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兮起的時候，就瞧見青恭恭敬敬地立在牀前，見蘇婉兮睜眼，就連忙笑瞇瞇地道：“阿姑娘要起了嗎？奴婢已經打好了熱水，這就侍候姑娘起。”

蘇婉兮一怔，角微，這莫不是太打西邊出來了？

此前青雖然也呆在邊，但是在看來，倒是幫菁夫人盯著的目的更多一些，侍候也頂多就是梳妝打扮上侍候一下。其餘的事，仍舊是蘇婉兮自己手。

見蘇婉兮眼中帶著顯而易見的猜疑，青面也顯得有些尷尬。

“昨日阿姑娘一番敲打，奴婢想了一夜，倒也想明白了，如阿姑娘所言一般，不說王爺，往近了說，世子爺纔是這院子裡真正的主子。”

青想了想，似是在想著如何措辭。

“奴婢既然在阿姑娘邊服侍，自當盡心盡力，阿姑娘若是了世子爺的眼，了世子爺的心，奴婢也能夠跟著沾沾福氣不是？若是阿姑娘有朝一日失了寵，奴婢是阿姑娘邊人，還能全而退不？”

青的笑容十分真摯，真摯得讓蘇婉兮險些便信了。

還好，只是險些。

昨夜半夜，青以爲睡著了，悄悄出了門的事，蘇婉兮並非全然不知，當時就已經猜到，多半是去見菁夫人去了。

再見青今日的行徑，自也不難想到，菁夫人恐怕是命阿得信任。

蘇婉兮思量著自己最應當做出的反應，目定定地看了青良久，才淺淺笑著道：“你既然有此覺悟，到還不算太笨。”

頓了頓，笑容中含了三分冷漠：“我若是過得好，自然也不會忘記了你，可我也說了，既然你全力護我，若是我出了什麼差池，定會唯你是問。你年歲應當比我長些，府的時間也算不得太短，府中那些彎彎繞繞的事，理應比我悉。”

青忙不迭地點了頭：“奴婢自當盡力。”

說完，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蘇婉兮的臉：“奴婢服侍姑娘梳妝吧。”

蘇婉兮輕輕頷首，任由青給自己穿了裳梳了髮髻。

青打開桌子上簡單的木製妝柩，目落在妝柩裡面的一盒畫著描金仕圖的青碧胭脂盒上。

“那是胭脂吧？奴婢似乎在菁夫人屋中也瞧見過，聽聞是胭脂閣的胭脂，胭脂閣的胭脂是昌黎中最好的了，姑娘既然有這樣好的胭脂，何苦還用下人用的？下人用的胭脂不夠細膩，且味道也算不得好聞，總歸還是差了一些。”青笑瞇瞇地詢問著。

蘇婉兮的目落在那盒胭脂上，抿了抿脣，那是菁夫人賞賜給的東西。

“這個就很好。”蘇婉兮淡淡地道：“我遲早是要出府的，那胭脂留著，等我出府之後，將它拿去賣了，興許就夠一個月的生計了。”

青的眼中閃過一抹輕蔑，蘇婉兮從銅鏡裡面看得分明。

梳妝完畢，蘇婉兮站起來往正屋走去，還未到正屋，就被青拉了回來。

蘇婉兮不明所以，被青拉著回了屋子。

見

青連忙將頭上的簪花取了，又取了清水來將臉上的胭脂了，才神淡淡地開了口：“這又是做什麼？”

青手中不停，一面回答著蘇婉兮的問題：“方纔奴婢瞧見三小姐在菁夫人的屋中。”

三小姐？

蘇婉兮暗自想了想，就明白了過來，想必是葉清酌的妹妹。

楚王有四個兒子，三個兒。大小姐二小姐已經出嫁，如今還待字閨中的，唯有三小姐。似乎是葉楚楚？

“三小姐在菁夫人屋中，那又如何？”蘇婉兮仍舊不明所以。

青忙道：“阿姑娘是不知曉，三小姐是王爺最小的孩子，從小被寵著，一直覺著，自己是昌黎城中最的子，素來見不慣旁人容比好。”

蘇婉兮微微有些詫異。

“有一回在大街上，三小姐見著一個子容貌姣好，竟將邊侍從的目都給吸引了過去，三小姐當街就發了火，生生用鞭子將那子給打死了。幸而那子只是平民家的姑娘，王府賠了些銀子，才得以善了。”

青嘆了口氣：“世子爺院子裡的丫鬟，有兩個出衆的，都被三小姐打過，不過終究因爲世子爺脾氣更不好，三小姐也不敢造次，一人打了幾鞭子也就過了，只是那鞭子，全都是指著臉去的。”

