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便是花燈會當日,暗夜王城各張燈結彩,七彩的花燈從皇城腳下一路掛到城郊,護城河中飄著許願的河燈。全城的百姓都知道,今日是端胤王府迎娶王妃的日子,新王妃雖是冷夜公主,但國君下旨,婚禮按暗夜長公主的規格辦,賢太妃和東方震天端坐高堂,為新人見證。從端胤王府到驛館的王城大街真正是十裏紅妝,這門和親從平衍將軍府拒婚到朝堂之上重新賜婚,再到今日的滿城紅妝,真真是一波三折,慶幸的是,這件事今日總算能有個圓滿的結果了。
驛館門外,大紅的鸞轎已經停留多時,東方淩風坐在寶馬之上,一紅霞喜服,襯得他更加俊高貴。
“準王妃出來了!”隨著一人呼聲,隻見一冠霞帔的沐千華在清影和嬤嬤的攙扶下走出來,姿娉婷,明豔天。
圍觀的百姓皆麵驚訝,這位傳言中鄙不堪的武德公主,怎麽會有這樣絕之姿,簡直可以同千金樓那位蒙著麵紗的掌櫃比上一比,平衍將軍拒婚,看來真是虧了。
過霞紅輕紗,沐千華看見了東方淩風邊的笑意,像是在看一件失去了多年的寶般。
“吉時到,上轎!”嬤嬤高喊著,清影攙著沐千華走鸞轎,珠簾緩緩落下,一層一層繡著合歡花的幕簾將鸞轎中的人影漸漸隔絕。
鸞轎起,喜樂奏,馬踏紅塵,穿街過巷,繞著王城走一周,終於停在了端胤王府前。
東方淩風三箭齊發,中轎門,一箭天,天賜良緣,二箭地,地配一雙,三箭定乾坤,然後上前踢了踢轎子前的橫梁,嬤嬤說著吉祥話兒,請王妃下轎。
轎簾被掀開,一隻玉一般的手遞了進來:“阿夜,下轎了。”
轎子裏的人沉默了片刻,終於將手給了他。
剛踏出轎門,東方淩風便突然俯將打橫抱起,他的這一舉令全場驚呆。
“東方淩風你……”沐千華驚呼。
“別,你不是看不清嗎?”東方淩風在耳邊低笑,然後對著眾人道,“王妃累了,接下來的環節由本王抱著過,繼續吧。”
圍觀的百姓紛紛議論,看來這端胤王爺對王妃是相當的寵啊。
沐千華掙不開他的臂彎,隻能任由他抱著,接下來火盆,過玉馬鞍,沐千華都是在東方淩風懷裏完的,終於走進正廳,他將放下,二人先要見過賢太妃和東方震天。
“花朝之節,景良辰,公主武德今嫁端胤王府,新人滿,天賜良緣,今日之後須恪守婦道,輔佐夫君,效忠聖上,兩國好,舉國同歡!尊聖上旨意,端胤王妃沐千華溫婉賢良,敕封為一品夫人,賜黃金百兩,珠寶十箱,另賜貢品箜篌流音,作為賀禮,欽此!”司禮念完手中的聖旨,嬤嬤遞上花綢,“請王爺王妃行拜天之禮!”
二人轉過,麵朝天地。
“一拜天地,天賜良緣!”
沐千華閉上眼。
“從今日起,這件屋子本王包了,繞梁之音,你隻許彈給本王一人聽。”
“二拜高堂!”
在嬤嬤的攙扶下,沐千華木訥地轉過。
“你看著本王做什麽?”
“沒什麽,隻是覺得俗話說得好……”
“那句俗話?”
“禍害千年。”
“……”
二人跪拜過後,賢太妃已經喜上眉梢,連聲道好:“歌兒,辰兒,本宮今日終於得見你們親,心中甚是歡喜,本宮隻有一個兒子,這下有多了個這樣漂亮的兒,今日你們大婚,本宮便送你們一雙玉如意,願你們和和滿滿,一生如意。”
賢太妃邊的宮捧著玉如意上前,清影便替沐千華接下。
“多謝太妃。”
“多謝母妃。”東方淩風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晦。
“夫妻對拜!”
二人麵對麵,鄭重地躬下。
那一刻,沐千華隻覺得自己的心就跟針紮一樣地疼,這一切都要為定局,還在期待什麽呢……
“蕭兒,本王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怎麽辦?”
……
“白簫,本王喜歡上你這人了。”
……
“我答應你,無論蕭兒變什麽樣,我都不會生氣,滿意了吧?”
東方淩雲,你這個大騙子!
“新人禮,恭喜王爺,恭喜王妃!”司禮和在場的賓客皆齊聲向二人道賀。
正當司禮準備喊出“送房”之際,門外突然響起一個低沉的聲音:“本王的賀禮還沒送上,新王妃就這樣房了?”
