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葉清酌冰冷得有些刺骨的聲音。

屋中突然靜得有些嚇人，半晌，菁夫人才打破了這詭異的寂靜：“世子爺這是怎麼了？世子爺對阿姑娘的寵，妾這些日子可瞧得分明。阿姑娘有喜，這是好事，世子爺爲何竟要讓阿姑娘打掉腹中孩子呢？”

頓了頓，看了蘇婉兮一眼，聲音愈發溫和了一些：“阿姑娘貌，世子爺俊逸非凡，生出來的孩子定然十分優秀。”

葉清酌卻是巋然不，目從蘇婉兮臉上收了回來，看向立在一旁的大夫：“去準備墮胎藥，灌喝下。”

說完，就站起來，將桌子上的茶杯端了起來，猛地摔在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屋中衆人都被葉清酌突然發出來的怒意給驚了一跳，子俱是一，只能目送著葉清酌離開，不敢再說一個字。

蘇婉兮木然地跪在地上，臉上無悲無喜，平靜得像個木頭人。

菁夫人看著葉清酌出了院子門，連忙上前將蘇婉兮扶了起來：“地上涼，你有了子，莫要再跪在地上。”

說著又吩咐了丫鬟取了墊子來墊到了椅子上，扶著蘇婉兮過去坐了，站在椅子旁低聲輕勸著：“世子爺素來如此，脾有些奇怪，只怕是突然聽到這個消息，不知該做什麼樣的反應而已，你莫要害怕，先休息休息，我去跟世子爺求。世子爺那樣喜歡你，如何捨得不要你們的孩子？”

蘇婉兮只靜靜地看著，不言也不語。

菁夫人話畢，囑咐了屋中的下人好生照看好蘇婉兮，而後慌忙帶了蝶釵往外走去。

葉清酌的院子，同姬妾們的院子隔得並不算太遠，穿過一道圓形拱門，是一片花園，花園中有假山，有湖，有花有樹，沿著院子里長長的雕花長廊走過去，就是葉清酌住的清風院。

菁夫人遠遠地瞧見葉清酌的影就在前面，急忙加快了步伐，只是那影卻仍舊轉眼就消失了。

菁夫人趕到清風院的時候，已是氣吁吁。

剛進院子，就瞧見葉清酌正站在正門口，背對著，似乎在吩咐著輕墨什麼。

菁夫人快步走到屋前的石階下跪了下來：“世子爺，妾求世子爺留下阿腹中孩子吧。”

“滾。”

葉清酌只說了一個字，卻讓菁夫人子猛地一。

菁夫人咬了咬脣，擡眼瞧著屋中出來一個丫鬟，將茶遞給了葉清酌。

葉清酌並未將那茶杯打翻在地，菁夫人暗自想著，世子爺只怕也並非如表現得那般生氣。

思及此，纔開了口，聲音帶著幾分輕：“世子爺，妾知曉世子爺的顧慮，世子妃尚未進門，後院中就有人有了孕，的確於禮不和。可是這畢竟是世子爺的第一個孩子，若是世子爺顧慮日後的姻親知曉了不高興，儘可尋個名頭將那孩子送到別院養著就是……”

話還沒說完，就瞧見葉清酌的手微微一，那茶杯迎面朝著菁夫人飛了過來，打在了菁夫人的額角，額角頓時便有滲了出來。

蝶釵驚呼了一聲，眼中滿是懼怕。

“世子爺……”菁夫人卻仍舊想要說話。

“你若是想死，儘管說下去。”葉清酌冷笑了一聲，就徑直進了屋中。

菁夫人咬了牙關，手在袖中暗自握了。

“菁夫人，您還是回去吧，若是世子爺發起火來……”輕墨看了眼葉清酌的背影，才轉過頭向菁夫人。

菁夫人沉默著，許久才嘆了口氣：“罷了。”

說著就站起了來，由蝶釵扶著出了院子。

輕墨見菁夫人離開，方快步進了屋中。

“菁夫人已經走了。”輕墨笑嘻嘻地向已經在書桌後坐下的男子，男子已經換了一常服，臉上全然不見毫怒氣，從一旁的筆架上取了一支筆，蘸了墨。

葉清酌毫不意外，冷笑了一聲道：“當然會走，只是來做做樣子罷了，又不是真的想要將命留在這兒。”

輕墨覷了一眼葉清酌的神，支支吾吾地開了口：“那…阿姑娘那兒？”

葉清酌拿著筆的手微微一頓，而後在桌子上放置的紙上寫了幾個字，正在輕墨以爲葉清酌不會搭理他的問題的時候，卻突然聽到葉清酌的聲音傳來。

“你悄悄去瞧瞧，不要被人發現了，也無需做什麼，有什麼靜，及時稟報。”

輕墨眼中閃過一抹揶揄，笑了起來：“是，小的明白。”

