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興盛把趙子傑的名字和他送的禮登記下來。轉頭，見胡佑福在皺眉在沉思什麽，他不忍心驚胡佑福，便輕手輕腳地將趙子傑送的禮放進櫃子裏。

“小葉，你過來！”胡佑福喊道。

“書記，什麽事？”葉興盛走到胡佑福跟前，見他拿著的杯子裏已經沒有水，於是趕接過來，給杯子裏續滿水。

胡佑福喝了口水，朝對麵的座位努努，說：“你坐下！”

葉興盛聞言坐下，凝視著胡佑福，心裏琢磨著，胡佑福到底要跟他說什麽。瞧他這幅心事重重的樣子，莫不是剛才跟趙子傑的談話了什麽心事？

胡佑福將杯子放在桌子上，說：“小葉，你還記得，前段時間，我跟你說過，要讓你兼任綜合一長的事兒嗎？”

“記得！”聯想到趙子傑剛才跟胡佑福的談話，葉興盛似乎知道胡佑福將要跟他說什麽，心裏很不是滋味。

胡佑福輕輕歎息了一聲，說：“小葉，想必你已經知道，我將要跟你說什麽了！你知道嗎，我剛才從趙子傑上看到了我的影子！”

“您的影子？”葉興盛不解地看著胡佑福。

胡佑福過去的從政經曆，在工作中，胡佑福有說過，葉興盛也在網上搜索過，知道胡佑福曾當過文字書。想必，趙子傑讓胡佑福想起了他當年當文字書的經曆吧！每個人都是特別可憐跟他有過類似經曆的人，所謂以類聚，人以群分，大概也是這個道理吧！

果不其然，胡佑福說：“年輕的時候，我給單位一把手當過文字書。這文字書工作其實是很苦的，有時候為了寫好一篇調研稿或者發言稿，要熬幾個晚上。趙子傑是從文字書的崗位升上來的，老實說，他很有才華，我也欣賞他的才華的。隻是，他的領導水平不怎麽樣，這有點可惜。不過，他也才當上綜合一長沒幾年，我在想，如果多給他一點時間，讓他多磨練，他是不是就可以把工作做好？”

“書記，您的意思是，讓趙長繼續當綜合一的長對嗎？”葉興盛問道。

“嗯，確實有這個想法。可是，我如果讓他繼續當綜合一的長，你怎麽辦？我一直想把這個位置給你的！”胡佑福念及葉興盛跟隨他這段時間的義，心裏很不是滋味。這段時間來，葉興盛陪在他邊，把他照顧得很好，同時工作上也能為他分憂解難，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有力助手。他怎能忽略他的利益？

“書記，您不必擔心我！”葉興盛強裝笑，說：“趙長他如果不當長，估計沒別的更好的位置給他。而我不一樣，我就算當不上綜合一長，我至還是您的書！”

“小葉，你真的舍得做出讓步？要知道，綜合一長的位置可不是容易得到的，多人競爭這個職位呢！”胡佑福有些驚訝地看著葉興盛，市委辦公廳是全市的權力中心，位也就那麽幾個，多人在爭呢，葉興盛就這麽大度？

葉興盛心裏卻是一陣苦笑，他何嚐不想得到綜合一長的職位？問題是，決定權在胡佑福，胡佑福不給他，他能哭著問胡佑福要嗎？他又不是小孩子！

葉興盛說：“趙長好歹當了幾年綜合一長，對這個位置已經很悉，他如果珍惜這次機會，努力改掉自己的缺點，把工作做出突出的績，未嚐不是件好事。那等於書記您栽培了一棵好苗子，是值得慶幸的事兒。至於我，我覺得，為書記您服務比兼任綜合一長更重要，如果不能兼任綜合一長，我當好書記您的書，我覺得，我也是功的！”

葉興盛這一番在在理且又大度的話，說了胡佑福的心。為市委書記，書如此忠心耿耿、盡忠盡職，他不關照他，還能關照別人？

胡佑福沉片刻，說：“小葉，這樣吧，我先觀察一段時間，如果趙子傑真的用心去改正缺點並且做出績，那麽，我就給他一次機會。但是，給他機會並不等於忽略你，我可以安排你兼任別的職務，比如廳務副長，或者，書科的長。你覺得怎麽樣？”

為胡佑福的書，能被胡佑福這麽重視和關照，葉興盛還能有什麽意見？葉興盛心裏滿是激，說：“一切聽從書記的安排！”

胡佑福說：“那就這麽定了！”

