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硯就要追上去,卻被舅舅拉住,“秦硯,你去做什麼?去,能怎麼樣了,還反了天了?你這次若不長些教訓,以后出去丟的就是你的臉!”
花妮站在院中,聽到秦硯喊,可等了許久,也不見人追出來。
算了,秦硯怎麼會追出來呢?
就算追出來,恐怕也是教訓的!
花妮一進門,便看見一個五六歲大的男孩子,梳著沖天辮,纏著秦夫人要吃的,“姑母,我了,我要吃。”
姑母?
那這應該是舅舅的孩子了?
花妮正想著,秦硯和舅舅一前一后便進來了,看秦硯坐到旁邊瞅臉,花妮給了個端正的側臉。
秦夫人這才問舅舅,“你們沒吃飯麼?”
“出門急,沒顧上吃!有吃的嗎?”
聽舅舅這麼一說,秦夫人就說道,“鍋里還有些粥和饅頭,我給你拿去?”
“姐,那能吃飽嗎!”
舅舅一臉嫌棄,又著臉笑道,“我看墻上不是臘嗎?給我炒兩個菜吧?”
花妮聽得一愣。
敢剛才去廚房是底去了?
空著手來就算了,把廚房倒是了個門清,這回還點上菜了?
秦夫人就這麼一個弟弟,他開了口,當然不好拒絕,當下就要去,可舅舅一手,“姐,你別去!”
冷眼掃到花妮,意有所指,“這不是有新媳婦嗎?哪里還需要你手?”
花妮一挑眉,這麼,這意思是讓伺候他了?
見花妮不,舅舅又道,“你既嫁進來,便是秦家婦,難道還要讓婆家伺候你不?我姐心善慣著你,我可不會,今日我便代我姐姐教教你規矩!”
看舅舅擺了長輩份教訓花妮,秦夫人納悶的看向秦硯,秦硯無奈的聳聳肩,也是不好說。
秦夫人便道,“剛來,哪里會,還是我去吧。”
說著就要去,可舅舅桌子一拍,“坐下!”
秦夫人吶吶的坐了下來。
“你去是不去?你娘沒教過你孝敬長輩,難道還沒教過你洗菜煮飯?”
花妮登時火了,直直嗆了回去,“你說對了,我娘早死了,是沒人教我!”
“還敢頂?真是無法無天了,給我跪下!”
砰!
那重重的拍桌聲,拍在了每個人的心上。
秦夫人此時也是不敢說話了。
“舅舅……”
“怎麼,難道一個小輩還跪不得我了?”
秦硯嘆口氣,起做個和事老,“舅舅,都是一場誤會,花妮直子,有什麼得罪你的,我替向你賠個不是!”
像是被狠狠給了一掌!
花妮不可置信的看著秦硯,失笑出聲,“所以你還是覺得我不對?”
秦硯一看那個笑,便覺得不妙。
果然花妮蹭的起,直直的看著秦硯道,“行吧,我去!”
秦硯拉住的袖子,花妮狠狠開。
看花妮出去,秦硯起想要跟過去,舅舅喝道,“秦硯!”
花妮進了廚房,氣的咬牙切齒,眼淚都在眼底打轉了,可終究都咽了回去。
除了說娘那句,舅舅怎麼針對,都可以忍!
可秦硯站出來替賠不是那一下,真的不了!
就是那種不懂事的孩子做錯事,卻只能家長站出來給人家賠禮道歉那種。
說明秦硯也覺得不對!
他就覺得給他丟人了!
是啊,秦硯會覺得好?
他要覺得好,他就不會做負心漢了!
為什麼要為這種負心漢生氣?
他算個屁啊!
秦硯進來時,看花妮對著灶臺像是抹著眼淚,趕上前,“娘子!”
花妮卻端了兩個菜,像是沒看見他,細看眼睛卻是紅的。
“娘子你……”
秦硯沒說完,看花妮從眼前飛速的掠了過去。
秦硯嘆口氣,端著饅頭和粥出來。
花妮進來,把菜往舅舅眼前重重一擱,舅舅啐道,“沒規矩的東西!”
