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遲遲沒有響起柳靈的聲音，也不知道它是不會唱還是不肯回答，謝靈涯有些泄氣，他羨慕施長懸的商陸神多久了啊。

這時謝靈涯看到施長懸的表，立刻意識到自己重點又歪了，于是咳嗽一聲嚴肅說道：“知道你主人在哪嗎？我看你也是為虎作倀，希你能夠意識到現在的局面，棄暗投明。”

柳靈還是沒說話，但謝靈涯和施長懸都知道它肯定能聽懂。

柳靈雖沒說話，施長懸卻聽到商陸神在自己耳邊嫉恨地開口。

商陸神：“打它！”

商陸神：“它！”

商陸神：“刑訊它！！”

施長懸：“……”

商陸神氣焰之囂張，簡直宛如惡霸，嚇得柳靈更加瑟瑟發抖了。謝靈涯雖然聽不到商陸神說話，作為半個同類，它卻是能聽到的。

謝靈涯又說了幾句：“作為一個柳靈，我沒必要再給你多說道理吧，難道你還想跟著他害人嗎？”

這時柳靈才說話了，聲音聽上去像是六七歲的小孩，因為它本就是用孩靈魂和柳木祭煉的，只是相比真的孩，帶著一空的味道。

“我，我不敢……”

柳靈雖然是盜印賊的耳報神，卻怕極了自己的主人。它的靈魂被祭煉過，早已沒有了生前的記憶，和柳木拼在一起了一個耳報神。

但是，柳靈潛意識中卻還記得，自己原本就是死在主人手中。

有的鬼魂記得害死自己的人，恨不得殺之而后快，有的鬼魂卻會畏懼殺害自己的人，這是各人天不同。柳靈的魂魄生前還是個孩子，當然更加害怕主人。

再說了，它跟在盜印賊邊，也見多了盜印賊的惡毒手段，心里恐懼更加重。

謝靈涯想到這一節，鼓勵道：“別怕，他沒法再把你搶回去，我們也會供養之法，非但如此，我還會幫你修功德，這樣以后你就可以重新投胎轉世了。”

其實就算謝靈涯不是自己想養，他也會給柳靈找個新主人的，否則柳靈就沒法再投胎了。

柳靈上的煞氣息是為虎作倀而來，但它也無法決定自己的主人，如果有機會，哪個耳報神不想去投胎，尤其它的靈魂是被害橫死的。

柳靈怕極了自己的主人，但聽到謝靈涯說可以帶它修功德帶它飛，忍住恐懼，抖著聲音道：“我，我只知道他往東南方向去了——”

聽到柳靈幾乎帶著哭腔，應該也盡力了，它和盜印賊有應，但盜印賊才是主人啊，比它厲害。

謝靈涯立刻通知道協的人往東南方向找。

這時施長懸也給謝靈涯理好了傷口，他們把盜印賊留下的九節向竹杖和都帶上，慢慢往山下走。

因為謝靈涯一直用手機和其他人聯絡，道協的人雖然奔著東南去追盜印賊了，唐啟卻派了人上來接他們，流背著傷的謝靈涯下去，他那傷口只簡單理過，不能老。

到了下頭，唐啟看謝靈涯傷，嚯了一聲，“謝老師，兇險著呢吧？”

小狐貍也上來抱著謝靈涯的腳，目擔心。

“沒事，傷不重。”謝靈涯了下小狐貍的腦袋，“這山里，回頭我好了再給你畫幾張符，除一下穢。”

唐啟連忙謝過，他剛才在這兒，還和道協的人撞見了，知道他們都是來支援謝靈涯的，后來又都往一個方向跑了，看來這件事確實棘手。

“我先回去了。”謝靈涯打了聲招呼。

“對，回頭咱們再聊，這個傷趕去醫院治療一下。”唐啟約看到謝靈涯傷口服破的痕跡，就跟被野撓了似的。

唐啟派了車，把謝靈涯和施長懸送回去，小狐貍跟著上車。

唐啟：“哎它……”