蘇婉兮聞言，更覺著詫異，楚王府的三小姐當街打人的事在府中也聽聞過，卻不知曉，竟是因爲這般讓人哭笑不得的理由。

“三小姐瞧不起菁夫人，幾乎不怎麼來菁夫人院子裡，今日突然造訪，奴婢尋著，只怕是爲了姑娘你。”青又道。

“我？”蘇婉兮有些不解。

青頷首：“只怕不知是哪個存了心思挑撥的賤婢，在三小姐面前說起了姑娘你，多半是說了姑娘你長得好看，因而得世子爺青睞，三小姐這才跑了過來。”

蘇婉兮聽這麼一說，才明白了過來，心中想著，果真都不是善茬，昨日才懲戒了那嬤嬤，許多人只怕是心中存了幾分計較。知曉若是以下人的份來對發難，萬一惹怒了，興許下場就如同昨日那嬤嬤一樣。

這番挑撥了三小姐過來，再怎麼葉清酌喜，也不過是個下人而已，一個下人，難不還敢同三小姐造次不？

三小姐若是瞧不順眼，要打要罵，只得著。

只是更讓蘇婉兮詫異的，是青今日竟然提醒了。

青在臉上鼓搗了一會兒，才收了手：“姑娘你瞧，這樣可否？”

蘇婉兮擡起眼來向鏡子。

不得不承認，青有一雙巧手，這樣被一收拾，幾乎讓蘇婉兮自己都有些認不出自己來了。

鏡子中的人仍舊是原來的五，只是面比原來黯淡了一些，也塗抹了脂，只是眉眼都不如以前那樣出衆，瞧著不過是個清秀佳人而已，這樣的清秀，在王府中比比皆是。

蘇婉兮輕輕頷首，笑著道：“極好。”

正說話間，就聽見門外傳來了蝶釵的聲音：“阿姐姐起了嗎？

夫人喚阿姐姐用膳了。”

蘇婉兮應了聲，站起來，帶著青重新出了院子，去了正房。

正屋之中，除了菁夫人之外，還立著一個年輕子，子穿著杏黃衫，眉目如畫，眼睛極大，倒的的確確是個不可多得的人。

這人同蘇婉兮又有極大的不同，許是因爲從小驕縱著，且又習武，整個人都著一子英氣，眼睛晶晶亮，瞧著倒是討喜。

這約就是葉楚楚了，蘇婉兮心中想著。

只是，卻又覺著有些詫異，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樣的子，竟也會有那般暴了一面。

菁夫人見到蘇婉兮，目在蘇婉兮臉上轉了轉，才笑意地將蘇婉兮拉了過來：“阿妹妹，快來，見過三小姐。”

蘇婉兮似乎這才知道那子的份，忙不迭地跪了下來，禮數週全：“奴婢見過三小姐。”

葉楚楚自蘇婉兮一進門就在打量著，眼中閃過一道失，而後便又是一抹得意。

只是到底是王府小姐，有最好的嬤嬤調教，平日裡不鬧騰的時候也是一副大家閨秀模樣，見蘇婉兮行禮，笑了一笑：“既然得大哥看重的人，就不必這樣客氣了。”

蘇婉兮這才起了，有些拘束地站在一旁。

“坐吧。”葉楚楚吩咐著，等著蘇婉兮坐了下來，又是一陣放肆打量，半晌才道：“我聽聞阿是個傾國傾城的大人，這才地跑來想要見一見，只是，和我想得不太一樣啊。”

不太一樣。

葉楚楚這話，怕是已經極盡委婉了。

蘇婉兮低著頭，眉眼之間盡是怯怯：“讓三小姐見笑了，傳言總有些不實。”

“也是。”葉楚楚神淡淡地道，看了蘇婉兮一眼，眉頭輕蹙著，心中想著，大哥的眼何時變得如此不濟？

臉上卻是毫不顯，只隨意吃了些東西，就走了。

菁夫人這才舒了口氣，笑意盈盈地向蘇婉兮：“方纔我還在擔心，生怕你一來，就惹了三小姐不生氣，見你這模樣，這擔心倒是多餘了。”

蘇婉兮也笑，溫溫和和，滿是激的模樣：“倒是要多謝青了，本來我都已經快到了門口，青瞧見三小姐的丫鬟守在門口，慌慌忙忙將我拉了回去，打扮了這副模樣，這才躲過了這一劫。”

菁夫人擡眼向青，亦是笑了起來：“那還真得賞了。”

說著就從腕間褪下一串銀質的雕刻著魚的手串，遞給了青。

蘇婉兮臉上閃過一抹不自在，笑容亦是有些尷尬：“青是夫人派來侍候阿的人，幫的亦是阿，怎能讓夫人破費呢？”

菁夫人眉眼彎彎地著蘇婉兮，言語很是溫和：“你我之間，此前是主僕分，如今又是姐妹分，分什麼你我。”

蘇婉兮連忙道了謝。

青看了蘇婉兮一眼，見蘇婉兮沒有阻止，纔將手串接了過來，謝了賞，復又立在蘇婉兮旁，侍候著蘇婉兮用飯。

菁夫人見了，暗自點了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