。”

　“媽媽，我也不想離開你啊，可是……”小經的突然崩裂開來，一半碎了灰，另一半也碎了玻璃狀，緩緩張，“我只剩下一半了呢。”

　“啊啊啊——”紅姨尖。

　三只學霸鬼從夢境中退了出來，害怕地拍拍口，和蘇云韶報告去了。

　接連不斷沒有息的噩夢，他們當鬼的也怕呀。

　“噩夢？”蘇云韶上次用可不是這樣的，“不應該是看到悲傷的場景嗎？”

　真要說起來，長孫瑞握著的桃木劍自殺，閻王一瘸一拐疑似殘疾，也可以說是噩夢吧？

　蘇云韶懷疑哪里出了問題，給閻王發消息：【有空嗎？】

　閻王秒回：【等我。】

　蘇云韶本是想問他有沒有空，可以打個電話，見此也不再回復，安心地等他過來。

　一分鐘不到，閻王以貞子從電視機里爬出來的姿勢，從窗戶爬進來，看到，笑了笑：“我這算不算是夜訪小姐閨閣的登徒子？”

　蘇云韶給了他一個白眼，“進來吧你。”

　閻王整整袖，發現房間里一只鬼都沒有，是他和蘇云韶的二人世界，立即心舒暢。

　“要和我聊什麼？”

　蘇云韶覺到閻王上傳遞過來的冷氣，猜他剛剛是在冰山地獄巡視，下努了努沙發的方向，“坐下慢慢說吧。”

　閻王：！！！

　媳婦兒終于知道心疼我了嗎？

　閻王笑容滿面地坐下，正想和蘇云韶拉拉家常，聯絡聯絡，就聽蘇云韶一點不耽擱地說起了正事。

　……行吧，就當媳婦兒敬業了。

　蘇云韶把那朵噴了彼岸花香水的干花遞給閻王，說起了今晚的事。

　“這香水的效果是因人而異的嗎？”

　閻王：“彼岸花是生長在黃泉路的地府之花，也是死者的接引之花，花香會喚起死者生前的記憶，沒給除你之外的生人用過，你以前聞到這個就和普通花香一樣。”

　鬧了半天，做香水的本人都不知道有什麼效果，蘇云韶問了個寂寞。

　“想知道效果還不簡單嗎？”閻王把玩著彼岸花干花，“找兩個人試試不就行了？樓下不正好有一個實驗品嗎？”

　看他說得那麼風輕云淡毫不在乎的樣子，蘇云韶都不確定他知不知道自己差點和卓經綸相親，是不是在刻意針對卓經綸。

　“卓表哥就算了吧，他的靈魂不穩。”

　很好，從他人那里探聽來的消息，遠遠比不上蘇云韶親口喊一句“卓表哥”的沖擊來得大。

　閻王的眉心不控制地跳著，不小心碎彼岸花，隨手丟進垃圾桶。

　“哪門子表哥？問過你親哥意見了嗎？”

　蘇云韶：“……還別說，卓表哥比我哥大了四個月，真要說起來也得喊一聲表哥。”

　閻王：“……”媳婦兒又沒抓對重點。

　算了，也不是第一次這樣，習慣就好。再等兩個月，媳婦兒正式年，他就可以明暗地了！

　正好閻王在，蘇云韶就把卓經綸靈魂的問題說了，“他這一半是國人，一半是外國人，死后能進地府嗎？”

　閻王秒答：“不行。間有間的規則，間也有間的規則，以國籍為準，該我的我會管，不該我的不能管。他這樣的，屬于黑戶，兩邊都不收。”

　卓經綸不論是從還是靈魂上來說，都是一半國人，一半外國人。

　國籍不清屬界不明的況下，管了會有越俎代庖和干涉他國規則的嫌疑，兩邊都不好管，就都不管。

　“他頂多還有兩年，靈魂一崩潰，也不用誰來管，灰飛煙滅，沒有回可言。”這也是閻王不會真吃卓經綸醋的緣故，他和一個快死的人計較什麼？

　蘇云韶：“……”比預計的還要一年。

　在靈魂的事上，閻王經驗足，更有發言權，當然得聽他的。

　“能救嗎？”

　“地府之主不行。”閻王搖頭。

　蘇云韶明白了，閻王礙于份不能做，別人可以。

　“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