剛出了清風院的菁夫人卻是惱怒至極，擡起手來了額上破了的地方，手剛剛到那傷口周圍，便忍不住“嘶”了一聲，了回去。

“世子爺下手真是重，早知道我就躲開了。”

心中早已懊惱至極。

蝶釵輕聲道：“方纔奴婢瞧著傷得不輕，且又是傷在臉上，回去之後，主子還是趕讓大夫給瞧瞧吧，開最好的藥，最要的，是不能留下了疤痕。”

菁夫人冷笑了一聲，臉上變得猙獰了起來：“若是因此留了疤痕，我定要將阿那個小賤人皮剝筋，不然難泄我心頭之恨。”

蝶釵子一，臉上又忙扯出了一抹笑容來：“瞧世子爺方纔那怒氣衝衝的模樣，定然是篤定了阿懷的是賤種。世子爺那樣脾氣的人，被一個人擺了一道，哪兒咽得下這口氣，即便是不將那小賤人折磨死，也斷然不會再理會。”

蝶釵看了眼菁夫人的臉，天漸暗，菁夫人角微翹，臉上卻滿是狠毒，倒像是鬼魅一般，蝶釵忙低下了頭，不敢再看。

“那小賤人一旦失了寵，還不如一條狗，是圓是扁，還不得由著主子拿？到時候，主子要死，便決不能活。主子想讓怎麼死，就得怎麼死。”

菁夫人聞言，角的笑容更盛：“這話說得倒還中聽，我忍了這麼些日子，定要將筋剝皮，讓對我搖尾乞憐，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回了院子，菁夫人已經轉換了一副面容，面蒼白，眼中帶著幾分落寞，由蝶釵扶著進了屋中。

蘇婉兮仍舊坐在椅子上，臉上沒有悲喜，眼

神空茫，不知道在瞧著哪兒。

“夫人，夫人這是怎麼了？”一衆丫鬟連忙迎了上來。

蘇婉兮才轉過了頭，目定定地看著菁夫人，眼睛一眨不眨。

菁夫人被衆人扶著，在椅子上坐了下來，蝶釵轉頭喚著：“大夫，大夫，快來瞧瞧夫人額上的傷。”

菁夫人卻撥開了衆人的手，走到了蘇婉兮面前，眼中滿是難過：“對不起，我沒能讓世子爺改變主意。”

蘇婉兮只愣愣地看著，沒有任何反應。

大夫忙跑了過來，查看了菁夫人額上的傷口：“好在傷口不深，不過也流了不的，敷一些傷藥即可。”

“可會留疤？”蝶釵吸了口氣，問著。

“不一定，得好生將養著，忌口，莫要到水，再用些去疤的藥，應當無礙。”大夫應著。

蝶釵聞言，眼中便有淚水滾落了下來，哽咽著道：“世子爺下手也太狠了一些？夫人不過是爲阿姐姐腹中的孩子求而已，卻被世子爺砸了這模樣。”

“住口。”菁夫人蹙眉，厲聲斥道。

蝶釵子一抖，不再說話，只是眼中帶著幾分委屈，看了蘇婉兮一眼，又朝著菁夫人去。

有小廝從後院匆匆跑了出來，手中端著一碗藥：“大夫，藥已經熬好了。”

菁夫人一怔，目灼灼地看向那小廝手中端著的藥湯：“這是什麼藥？”

“是世子爺吩咐熬的墮胎藥。”大夫低著頭應著：“世子爺有吩咐，將這墮胎藥灌阿姑娘喝下。”

菁夫人聞言，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

大夫端了那墮胎藥走到阿面前：“阿姑娘，你還是自己喝了吧，不然，我就只能不敬了。”

蘇婉兮向那黑漆漆的藥，目冰冷。

“阿姑娘，世子爺吩咐了的事，素無更改的可能。阿姑娘痛快一些，也免得苦。”那大夫又道。

菁夫人有些張地著那藥，手握住了蝶釵的手，站起來走到大夫邊，將那藥接了過來，裡說著：“我來吧，你手腳的，我怕傷了阿，世子爺素來疼阿……”

話還未說完，蘇婉兮就了，手猛地朝著菁夫人的手拍去，那藥一下子就被打翻了，滾燙的藥灑在菁夫人的手上，燙得忍不住驚聲尖了起來。

“夫人被燙傷了，快，快……”蝶釵驚慌的聲音響了起來。

蘇婉兮卻突然站了起來，拔便朝著院子門跑去。

菁夫人餘瞧見了蘇婉兮的作，心下一驚，連忙高聲喊道：“快，快將阿姑娘攔住，將攔住！”

頓了頓，卻又覺著自己方纔的喊聲似乎泄了太多不該泄的緒，又連忙補充道：“還懷著孕，外面那麼黑，若是出了什麼事，唯你們是問，快，將攔下來！”

院子裡都是些小廝丫鬟們，不曾料到蘇婉兮竟突然來了這麼一招，一時間俱是愣了神，等聽到菁夫人的驚聲的時候，纔回過神來，急忙追出了門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