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旬,春暖花開,在蜀中又是另一番景象。
都府吳府,崇花樓,坐落在吳家大院西北角,能看到都府中心街道,足有五樓高。
這樣的高樓在這個年代本不多見,已算一枝獨秀。而吳家的宅院更是刷新李星洲對豪族的認知,兩條街,街道兩側都是他家宅院,他們一行六百人,不止主要人員安排住下,就連隨行親軍都能每兩人住一間廂房,還安排的輕輕鬆鬆。
就是王府,去掉工業區也遠遠比不上,不愧蜀中第一大族。
到四月二十,從東麵來人了,走得渝之地,不是從北方來的。
是王府方新手下的人,帶來的消息很多,首先便是參林那裏的消息,還有參林的親筆手書,他說經過雷霆手段之後,各地府開始積極配合,推進速度大大加快。
參林手書中詳盡的說過程,除此並未多言。
隨後還有詩語,和何昭給他的手書。
詩語絮絮叨叨說了許多府中況,隨後告訴他兩個孩子的況,還有察伶,何芊兩個孕婦的況。
李星洲看了覺得溫馨,不做最令他注意的是何昭的給他的信。
何昭告訴他,參林在明州的做法引起很大反響,參他的奏折已經有有很多了,朝廷中也有很多人告他,說他是“悲兵行徑”“慘絕人寰”“荼毒百姓”。
此事的影響之大,甚至連很多在野的大員都轟了,紛紛向朝廷上書。
李星洲無語,參林的作為確實太狠辣,這麽多人參他有些是真的覺得太過?比如陳鈺;有些則是為站隊?比如隻是單純反對他,比如禮部員;而有些則可能是察覺到這新政製度背後的風向開始有些慌了。
畢竟這些當之後歸田的?哪家沒點錢?多數都慢慢做當地地主,反對新政?打擊推行者參林符合他們的切利益。
頓時事開始有些棘手,他想著要找機會回去了?在這的目的基本已經達到?吳家這時回神也未必有用了。
如果他不回去,參林可能有麻煩,他本來就不是文,而是武人?這樣一來更是危險?景國文很安全,可武人那是隨便殺的。
李星洲二話不說,先寫手書讓魏雨白帶一連人走大江東進,帶他的命令頂替參林,免去參林之職?讓他滾來都認錯,隨後有上書朝廷?說參林做法欠妥,已經被他免職?同時請朝廷降職責罰。
我先把話說完,讓別人無話可說?這就是李星洲救參林的策略。
然後先一步把參林放到邊來?這樣也沒人敢他。
......
於是到四月下旬?一風塵仆仆的參林到達都府,李星洲立即安排他住下放鬆,好吃好喝的招待著,全當度假。
參林也聰明,便開開心心的住下。
而另外一邊,朝中大臣和明州部分吏正高興,因為皇太孫從蜀中上表提議懲戒參林,降他的職。
很多人都覺得皇太孫站在他們一邊,參林要倒黴了,不過很快又有消息,參林已被皇太孫派人替換,其人已到蜀中,被皇太孫過去“訓斥”了。
聰明點的人已經品出味道了,皇太孫是先打一,穩住眾人緒,隨後釜底薪,把參林保護起來。
事到這一步,參林肯定沒事了,因為就算拚了給參林弄個重罪,誰敢去皇太孫邊拿人?