“沒事，跟著我吧，反正它爸媽也在市里。”謝靈涯說道，反正這一家三口一時之間也沒法回山里住，大狐貍們有傷，山里又因為聚攏過太多魂穢氣重，暫時也不適合小狐貍待著。等他除完穢，狐貍們傷也好了，那就差不多了。只希把小狐貍帶回去，不要讓人舉報他無證飼養國家二級保護了。

于是，小狐貍蹲在謝靈涯上，跟著他一起暫時回抱觀去了。

……

謝靈涯坐在車上，這才有空翻看手機里，關于那盜印賊的真正份。

據公安部門查到的檔案，盜印賊現年三十九，本名裴小山，天虞省人，原來也接過傳度，是正經道士，不過后來還俗了。至于門派，還真是神霄派一脈。

而據道協部的信息，裴小山十年前就還俗，他天資聰穎，在神霄派拜了許多先生，道進步極快，但是貪過重。當時他所待的宮觀還算縱容，因為這個年頭太多人朝著錢看了，他到底天資還好。

后來裴小山在宮觀學無可學，又開始學習其他派系的法，并在積累了人脈后，還俗闖江湖去了，在社會上賣本事給那些富商，倒也小有名氣。

不過大概一年前，裴小山就銷聲匿跡，很多人還以為他賺夠錢，逍遙自在去了。加上他很早就還俗，當時都功印被盜，道協還真沒猜測到他上。

“份查出來就好，通緝他。”當然最好還是立刻抓住他，謝靈涯看了下這人的經歷，心想原來裴小山從前就干了不有損功德的事，難怪這麼練。

柳靈也在旁小聲補充，還把自己的遭遇也說來了。從殘余記憶中被害，到裴小山做壞事，用它占卜，它上的罪業越沾越多……

商陸神聽了：“這麼可憐。”

施長懸看了它一眼，這個小家伙到底是先天木靈，還是有惻之心的。

商陸神：“但也不能壞了規矩！”

什麼規矩？施長懸不知道什麼時候商陸神還自己制定了規矩。

柳靈聽到商陸神的話，也提心吊膽起來。同樣是耳報神，跟著的主人不同，柳靈遠遠沒有商陸神那樣外向開朗。

商陸神碎碎念：

“勸勸謝靈涯吧。”

“質量一般，別養了。”

“送給張道霆吧。”

施長懸：“……”

這時謝靈涯湊了過來，挨著施長懸，著商陸神說：“你還記得柳靈嗎？以前就見過，它主人很壞，我們把它帶回去一起修功德。你們做小伙伴，一起互相學習，好不好小可？”

商陸神：“好啊好啊。”

柳靈：“……”

施長懸：“…………”

見風使舵的商陸神，到了謝靈涯面前便乖巧得不得了，把原則拋之腦后。謝靈涯心目中的商陸神，也儼然是靦腆，乖巧，話不多的形象。

謝靈涯笑笑，他一離開，商陸神又在施長懸耳邊喋喋不休起來。

……

因為觀里就有海觀，謝靈涯也沒去什麼醫院了，讓唐啟的司機直接把他們送回抱觀。

這時候大家本來都休息下了，海觀被謝靈涯醒，同屋的方轍自然也醒了，披著服起來，靜連帶著把其他人也吵醒了，紛紛披服起來。

“這是怎麼了，還傷了？”

“沒事，包扎一下就可以了。”謝靈涯讓海觀給他看傷口，海觀說這還得打針，誰知道那山魅爪子多臟。

“謝總出去太賣力氣了，我再也不你海綿了。”海觀發現謝靈涯還力了，忍不住說道。

謝靈涯：“……”

謝靈涯：“……我就說你好像胡過我！”

還海綿，太過分了，海綿是什麼鬼啊！

海觀訕訕一笑，“你這得好好補補啊。”

