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妃聞言蹙了蹙眉：“徹夜未歸？現在還未回府？”

見那丫鬟點了頭，楚王妃便又轉過了頭來向了蘇婉兮：“昨夜裡你送骨頭湯過去的時候，可見著了清酌？”

蘇婉兮頷首應著：“見著了，世子爺喝了羹湯之後，又看了會兒書，子時左右，輕墨來稟，說是營中有急信，世子爺便說要去書房裡面同輕墨商議事，等會兒大抵還要去營中一趟。”

“子時？”楚王妃目定定地著蘇婉兮：“你送湯過去的時候，是什麼時辰？”

蘇婉兮咬了咬脣：“亥時，奴婢送了湯過去，世子爺就讓奴婢煮了壺茶，而後讓奴婢幫他找了兩本書，因而耽擱了些時候。”

楚王妃沉默了片刻，方笑了起來：“我又沒有責怪你。”

頓了頓，卻又提起先前在說的事：“昨夜半夜離府去營中，現在都還沒有回來？這大過年的，出了什麼事這樣要？”

沉默了片刻，才喚了侍衛進來：“現在時辰已經不早了，王爺和清酌再從營中趕回府中來換裳的話只怕就趕不及宮宴開場了，讓人去將他們的朝服收拾了，一併送到營中去吧。”

侍衛應了，匆忙而去。

楚王妃穿戴整齊之後，就命人準備了馬車，離開了楚王府宮參加宮宴去了。

楚王妃一走，牡丹院中的下人們便也稍稍放鬆了些，拿了些瓜果零在院子裡圍著火爐賞雪說話。

晚上二院和三院那邊剩下的幾位主子是要守歲的，不過因著楚王和楚王妃都不在的緣故，倒是與他們牡丹院中全然無關。

徐嬤嬤也去幫襯著去了，臨走前搬了些煙花竹到牡丹院來讓他們這些留守在牡丹院的下人玩兒，又讓人送了好些吃的過來。蘇婉兮拿了一些餞在手中，著不停升起來，在夜空中乍然綻放的煙花，微微低下了頭。

第三個年頭了。

蘇府出事，已經第三個年頭了。

雖然俗話都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可是哪裡等得及十年？

蘇婉兮咬了咬脣，心中有些難過。

一聲極大的聲響在遠的天空轟然炸響，院子裡玩鬧著的衆人都朝著那個方向了過去，便又瞧見一朵極其炫目的煙花在那邊的夜空之中盛放。

“那是皇宮的方向，果然還是宮中的煙花更好看一些。”

“今天宮中定然會十分熱鬧。”

“說起來，我這一輩子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進皇宮去瞧瞧了，聽聞皇宮之中都是金碧輝煌的，地上是用金子和玉石鋪就的，人如雲，吃的東西都超級緻……”

“做夢去吧，哈哈哈哈……”

衆人哈哈大笑了起來。

而此時的皇宮之中，宮宴尚未散席，一片歌舞昇平，熱鬧非凡的場面。

不時有員來給楚王和葉清酌敬酒，有宮人匆匆忙忙從殿外走了進來，見葉清酌面前的酒杯空著，便彎下腰來端了酒壺，幫葉清酌添了酒，倒酒的時候，低了聲音在葉清酌的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麼。

葉清

酌蹙了蹙眉，沉默了片刻，轉過頭同楚王低語了兩句，而後便站起來，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太極殿。

宮中各都點著燈籠，照得宮中亮如白晝。葉清酌低著頭，轉拐進了一片假山之中，假山後藏著一個太監，見葉清酌過來，連忙低聲喚了聲：“世子爺。”

葉清酌點了點頭，輕聲詢問著：“消息可屬實？”

那太監連連頷首，將聲音得愈發低了幾分：“先前陛下在上書房中召見了宰相大人和林軍統領，約定今晚子時，以摔杯爲令，陛下一摔手中的酒杯，林軍統領便帶兵進來將王爺和世子爺包圍起來，捉拿獄。”

葉清酌揹著手，著空中不停升起的煙花，眼中閃爍著一道冷：“我知道了，現在什麼時辰了？”

那太監見葉清酌面冷靜，全然沒有毫慌，便連忙道：“剛亥正，屬下已經打點好了西宮門的守衛，待會兒世子爺便可從西宮門離開。”

葉清酌頷首：“還有一個時辰，辛苦。”

而後便又轉，回到了太極殿中，楚王見他進來，便朝著他看了過來，葉清酌輕輕點了點頭，在位置上坐了下來。

兵部尚書端著杯子走了過來，臉上滿是笑意：“上一回在營中同世子爺比試，同世子爺比了三場輸了三場，下可實在是有些不服氣，回去練了好些日子，等過些時日，再去尋世子爺同世子爺戰個痛快。”

葉清酌聞言亦是笑了起來：“隨時恭候大駕。”