沐千華渾一僵,幾乎是想也沒想便掀了蓋頭,回頭看著從門外大步走來的人,那一的暗紫尊比王侯,看在眼裏卻幾乎要哭出來。
“東方淩雲……”
還未等上前,手便被抓住。東方淩風眼神鬱地盯著,明顯是在警告。
“羽,你怎麽來了?朕聽說前幾日的請帖被你退回來了,還以為你不會出現在這。”東方震天還不知道他們之間的事,以為他是來祝賀東方淩風新婚燕爾的。
“臣弟隻是覺得,這大好的日子,不來瞧瞧,實在對不住和新王妃的。”他瞥向沐千華,“新王妃你說呢?”
沐千華心頭咯噔一下,他這是要做什麽……
“說起來本王與新王妃也算是有一段令人驚訝的緣分,本王也沒有想到,新王妃記恨本王到要欺騙本王一顆真心,到頭來卻拋棄本王嫁做他人婦,本王今日是來問一問王妃,這般愚弄本王,你覺得本王會輕易放過你嗎?”東方淩雲的眼神時而如火時而似冰。
沐千華的心涼了半截。
他就是來當眾辱的,今日是大婚,卻在禮堂之上傳出與他之間的事,這不單單是下了的臉,也令東方淩風在滿朝文武麵前難堪。新過門的王妃居然與兄長之間糾纏不清,簡直是有悖倫理!
果然,聽了東方淩雲的話後,滿堂賓客皆議論紛紛,義憤填膺的文們指責沐千華不知廉恥,連兄長都要勾引。東方震天已是麵鐵青,命人送賢太妃回房。
“誰來給朕解釋一下這是怎麽回事!”他走到沐千華邊仔細看了看的臉,今日沒有化醜自己,其容姿豔如畫,令人驚喜,“你是……你是白簫!?”
“……是,我就是白簫,也是武德公主。”橫豎如今也瞞不下去,倒不如從實招了。
“你可知你現在是在欺君!”東方震天低了聲音,一向心思縝的他到頭來卻被一個異國公主擺了一道!
“武德知罪。”看了東方淩雲一眼,終是無言以對。
東方震天正在氣頭上:“好一個武德公主,竟然如此愚弄朕,來人!……”
“皇兄!”東方淩風忽然就跪在了東方震天麵前,說出了震驚全場的話,“臣弟與阿夜已經拜完了堂,現在是臣弟明正娶的王妃,便是有錯,臣弟這個做夫君的也有責任,皇兄若是怪罪,還請連臣弟一同罰!”
“宇辰你!……”東方震天一陣語塞,“你可知讓你抬不起頭來,你怎的還護著!”
“臣弟知道,臣弟不在乎。”東方淩風態度堅決。
沐千華沒想到到了這時候,卻是東方淩風在所有人麵前護著,讓他丟盡了臉麵,他為何還待這樣?就算是為了做戲也太匪夷所思,東方淩風,你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
“你們真是要氣死朕啊!”東方震天拂袖而去,他帶來的小太監也立即跟上。文武員見勢不好也紛紛找借口離席,看來明早的朝堂上關於此事會有不奏折呈上來了。
“對不起……”沐千華不知道除了這句話,還能對他怎麽說。
東方淩風搖了搖頭:“無礙,一點小事,阿夜不必放在心上。”
大婚被毀,新王妃被人當眾指責不知廉恥,他居然說是一點小事!沐千華環顧四周,剩下的人還在議論紛紛,賢太妃已經被攙到後麵,的目落在東方淩雲上,的確騙了他,可是他怎麽能毀了這場大婚,這事關兩國好,事關兩國百姓,他怎麽能這樣輕易地就毀了它,這麽多天的努力究竟是為了什麽,看到這樣的場麵他就滿意了嗎!
“來人,取紙筆!”沐千華命令道。
立刻有丫鬟將文房四寶擺在麵前,在眾人不解的目下,開始研墨。
“阿夜,你做什麽?”東方淩風詫異地看著反常的舉。
沐千華將蘸了墨的筆遞給他:“王爺,今日是你我大婚,卻在眾目睽睽之下演出這般鬧劇,是我沒有履行承諾在先,那個約定王爺可以當做從來不曾聽到過,隻要如今王爺被我連累,隻需休書一封,武德便不會再出現在王爺麵前。”
仔細想過,這大概是唯一一個可以保全端胤王府的名譽的方法,是有錯在先,怨不得別人。
東方淩風注視良久,就在所有人都認為他會立即寫下休書之際,他抬起手接過筆,卻又輕輕放下:“阿夜,說什麽胡話,我不會休了你,你就是名正言順的端胤王妃,我倒要看看在座誰敢再對本王的王妃不敬!”
並不算響的聲音,卻有著不容置否的威嚴,好像這裏再有人說沐千華一句不是,他便會出利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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