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怎麼停了?”
一片寂靜后,過了幾息,這位皇帝陛下才反應過來。
他這才看到站在殿中間的吳橋,有些納罕:
“怎麼了吳尚書?朕的宴飲又違制了?”
這狗東西,當了個工部尚書,沒事兒就喜歡寫寫折子說他這里不對那里不對。
修建個宮室修建,說你這里不可,那里違制。
總不能開個宴會連個歌舞都不讓欣賞吧?
這事兒吳橋可管不到,不過不妨礙咱們陛下借機嘲諷他幾句。
吳橋站在那里,被陛下一句話鬧了個紅臉。
合著人家本沒聽見他說的是什麼……
若是別人,有這個臺階也就下來了。
可他是吳橋。
人長得不咋滴,想得到的吳橋。
今日他只覺得自己外甥又一次把太子碾到了腳下,從小到大,這樣的場面太多了,他也無數次痛打落水狗,將一國儲君得一退再退,暢快至極!
再過不了多久,益王為太子,他們吳家就會為上京最有權勢的家族,到時候什麼崔盧王謝,都是他們的手下敗將罷了。
“陛下,臣只是有些許疑,同是盧太傅的弟子,不知太子此次端可有為告祭龍祖和大靖歷代先祖尋來寶?”
殿寂靜非常,吳橋的聲音比剛才更清晰地傳眾人的耳朵里。
眾人心想,這人要麼是頭真鐵,要麼是真狂妄了。
益王比太子優秀不假,但這也不是他區區一個工部尚書公然挑釁太子的理由啊?
哦,這人還是益王的舅舅,上還有他老子譙國公留給他降了一等的譙郡公的爵位。
皇帝瞇著眼睛打量著站在臺下的人。
好小子啊!
老子敬你是條漢子!
太子正愁沒下刀呢,你這就送脖子來了。
不過他卻笑瞇瞇地看向了自己兩個兒子的太傅:
“太傅,你怎麼說?”
盧太傅:“……”
他能怎麼說?
果然是草莽出,心無城府,連眼皮子都淺!
盧太傅只能起道:
“陛下,臣以為益王此番尋得祥瑞,的確孝心可嘉,誠心可表,可太子赤子之心,心地純良,且忙于政務,自然無暇他顧,為大靖尋來祥瑞。”
皇帝聞言似笑非笑地看了太子一眼,
“哦?朕記得益王也在工部練手吧?”
太傅尷尬一笑,似乎不知道怎麼接這話。
可他那副難以言喻的表,分明表明了自己心的想法。
太子知道,他父皇那一眼,分明在說:
兒子你瞧,盧諧這老匹夫又在涵你了。
怎麼別人就有時間去找祥瑞,你就忙于政務了?
這不就說明太子能力不行,比不上益王嘛!
這老匹夫數十年如一日,通語言之道,連他這個當皇帝的先前都在他手里吃了不虧。
太子卻只是展一笑,令在場的人如沐春風。
他道:“太傅說得有理,孤才疏學淺,整日忙于理政務,確實無暇備下寶。”
若是不說別的,他們太子的確是個謙謙君子,形貌俊,舉手投足頗有一番雅士風流。
可偏偏他是一國太子!
當今陛下本就格弱,若是一國太子也是如此,那大靖遲早會被世家大族瓜分殆盡。
這是一些武將和極數庶族不看好這位太子的原因。
同樣是出大族,顯然母族為瑯琊王氏的太子和一個庶族的益王更讓他們愿意擁護。
當今和先帝,都是因為后族勢力龐大,才導致皇權勢微。
朝中不人保皇黨和庶族想要改變這樣的現狀,自然對又娶了一個王氏出的太子妃的太子不怎麼冒了。
再加上東宮至今無后,益王也在今年了親。
到時候再是有先帝詔,大靖還能給一個無后的太子嗎?
這些人不知道,他們的太子,馬上就要向他們展示展示,什麼做“不弱”的太子……
可太子畢竟是太子。
他七歲時先帝駕崩,當了近二十年的太子,他在朝中也不是一點基都沒有的。
陛下這話一說出來,盧太傅只尷尬一笑卻并未反駁,有腦子的人都看出來了。
“陛下,益王殿下雖也在工部學習,可哪里比得上太子表哥?陛下您運籌帷幄,日理萬機,太子表哥為儲君也是一日不敢懈怠,日日跟著您,跟著崔相爺學習治國理政,國事天下事,又怎是區區工部能比的?”
那人頓了頓,又看了眼盧太傅,不不愿地加了句:
“哦,還要跟著盧太傅學習,無暇尋什麼寶也是有可原!”
皇帝聞言哈哈大笑,毫不覺得這個外甥對自己對自己的兒子一拉一踩有什麼不妥。
只是半點不走心地斥道:“麒麟子,你小子莫要調皮,盧太傅乃是三朝元老,不可不敬!”
麒麟子,姓祝,名麒麟,皇帝的親外甥,太子殿下的親表弟。
也是太子殿下的頭號腦殘。
他母親乃是當今陛下唯一的同胞妹妹,父兄都是名震西南的大將軍,在上京也是個不可一世的小霸王。
畢竟皇帝的外甥不,名字是他親自取的也就這麼一個,這個唯一的親外甥他也是寵得。
故而此時他雖是訓斥于他,卻也沒說祝麒麟說得不對。
倒是他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祝麒麟才不管他娘,而是朝著益王那邊出了一個挑釁的笑容。
益王面不變,甚至還有心朝他舉了舉杯,似乎這殿上的風云都與他沒有半點關系一般。
哼!
偽君子!
你就繼續裝吧!
祝麒麟在心里繼續罵了他一百遍,才看到自己的太子表哥總算是站了起來。
盧太傅著花白的胡須,一副看不懂事兒的孩子瞎胡鬧的表,正說著:
“小郡公和殿下分非常,真是人欣羨吶……”
話好像是句好話,但是從不好的人里說出來,那意思就變了個味道。
太子先是朝著自家父皇和太傅深深一揖,把自己端方守禮的人設凸顯得淋漓盡致。
“父皇,孤確實不曾像三弟一般,不遠千里為大靖尋來寶,但……想來眾人和吳尚書一般,皆對此事頗有些說辭,孤左思右想,也確有一件大禮,送與父皇。”
皇帝出一抹驚奇的表:“哦?太子還有大禮獻上?”
他笑著看向自己的臣子,樂呵呵地道:“這倒是稀奇。”
眾人笑笑,在心里也說了句“稀奇”。
他們這位太子向來是不和益王爭鋒的,就連他們有時都覺得窩囊,可這位太子因為什麼“兄友弟恭”愣是讓了。
皇帝陛下迫不及待:“來,太子,快把你的禮呈上來朕和百們瞧瞧!”
太子看了眼盧太傅,對上對方那副勝券在握地表,笑了。
“把孤的大禮請上來!”
隨著太子殿下話音一落,眾人的視線齊刷刷聚集在殿門口的方向,暗自期待著太子會獻上什麼樣的“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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