龍椅上的樑帝似是聽見了兩人的話，瞇著眼朝著這邊了過來：“清酌的箭法極好，聽聞如今已經可以三箭齊發，且從未有落空的時候，什麼時候也讓朕見識見識啊？”

葉清酌擡起眼來向樑帝滿是皺紋的臉，角一翹，行了個禮：“皇爺爺想要看，自然是隨時可以將清酌召宮中的。”

樑帝的手把玩著拇指上的玉扳指，笑了起來：“也是。”

眸中卻帶著幾分意味深長的味道。

就在此時，坐在另一邊的楚王妃突然發出了一聲驚呼，殿中衆人擡起眼來了過去，便瞧見楚王妃蹙著眉頭站起了來，前的裳上溼了一片。

一旁侍候著的宮慌慌張張地跪了下來請著罪：“楚王妃恕罪，楚王妃恕罪。”

高位之上的皇后笑了笑，神淡然：“哪兒來的宮，這樣沒規沒矩的，拉出去杖斃了吧。”

衆人也全然是一副習以爲常的模樣，楚王妃蹙了蹙眉，溫聲道：“不過是無心之失而已，這大過年的，見了多不吉利，母后便饒了吧。”

皇后聞言，意味深長地看了楚王妃一眼：“倒是本宮妄作這惡人了，罷了，楚王妃說得也對，今日是除夕夜，見了多不吉利。你上裳也溼了，去偏殿換一套裳再過來吧。”

楚王妃連忙應了聲，行了個禮，被丫鬟扶著退了下去。

楚王和葉清酌對視了一眼，皆沒有開口。

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曲，片刻之後，殿中便已經恢復了熱鬧氣氛。

一陣推

杯換盞之後，楚王了額頭，笑著道：“本王已經有些不勝酒力了，先讓本王出去散散酒，回來再與衆位喝個痛快。”

言罷，便招了葉清酌過來：“清酌，過來扶著我。”

葉清酌連忙應了聲，上前扶了楚王，出了太極殿。

樑帝著父子二人的背影，和坐在下面的徐瑾換了一個目，徐瑾轉過對著後的侍從使了個手勢，那侍從便也匆匆離開了太極殿。

楚王和葉清酌走在前面，不多時便過了太極殿的拐角，那侍從連忙跟了上去，剛拐過那拐角，便被人捂住了，一個手刀砍暈了過去。

葉清酌將那侍從拖到了一旁的花園後，同楚王對視了一眼，兩人便尋了個地方，換了一聲太監的裳，低著頭匆匆去了西宮門。

西宮門的守門士兵見著楚王和葉清酌，並未多言，便放了兩人離開。

西宮門外，一輛馬車靜靜地立在一旁的樹下，樹下還拴著幾匹馬。

楚王和葉清酌走了過去，馬車門便打了開來，楚王妃從裡面探出了頭來，臉上滿是慌神：“王爺，究竟出了什麼事了？”

楚王低了聲音道：“父皇聽信了徐瑾和那丘道長的讒言，以爲本王要犯上作，命林軍佈下了天羅地網，想要在今夜子時將本王和清酌抓住。”

楚王妃聞言，臉一下子變得煞白了起來：“那……那該如何是好啊？”

楚王便又連忙道：“時間不多，也沒空細說了，我會與你一起出城，連夜帶兵離開昌黎。清酌……”

葉清酌忙應著：“我回府中，將該帶的東西都帶上。”

楚王頷首：“府中的人，便知知會趙側妃，讓帶著老二和那小孩一同在城外會和。其他人，只怕是帶不走了……”

葉清酌點了點頭，翻上了馬。

楚王妃連忙道：“今日我已經將府中能夠帶走的東西都整理準備好了，徐嬤嬤知道在哪兒，你回府就去找徐嬤嬤。”

葉清酌應了聲，楚王便又吩咐著：“時間不多，一旦父皇或者徐瑾發現咱們都不見了，定會帶兵來追，你作得快些。”

葉清酌頷首，揚起手中馬鞭，縱馬離開。

楚王便也帶了楚王妃一同，朝著城門而去。

因著是除夕的緣故，城中仍舊十分熱鬧，到都掛著火紅的燈籠，歡聲笑語在昌黎城中不時飄著。

楚王府中亦是笑語一片，牡丹院中的衆人正放著煙花，喝著米酒談笑著，卻突然聽見有匆匆忙忙地腳步聲傳了過來，衆人有些意外，朝著門口了過去，就瞧見一個侍從快步跑了進來，拉住了院子門才勉強停住了腳步，臉上滿是焦急之：“世子爺回府了。”

蘇婉兮和院中衆人面面相覷，解釋有些意外：“現在還不到子時呢，宮中宴會這麼早就散了？”

蘇婉兮心中有些不好的預升了起來，正暗自猜想著，就聽見那侍從道：“世子爺說，陛下認定咱們楚王府犯上作，要來抄咱們楚王府了，讓咱們趕收拾收拾東西，逃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