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這一會，便坐到了晚飯飯點，才和祈年、水宏一起回了逍遙居。

郭老還在書房裡，顧秀茹笑著招呼九月等人在偏廳落座，招呼丫環們上了茶，自己去了書房請郭老。

水宏奇怪的看了看顧秀茹，趁著沒人注意的問九月：“九妹，這樣老婆婆是誰？你外公的……”

“嗯，我外公邊伺候的老人了。”九月淡淡的應了一句，“姓顧，你顧嬤嬤就行，還有我邊那位宮裡派來的嬤嬤也姓顧，們是堂姐妹。”

“哦。”水宏點點頭，他還以爲是王爺的繼室呢，這麼大派頭，原來只是個伺候的，他也沒在意太多。

倒是祈年多看了九月一眼，之前在大祈村時，顧秀茹對他們都是極好的，不過，他此時也覺到了一些不一樣，難不是因爲回了王府的緣故？還有九月，如今說到顧秀茹也是淡淡的樣子，倒像極了之前初見到郭老和顧秀茹時。

九月見他看，擡頭笑了笑，沒說話，能說顧秀茹暗中施下馬威嗎？在看來，那不過是紅湘之流，郭老若對顧秀茹有意，早八百年就收了，何必獨到現在？郭老的執著，已充分證明了對外婆的癡，如此，也又何必與一個永遠不可能得到結果的老奴計較呢？

郭老很快就過來了，一家人圍桌而坐，顧秀茹在一邊照應，如賢妻良母般笑盈盈的布著菜。

“你下去歇著吧，我們自己來就行了。”郭老看了看，淡淡的說道。

“爺。”顧秀茹有些不願意，目幽怨的看著郭老。

“下去吧。”郭老態度依然溫和，看了看九月笑道，“我和婿、九月還有水宏敘敘家常。”

“是。”顧秀茹眼神一黯，福了福退了下去。

九月眼觀鼻、鼻觀心，當作什麼也沒看見。

“來。”郭老等顧秀茹出去了，纔拿起筷子衝拘謹的祈年和水宏說道，“都是自家人，別這麼拘束，要不然，老頭子我哪裡還敢跟著你們回去頤養天年？”

“岳父，您也要回去？”祈年吃驚的看著郭老。

“怎麼？不歡迎我老頭子？”郭老呵呵笑著。

“不是不是，我只是意外……”祈年連連搖頭，看了看九月，他不在京都當王爺，跑自家那窮地方做什麼？

“我老了，說不定沒幾年就要去見你岳母了。”郭老依然笑著，拿起酒壺給他們倒酒，九月忙接了過去，他也不阻止，“我如今僅餘的願，就是能看到你們好好的，在我有生之年，能和你們一起過幾年清靜日子，沒有別人，只有我們一家人。”

九月聽得有些，猶豫著問：“那，皇上那兒？”

“皇上那兒，我會安排。”郭老笑笑，似乎心有竹，“你們收拾收拾，最晚不過十天，我們就回去。”

“真的？”祈年驚喜的看著郭老，“太好了，我在這兒待得骨頭都快發鏽了？”

“我這王府就這樣不好嗎？”郭老好笑的問。

“好是好，沒家裡自在。”祈年這會兒倒也放開了，說了大實話。

“我在這兒住的日子，一輩子全加起來，也不過廖廖幾年。”郭老環顧了一下屋子，笑著說道。

知道了歸期將近，祈年和水宏很是高興，郭老也沒有要求他們稟承“食不言”的規矩，邊吃邊說笑，倒也其樂融融。

飯畢，祈年和水宏在小廝的帶領下回去，九月回了自己屋裡，郭老卻召集了老管家和幾個心腹，在書房裡商議了大半夜才散。

九月歇下後，反倒沒了睡意，有些擔心，郭老雖然深得皇帝敬重，可是，到底也是臣，若是因的事惹得皇帝生氣，讓郭老失了聖心，他豈不是難過了？

胡思想中，九月才沉沉睡去。

翌日，九月起來便聽說郭老早早的上朝去了，這對王府來說也是件奇事，郭老不理朝政，在京都的日子，要麼在府裡自娛自樂，要麼就是去宮裡陪陪皇帝，從來不會在早朝的時候出現，這次回來，卻是破例太多。

王府裡似乎也忙碌了許多，顧秀茹沒有出現，顧秀嫺倒是來了，給九月說著宮中禮儀，一不茍，也看不出什麼不妥，只是偶爾歇息時看向九月的目有些猶豫，一副言又止的樣子。

“顧嬤嬤有話要說？”九月被這樣的目盯了半天，終於有些不了。

“老奴確有一事想求郡主。”顧秀嫺似乎下了決心般，揮手讓丫環們都出去後，才緩緩的給九月跪下。

九月略避開，淡淡的問：“顧嬤嬤這是做什麼。”好吧，顧嬤嬤教的其中一條，就是郡主接下人們跪拜理所應當……

“老奴求郡主向王爺求個，請王爺不要趕走老奴的堂姐。”顧秀嫺低著頭，態度倒是誠懇。

趕走顧秀茹？九月驚訝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王爺爲什麼要趕走顧嬤嬤？”