謝靈涯也知道自己用力過猛了，點頭。他看到小量也在一旁，也沒多說什麼，希小量自己能夠看到，干這行，要麼很枯燥，要麼驚險夠了，但有危險。

眼看時間也不早，謝靈涯打發其他人都去睡了，海觀本來有些不放心，謝靈涯現在基本半癱，走路都要人扶著。

“我留下來吧。”施長懸說道。

海觀本來琢磨著是不是自己留下來，一聽施長懸自告勇，哪里有不答應。施道長是很靠譜的，而且他一直覺得施長懸高冷，現在看來，也是面冷心熱。

謝靈涯還哈哈笑，“行吧，那施道長和我睡幾天。”

施長懸：“……”

雖然是他主說留下來，但謝靈涯的話還是讓他有些不自然。

不過想想林中之事，施長懸又沒事了。

雖然謝靈涯上經常不著調（行為也有點），導致施長懸頻頻失態。可他所作所為，卻很能現為人。無論湘祭孤，還是今日讓劍度魂，后以相救，都讓施長懸覺到他的信念與自己是相像的。

施長懸默默把柳靈拿來檢查，通常來說，耳報神是可以轉讓的，否則也不會有游方道士專門制作這個買賣，只要懂得供養之法就行。但是，還是要警惕裴小山有沒有自己改造。

檢驗過后，施長懸又拿來祭品，教會謝靈涯一些咒語，“柳靈是用生魂煉，如果應強，晚上也可以夢到。”

祭完柳靈和商陸神后，就已經是深夜了，施長懸扶謝靈涯洗漱完，方才休息，為方便隨時照顧謝靈涯，兩人同睡。

這也不是第一次了，但今日施長懸心境更不一般，他轉頭看到謝靈涯因為過于疲倦，已經沉沉睡去，側面朝著他這邊。

睡著時的謝靈涯是很安靜的，這房間的窗戶只把下半部分上了報紙，上半部分有月照進來，方便吸收日月華。月落在謝靈涯上，讓他看上去更溫了……

“謝靈涯好的。”一個細嗓子幽幽冒出來。

施長懸：“……”

他差點忘了這個。

施長懸把商陸神塞進了枕頭下面。

晚上，謝靈涯做了個夢，看到一個五六歲大的小孩。

這小孩面白如紙，眼下是濃濃的青黑，上散發著氣，站在那兒怯怯地看著謝靈涯。

謝靈涯恍悟過來，“你就是柳靈？”

小孩點了點頭。他晚上已經過謝靈涯的供奉，也愿意跟著謝靈涯修功德，于是特意夢來相見。

“裴小山太禽了。”謝靈涯在夢里捧著小孩冰涼的臉蛋，“看這倆黑眼圈深的，是不是加班加出來的？”

柳靈低著頭，撲簌簌流眼淚，一頭扎進謝靈涯懷里。

于是謝靈涯在夢里領著柳靈一起狠狠譴責了裴小山良久，醒來后還意猶未盡。

這一覺睡過頭了，已經日上三竿，但大家知道他昨晚累了，誰也沒他和施長懸。施長懸比謝靈涯還稍微早一點醒來，盡聽商陸神指責柳靈了，索又把商陸神丟到謝靈涯枕邊。

于是謝靈涯早上一起來，左邊是柳靈，右邊是商陸神，床邊還有個施長懸正等著伺候他起床。

謝靈涯非常滿足地在柳靈和商陸神上各親了一口，才讓施長懸扶起來。

知道謝靈涯醒來了，海觀又從診所端來補藥，謝靈涯正需要大補，他給謝靈涯灌了一碗，午飯還有補湯，方轍下廚的。

施長懸還特意和導師請了假，專門照顧謝靈涯。

謝靈涯覺自己就像個老太爺，慢悠悠地喝著補湯，把手機打開，看看抓捕直播。

可惜，中不足，杻市道協面對裴小山竟是落于下風。裴小山即便在施長懸那里吃了虧，耳報神沒了，神杖也劈了，上還有些傷，但仍不是杻市道協的人能奈何的。

除此之外還有杻城隍廟的追捕，可裴小山手里有平治都功印，和三五斬邪雌雄劍，一個比一個能克制這些鬼神。

好在省道協的大師們也早已，在知道裴小山份的況下，好做法、占卜多了，持續追捕中。警方也通緝裴小山，據大師們提供的路線布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