聰明的,識趣的也就停息了,畢竟參林被削了,朝廷也下令斥責,把他從正三品的懷化大將軍直接貶遊擊將軍。
但是削了,可差遣沒變,依舊是新軍海軍副司令,這點有心人就能看出皇太孫的心思了。
至於那些不懂的,不識趣的,不甘心的,任由他們再怎麽,都大局已定。
對於大臣,皇太孫用實際舉讓他們無能為力,對於皇上,皇太孫用則釋放了信號,皇家是一家人,自然明白怎麽置。
參林被罰降到遊擊將軍之後,再無作,甚至皇上還開口說念及參林去年剛在遼東立下大功,罰也罰了,就不要再追究,徹底平息此事。
聽到此消息後,在三江口重病多時的袁家家主徹底失去希,一命嗚呼。
等風波過去,時間已經不知不覺到五月初。
至此,到彰武元年五月,沿海的事塵埃落定,反對者的所有手段,所有能找到的理由都破滅了,行政推行以及勢不可擋。
慢慢的,經過好幾個月的推行,一開始抵,懷疑的百姓也慢慢切實到好,許多坐擁上萬畝田地的大族豪族開始賣地,而且價格越來越低,有些記著分給周邊親戚朋友,總之開始握不住那麽多土地了。
因為田地太多,要的稅也會大幅上漲,等到秋收之前不把手裏的地分出去,他們就要大虧了。
當然,也並不是一下子所有人都有了地,還有些最窮的人賣不起田地,有些田地不是太多的大族則幹脆低價或者送給親戚朋友,土地不再集中於極數幾個家族手中,但還是集中於數的一部分人手中。
但至那些地沒地的,以後再不用擔心稅收,也不會無條件的服從地主大戶,更多的勞力解放出來。
不過對於賦稅的影響幾何,暫時還不知道,要到秋收才有結論。
這也是為何李星洲一開始不敢蜀中的原因之一,蜀中是財政賦稅大頭,要是弄不好整個國家都要的,先以南方沿海諸州試點才行。
.......
五月初,李星洲收到新軍來的手書,這次卻是狄至的。
署名很有趣,居然是狄至也耶律大石,一個在前,一個在後。
這便讓李星洲很興趣,大石林牙之才是人盡皆知的,他和狄至英雄所見略同?那就有趣了。
他和詩語待久了,養個習慣,看東西喜歡在懷裏抱點什麽,最好是溫如玉的人,如果沒有抱個酒壺也好。
好在蜀中還有香噴噴的耶律雅裏可以抱著。
緩緩看完折子之後,李星洲忍不住高興的了一把懷中人,耶律雅裏一聲驚呼。
“嘖嘖,打仗行家就是行家,這麽快就看出問題了。”
其實王府大船厲害歸厲害,始終是一種節省資源的方案,當初王府就那些船,可在遼國幽州之戰中也好,與金國之戰也好,時間迫,海軍初建,本來不及去考慮那些問題。
王府大船就是合炮艦和運兵艦一起用的,是湊合過日子的結果,理論上來說,這樣的大船更適合運輸士兵,用於作戰不合適。
因為戰鬥中要迅速調整船隻姿態,迅速開火,即使調整位置,擊角度,這些王府大船都十分困難。
好在幽州也好,遼東也好,兩次打的都是陣地戰,王府大船事先進預定陣地,調整好姿態等著敵人送上門來。如果打的是遭遇戰呢?如果倉促間迎擊,要及時調整姿態,那王府大船十有八九要出問題。
狄至和耶律大石都看出這個短,所以他們提議王府大船隻能作為運兵船,而應將火炮另設在更加小巧一些,靈活一些的船上,並且該船隻配炮手和指揮,不運兵,專門負責用火炮打擊敵人。
往後作戰,炮船在前,兵船護衛前後,炮船負責在水麵用火炮打擊敵人,兵船迅速放下士兵登岸邊。
李星洲很欣,看來經過幾次水戰,狄至開始有了對海軍的獨特理解。
確實,如今景國贏了兩次決定命運的大戰,對遼戰爭,對金戰爭,如今隻要景國不主發戰爭,沒有一個國家敢在這個時候出來挑事,所以部安穩下來,有時間去慢慢改變了。
這就是掌握主權的好。
不過這不是小事,以前大船是將就,那要新開發一種專於作戰用的船就不能將就了。
如今王府後院已經有很多工程製造方麵的人才,趙四、秋兒、鐵牛、祝融、關仲等等,已經有大批人才,而這樣一種新船,很可能決定將十幾年,幾十年之景國海軍的戰戰法和戰鬥力,必須慎重。
李星洲也手書一封,告訴狄至他同意其看法和意見,讓他可以先組織軍會議,討論新一代炮艦所需要的指標,要,要讓更多打過仗的士兵發揮意見。
軍事民主是很重要的,讓每一個士兵有參與,有歸屬,才會有戰鬥力。
.......