可看花妮跟沒聽見一樣,往角落里一坐,舅舅就遞給秦硯一個眼神,看吧,這人是要調教的!
給點教訓就長記了!
秦硯完全沒接到這眼神,一直看著花妮。
坐在角落,低著頭扯弄自己的袖子,偶爾一抬頭跟秦硯眼神遇上,花妮淡淡一笑。
那笑,很假,很冷!
秦硯皺了眉。
這頭舅舅拿起筷子就吃,吃的滿是油,而那孩子更夸張,直接上手,一手饅頭,一手抓菜。
花妮看的嘆為觀止!
規矩?
不存在的!
跟他們比,就沒有不規矩的人了!
兩人吃飽喝足,舅舅砸吧著,抹了抹角,又將那手在角蹭了蹭,花妮再一次開了眼見。
吃飽喝足,秦夫人便問道,“弟妹和孩子還好嗎?”
舅舅大大嘆口氣,“姐,瞧你這話問的,怎麼能好呢?上個月剛生下孩子,多了一口吃飯的,現在家里窮的揭不開鍋,我們好久沒聞過味了,那都清的跟水一樣,孩子天天啊!”
秦夫人一聽驚訝了,“上個月你來,我不是給了你一貫錢嗎?”
“早花沒了,你也知道,人坐月子多花錢,唉,我現在一個子掰兩半花都不夠啊……”
“不是我說你,你三十好幾,也該出去找份正經營生,一天游手好閑的那啊?
“姐,我也想啊,可是孩子還那麼小,離不開我啊!我向你保證,等孩子大些,我就出去找份活計!”
舅舅上說著,眼睛卻打量著秦夫人的臉,果然見秦夫人猶豫不決,假意嘆口氣道,“姐,既然如此,那我走了,家里他們還著肚子等我回去呢!”
秦夫人果然急了,只能去自己屋里拿了幾百文遞給舅舅,“這些你先拿著……”
舅舅瞥了一眼,嫌棄道,“這些哪夠啊!”
“可我只有這些了,你也知道秦硯娶親花了些,現在我們手頭也不富裕。”
舅舅聽著這話不似有假,盯著秦夫人手腕上的鐲子,也好,種水亮,提醒道,“姐,你這鐲子看著不錯?”
秦夫人防備的捂了鐲子,“這個不行!”
舅舅面不悅,“姐,你忘了你跟娘說過什麼,你說只要有你一口吃的,就不會讓我著!這些話你都忘了嗎?”
舅舅這麼一說,秦夫人還能說什麼,一狠心擼了鐲子下來。
拿了鐲子,舅舅當下眉開眼笑,便跟秦夫人隨意拉起了家常。
花妮后面都沒聽,坐在那里,想著前世的自己。
前世每次舅舅來了,秦硯都讓回房。
只能窩在房里,干等著,像是坐了牢的人等的沒有希。
想著,是不是秦硯覺得丑,不好意思見人。
現在懂了,也許秦硯是覺得沒規矩,怕給他丟人!
其實人最不了的,不是被人上嫌棄,而是從骨子里的嫌棄。
他從心底里就瞧不上你,他雖然不說出來,他的一言一行,都著對你的嫌棄。
當你驀然想明白了,就覺得跟每一個細節想起來,都扎心的疼!
花妮偏頭打量秦硯,他坐姿直,像是蒼松翠竹,看著可真正直。
可骨子里,卻這麼道貌岸然。
正想著,秦硯回了頭,和眼神對上。
花妮心一跳,撇開眼,卻不經意發現那孩子不見了。
那孩子進來時,便東翻翻西翻翻,剛還看見他趁人不注意往懷里揣了只木頭雕的小蟋蟀。
東西倒不是值錢的,但是這不問自取的病可不好。
可花妮沒說,橫豎不是家孩子,該管教的是他家大人,和有什麼關系!
可揣了以后,他一雙眼睛還滴溜溜的轉,似乎在琢磨還有什麼好的。
這回人卻不見了,花妮心一凜,悄悄出來。
院中沒有,卻聽見廚房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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