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先生是一位三十左右文士,相貌俊,白麵無須,手持羽扇,點一爐火,焚香琴,琴音嫋嫋人。他的屋裝點別致,後正中掛了一副裝裱好的《出師表》,行筆俊逸,儼然如大家手筆,落款寫著兩個字,方落。
此位東宮,是太子客卿住。
不一會,屋外院中響起急促踏雪聲,聽聲知人,方先生微微一笑,似有些不屑,又有些無奈,然後站起來,不一會有人推門進來了,著華貴,八字胡,走起路來步很大,正是當今太子李承平。
“方先生好興致。”太子拱手道。
方先生點頭,回禮一笑:“太子殿下,你我相約之時已經過去一個時辰了。”
太子有些尷尬,連忙擺擺手:“方先生見諒,前堂要務繁忙,故而誤了時辰。”
“無妨,您是太子,想要幾時到就幾時到,在下隻是隨便而已,殿下不必在意。”方先生回應。
太子不再多,點頭坐下,方先生為他倒上香茶,他便喝起來,裏道:“此次找方先生還是想問之前先生教我的事接下來要怎麽辦。”
方先生輕搖羽扇,哪怕是寒地凍的冬,隨即開口:“殿下問我兩件事,一件是拉攏羽承安,一件是殺魏朝仁,不知是哪件。”
“我兩件都想問。”太子放下喝幹的茶杯。
“眼下隻能做一件。”方先生平靜回答,並未再給太子倒茶。
“就不能兩件一起做嗎?我看都不是什麽難事吧,羽承安上次話之後看得出心中偏向我。
而那魏朝仁本沒人替他話,我聽你的主意讓人在半道上將他的信報了手腳,父皇也信了,再也不見他,他十有八九是死定了。”太子皺眉道,得很快,言罷發現沒茶,隻好自己倒上香茶喝起來,神中帶有不滿,隻是不知是因為沒茶還是因為方才的話。
方先生隻是淡然搖頭:“不行,現在隻有餘力做一件,那隻是殿下看到的,眼見不是事實,二者相差甚遠。”
太子有些不耐煩,揮袖道:“那就殺魏朝仁,等殺了魏朝仁再拉攏羽承安總會方便些吧,他不是一直盼著魏朝仁死嗎。”
方先生拱手:“殿下英明,這樣的做事次序是最好的,不過......在下還是想知道一件事。”
太子不在乎的道:“什麽事盡管,隻要能事我什麽都告訴你。”
方先生猶豫一下開口問:“是羽承安更盼魏朝仁死,還是陛下更盼魏朝仁死呢?請殿下寬懷為在下解答......”
“你問這幹什麽?”太子愣了一下,然後突然站起來,神有些慌高聲質問道。
方先生連忙拱手:“在下隻是想問問,若是殿下的意思自然會竭盡全力籌劃,若隻是討好羽承安大不必著急,可以慢慢來。若殿下不便作答也可以不答......”
太子聽罷慢慢平息緒,緩緩坐下,他眼神閃爍飄忽,一張瘦的臉擰在一,定定看著桌麵良久才開口:“我的意思,我更想要魏朝仁死!”
完他站起來,麵目鬱,似乎心中難,也不什麽轉推門而出,昂首大步走出院。
“恭送殿下!”方先生躬行禮,角勾起一笑意,試探雖然危險卻也是值得的,他現在知道了一些有趣的東西。即使貴為東宮之主,未來的皇上,太子也擺不了失敗者的影啊。
越是裝作自信的人越自卑,越是裝作不在乎的東西越在乎,看來他的計劃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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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一邊磨墨一邊看著窗外的夜,冬星星稀稀落落,月淒冷如鉤,書房外的老柿子樹落了葉,禿禿的佇立在積雪中,時不時能聽到遠護院的狗幾聲劍
“爺爺要寫什麽?”阿磨好墨後問專心致誌的爺爺道。
“還記得與那子初遇之時他的話嗎。”德公放下手中筆道:“若是每個人下意識之下的偏差不斷疊加,上達聖聽之時就會差地別。我從這麽多年,多能約覺到那些看不見的掣肘之害,但卻難以言明,想要除卻無從下手。
可李星洲那日一席話卻令老夫茅塞頓開,回家之後便開始擬寫奏折了,想要將其中道理利害明言與聖上,必能造福百姓,鞏固社稷。
可惜很多話都是聽他著容易,自己下來細想卻沒那麽通了,所以想想停停直到今日才寫個大概。那子真是奇人,難不世上真有生而知之之人嗎。”
德公罷喝了一口香茶須慨:“還有他後來的應對之法,如何拿人心,讓人吐真言,令人歎為觀止,聽他一席話,勝讀十年之書啊。”
“世子話似乎總有參不的道理呢。”阿也同意的道。
德公點點頭:“可惜啊,若是他不那般散漫不羈,又無防患於未然之心,必是國之棟梁。”
聽著爺爺憾的話,又想起之前何芊在酒樓的,那陸遊大師真跡的字和世子房中掛著的好像一模一樣,爺爺和自己都認為看岔了,那怎麽可能,陸大師的手筆是大家之作,尋常人就是臨摹也臨摹不來。
但卻在何芊講述中注意到另外一件。
何芊還世子是酒徒鬼,年紀就和兩個丫頭住在同一個院子裏,不講分位,不尊禮法,無恥下流。
世子好酒是知道的,他總喜歡讓斟酒,自己都習慣了。
世子好並不知道,至世子在麵前從未表現出來過,即使自己坐在他邊,他也從未有什麽不妥的舉,目總是那般坦自然。可又聽外界傳言世子最喜歡出煙花之地,流連紅之間。
雖心中抵,但也知道那些傳言應該是真的,像世子那般灑不羈之人......大概會放浪形骸吧,臉上泛起一紅暈。
想著想著又想到他邊兩個秋兒和月兒的丫鬟,一個文靜大方,一個活潑人,想必正是如此世子才會不看一眼吧,越想心裏越覺堵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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