五月中旬,東麵的事來了風聲,吳家家主就是再蠢也聽出點風聲了。
又一天晚上,李星洲在自己院子裏調戲耶律雅裏,遠遠看到遠正院那邊燈火明亮,人影往來頗多,不過隔得太遠,他看不清。
李星洲派手下軍士去打探一下,才知道是都府各家大族來拜會。
頓時也猜到他們是怕了,是時候該他出場了。
四川人打仗就是幻神,有時候慫的別人進軍速度還沒他們投降速度快,比如大名鼎鼎的“十四萬人齊解甲,更無一人是男兒”。有時候有猛得跟戰神一樣,比如抗戰時期,抗援朝。
其實細細總結,都給四川人格有關,而一個地域的文化,人的格,很大程度上都是由地理因素決定的,這種觀點“地理決定論”。這個觀點李星洲大部分是讚同的。
因為其實從直至今,因為眾多曆史原因,純正的四川人是非常的,但隻要進了天府之國,慢慢的全被同化了。
所以和四川人的事,有兩點必須注意,其一千萬不能威脅他們的家鄉,其二不能到牆角去,要留餘地,給退路。
所以第二天,李星洲就讓人在自己的院子裏備下酒宴,邀請吳正清過來赴宴,他準備給蜀中的大族喂點定心丸,給他們留餘地。
不久,吳正清就匆匆來了,不過臉不再像以往那樣一見他就笑臉,笑依舊笑,隻是有些勉強了。
落座之後,他有些拘束,言又止。
李星洲先與他喝了兩杯,雖兩人差了一輩,一個年輕人和一個老年人,可看起來卻是年輕人愜意,老年人拘謹。
“我看今日表叔心神不寧,似有心事,是聽到東麵的消息麽?”他率先開口。
吳正清張張,支支吾吾,終是點點頭,“殿下.......也有意在蜀中行此新政麽?”
李星洲隨即開口:“那表叔知道我此行為何來蜀中麽?”他避而不答,先發問。
吳正清搖頭。
他便開始胡扯了,“既然今日表叔在這,我就把話說開了,畢竟肯定不隻你一人想知道個口風,蜀中許多人也想知道罷。”
話說到這,吳正清更是難以對打,隻能著頭皮道,“請殿下賜教。”
“嗯,我來蜀中就是想告訴世人,也告訴表叔你們,吾也有蜀中之,也算蜀中之人,就是怕你們聽到東麵消息,過於不安懼怕,所以才來穩定人心,安你們的緒。
東麵乃是落後之地,所以可以施行新政,穩定民心,可蜀中是什麽地方?是天府之國,是國之腹地,我景國三分之一賦稅來自蜀中,朝廷焉能不分輕重,自行禍國家?
若蜀中,則天下,蜀中不安則天下無寧日,表叔懂我意思麽。”
話說到這,吳正清鬆了口氣,連連點頭:“殿下深明大義,為民著想,我都明白了。”
“嗯.....”李星洲點點頭,心裏卻想,讓我開口安,也是要要代價的,不然我這個皇太孫豈不是太沒分量了。
“不過,既然叔父話已至此,吾覺得蜀中也要做點事,不然東麵的人在看,天下人也在看,會說朝廷不公,不周到。”
話鋒一轉,吳正清心裏一跳,可無法反駁,話是他開的頭,皇太孫安了,也保證了,是時候到他們妥協了.......
“那殿下的意思是.......”大小心翼翼的問。
李星洲笑起來:“無他,東麵各豪門大族都分利於民,紛紛心甘願施行新政,蜀中作為王朝腹地,天府之國,天下人都看著呢。
我們雖是一家人,可太護短不,容易留下話柄,讓天下人譏諷皇家,所以我看蜀中不行新政,但也要做做樣子。
這樣吧,表叔你牽頭,以為的名義聯絡蜀中所有手中田畝超過五千得畝的家族,讓大家共同擔任大義,每家都按家中多,按比例拿出一小部分,送給無田地的百姓,做個表率,這樣天下人也不會說蜀中閑話了。
表叔覺得我這法子好不好?”李星洲笑瞇瞇的問。
“好,好好好!”吳正清連連點頭,笑得又難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