“王爺說，他以後不回這王府了，讓老奴堂姐和老奴一起回老家去，昨夜，老奴堂姐哭了一夜，這會兒還沒起呢。”顧秀嫺也是看九月子好，要是換了別的郡主，還真不敢說這些。

“還有這樣的事？”九月明白了，點了點頭，“顧嬤嬤，既然是王府恤，那是好事呀，爲何嬤嬤要哭？難不回家作自己的主還不比伺候人強了？”

“這……”顧秀嫺也是無奈，也勸過呀，可是，堂姐那子……

“顧嬤嬤起來說話吧。”九月溫和的看著，“我一直很好奇，嬤嬤爲什麼一直留在宮裡？不是說宮到了年紀都能放回家的嗎？”

聽到九月提到這個，顧秀嫺的笑有些勉強，以前，被人使了絆子回不了家，現在，是沒有這個恩典可以出來呀，這次王爺所提的對未免不是個機會，可是，前提是的堂姐也願意回去，以堂姐對王爺的心思，又豈會願意離開？

“嬤嬤，這事兒……我怕是不上話，要不，您去找我外公說說？”九月見不語，也不勉強。

“老奴不敢。”顧秀嫺連連搖頭，找王爺說？那不是連出宮的機會也要被打回去了？

“時辰不早了呢，顧嬤嬤是要繼續教？還是我現在可以回去休息了？”九月懶得多說，不教最好，反正回去也用不到這些。

顧秀嫺也沒有這心思，便果斷的放了九月，自己回去找顧秀茹去了，無論如何，也得勸勸這位姐姐，這麼多年了，王爺要是有心，早有結果了，空等了一輩子，到老了惹惱了王爺，豈不悲哀？

九月樂得清閒，回屋沐浴更，帶著碧浣青浣去了外院，找門房要了一輛馬車趕往遊府。

只是，遊春不在，府裡也沒見著魏藍他們，九月只好留了口信無奈的迴轉。

馬車來到了十字路口，九月看著熱熱鬧鬧的街道，突然改了主意，來到京都還沒有好好的逛過街，如今快要回去了，理應該去轉轉，好歹也帶些土特產回去吧？

“找個地方停下吧，我想去轉轉。”九月對青浣說道，這兩天，這兩個丫環越發的伺候周到，不過，們的態度倒也適宜，並沒有讓九月覺到什麼不便。

碧浣點頭，掀簾探出去，和駕車的馬伕說了兩句。

沒一會兒，馬車便停在了街角偏靜。

九月帶著碧浣和青浣下車。

“你且在這兒等等吧。”青浣對馬伕吩咐道，九月只是笑笑，也好，一會兒買了東西也好有地方放。

帶著一分新鮮幾分期待，九月開始在京都的第一次逛街行。

們這會兒的街，人頭攢，兩邊商鋪里人來人往很是熱鬧，九月大致瞄了一眼，看到了綢緞莊、陶瓷鋪、珍寶閣、玲瓏齋等等不同的招牌，一張張店旗高高掛在檐下，迎風飄揚。

“你們說，什麼樣的東西送人拿得出手？”九月緩步走著，突然有些糾結，姐姐們、姐夫們、外甥們、堂哥堂嫂們……還有大祈村那些鄉鄰們、落雲廟的師傅們，都得意思意思才行。

也不知道是不是九月特想離開京都回去的緣故，九月此時竟無比懷念在大祈村的日子，這會兒，連那個可惡的趙老山，都覺得鮮活真實，哪像這兒呀，刀子有。

“小姐想送給什麼樣的人？親戚？還是好友？”碧浣和青浣頓時來了神，紛紛出起主意來。

“對了，我八姐快要親了，是不是該給帶些綢緞回去？可是，穿這個，會不會太招眼了？”九月看著那綢緞莊，心裡一，這次回去，祈喜就得辦親事了，哪怕給帶一件嫁也是不錯的。

“小姐說哪兒的話，幾位小姐如今都是縣主，這服，自然穿得。”碧浣很快明白了九月的意思，笑著說道，“再者，這鋪子裡能拿出來賣的，自然也不會是什麼違制的東西，小姐只管放心好了。”

也對……九月點頭，朝著那綢緞莊走去：“走，給我八姐挑一漂亮的嫁去。”

“小姐自己不備一套嗎？”青浣抿脣笑道。

“我？”九月看看，煞有其事的點點頭，“唔，有道理，那一會兒也挑一套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