葉興盛想起胡佑福說過，等天暗了就轉移到別去，他往窗外看了一眼，見太已經落山，金的晚霞將天邊的雲彩染得通紅，於是提醒胡佑福說：“書記，天快要黑了！”

胡佑福卻一點都不著急，他說：“等會兒，我打個電話！”

胡佑福沒說要葉興盛回避，葉興盛就繼續留在病房裏。事實上，跟隨胡佑福這麽長時間，胡佑福打電話極讓他回避，這也印證了場的一個潛規則：一把手和書不是友卻勝似友，一把手的許多，書都知道。

胡佑福通話的容很簡單，電話撥通，他隻對著話筒說了句：“你現在派人過來吧！”就掛了電話。

過了大概二十幾分鍾，兩名男子敲門進來，胡佑福指著木櫃子，對那兩人說：“都在裏麵，你們帶走吧！”

那兩名男子也沒說什麽，打開櫃子，將滿滿一櫃子的禮塞進一個大紙箱裏，兩人跟胡佑福核對了一下，然後抬著紙箱就走了。自始至終，胡佑福和這兩名男子的對話很，幾乎沒什麽流。

葉興盛想不出，這兩名男子到底是什麽人。不過，從他們那練的作不難判斷，他們對這種事早已見怪不怪。這讓葉興盛十分納悶，難不，胡佑福真心想收禮，想把這些禮據為己有？

從胡佑福剛才的話語來判斷，他似乎不是這個意思。可是，從這兩名神男子搬走禮那練迅捷的作來看，胡佑福又很像是“收禮老手”。

“書記，咱們可以出發了嗎？”葉興盛不想深思考這個問題，確切地說是不敢深思考。他一往深思考，就覺得有點害怕，幹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得了。反正這種事場是存在的，胡佑福到底出於什麽目的收下禮，他懶得去管了，他是胡佑福的書，隻要把書的本職工作做好就行。

葉興盛沒有讓心事在臉上顯出來，胡佑福自然不知道。他抬手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外麵，見天已經差不多完全暗下來，就說：“可以了！你給偉強打個電話，讓他過來接咱們！”

葉興盛打完電話，胡佑福把他的行李包給他，兩人就要出去。

走到門口的時候，胡佑福仿佛想起了什麽重要的事似的，說：“小葉，等會兒，我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差點忘了！”

葉興盛停下腳步，轉頭不解地看著胡佑福：“書記，還有什麽事？”

胡佑福拉過一把椅子坐下，臉很凝重地說：“你現在馬上撥打省紀委的舉報電話，向他們舉報我收別人送禮！”

葉興盛簡直懷疑自己聽錯了，胡佑福腦子沒問題吧？他讓他撥打省紀委電話舉報他？他這是幹嗎呀？“書記，您說什麽，我、我不明白！”

“你怎麽回事？沒聽清楚我的話嗎？我再說一次，你現在馬上撥打省紀委的二十四小時舉報熱線，舉報我借住院的時機大肆收別人送禮！聽清楚了嗎？”胡佑福把聲音提高了許多。

這次，葉興盛聽得真真切切，這不是他的錯覺，胡佑福也沒說錯，他確確實實要他舉報他！

葉興盛整個人就愣在那兒，好像一尊木雕。他想不明白，胡佑福為什麽這麽做！胡佑福既然讓他撥打舉報電話，幹嗎還要讓他替他收禮？這跟他自己舉報自己有什麽區別？隻有腦子有問題的人才幹這種事！

突然間，葉興盛心念一，該不會是胡佑福借此機會考驗他是否對他忠誠吧？一旦他聽從胡佑福的話，舉報胡佑福，說不定過一段時間，胡佑福就找借口把他給踢開了。好不容易得到這份工作，葉興盛實在不想失去！

葉興盛想了好一會兒，說：“書記，是不是我在工作中犯了什麽錯誤？如果是的話，請您指出來，我一定改正。我對您是一片忠心的，請您相信我，好嗎？今兒，不管您怎麽說，我都不會撥打這個電話的。你要是信不過我，盡管將我開除好了！”

葉興盛說這句話的時候，有種伴君如伴虎的覺。關於胡佑福的個人私，他確實知道不。這未必是件好事，畢竟，像胡佑福這種位高權重的人是極其謹小慎微的，特別害怕自己的把柄落別人手裏。書知道他的私太多，書如果不忠，對他來說就是一種威脅。他為了自己的安全，肯定會將書一腳踢開。

今天，他替胡佑福收了這麽多禮，等於手裏握了胡佑福的一個把柄，胡佑福有理由對他不放心，從而采取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