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緋沉默著看商銳姿態優雅的把小龍蝦吃完, 他吃東西速度不算快，坐姿端正，吃的慢條斯理。但很霸道, 一個都不給別人留。

旁邊周盛了一碗熱湯轉到這邊，抬下顎示意姚緋端給商銳。

姚緋摘下手套拿下來放到商銳面前。

商銳起眼皮看, 他的眸子又沉又黑，沒有一醉意。

“周總給你盛的。”姚緋補充。

“明天要錄節目，別喝的爬不起來了。”周隔著姚緋了商銳一聲, 說道，“你和姚緋更早，七點就要去錄歌。”

商銳揚起冷冽下, 打算不屑一顧。余掃到姚緋漂亮的臉，他有短暫的停頓, 桃花眼眼眸流轉，強行把上揚的眼尾又了回去。端起湯碗一口喝完，把所有的聲音都回去。

千杯不醉和喝多哪個對他更有利？

當然是后者。

商銳喝完湯就靠到座位上點了一支煙, 他的頭發沒再剪短, 發耷拉在肅白的額頭上。一支煙的慵懶又浪，上因為熱湯而泛起了。睫覆在眼下拓出濃重影，俊的臉在燈下深刻，上挑的眼梢微微泛紅。

小龍蝦本就是給他剝的, 姚緋不吃小龍蝦。

商銳從進門跟鄭新杠上了，一口飯沒吃喝了一瓶酒。姚緋給他要了一份清湯面，想給他做個小龍蝦面。

這人埋頭就把小龍蝦吃完了。

看到鄭新眼中的不懷好意，鄭新是業老人了，人脈很廣。他的整口碑不錯，圈人緣很好。但有個病, 喜歡喝多了藝人，在飯桌上開黃腔灌生酒。這種事在酒桌上不見，中年男人的娛樂項目，說出去不過是風流韻事，也沒幾個人苛責。

畢竟他沒真刀實槍的做，誰會為了幾句口嗨得罪一個宣傳口的重要人？

姚緋原本還打算著頭皮喝兩杯算了，盛夏宣傳結束就可以回自己的殼子里去。沒想到商銳會出來解圍，商銳對這種場合游刃有余。

姚緋毫不懷疑，鄭新再多說一句，今晚商銳非換上裝惡心死他。既不得罪人，也不讓飯桌上的吃虧。

姚緋給商銳續上一杯熱茶，算是謝他今晚的幫忙。

商銳說做朋友，那就是朋友吧。

飯局是十點結束，外面果然下起了雨。冬日C市的雨寒徹骨，姚緋戴上圍巾才走出門。

司以寒和周先走了，姚緋和劉曼搭商銳的車。車不知道為什麼遲遲不來，蔡偉就去后面停車場看了。

劉曼把雨傘遞給姚緋，說道，“我們去里面等吧？外面好冷。”

雨水把地面打的漉漉的寒，燈一映，反出亮。寒風裹著樹木的枝條吹向了人間，姚緋拉起圍巾剛要退回餐廳。

肩膀上忽然多了一只手，他的手指很長，著姚緋的肩窩。

姚緋轉頭看去。

商銳跟保持著半米的距離，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從姚緋這個角度看的最清晰的是他纖長的睫和陡直高的鼻梁。他穿著深藍短款呢外套，沒有戴圍巾，服扣子也沒有扣，隨意敞著迎接寒風。

他們拍盛夏進組的第一天，商銳下車搭著的肩膀，徑直暈過去了。

“你喝多了？站得穩嗎？”姚緋問道，“沒事吧？需不需要我幫你蔡總？”

這里不是荒無人煙的國外，姚緋環視四周，萬一被拍到和商銳就敗名裂了。

商銳緩緩抬眼，薄抿著看姚緋。他的眼沉黑，燈把他的睫映了金，他用很深的目凝視姚緋。

“商銳？”姚緋他，“怎麼樣？”

“遇到流氓，要比他更流氓。你不要太看重那些東西，不要太把他們當回事。”商銳的嗓音低醇，浸在酒里，緩慢一字一句，“別再被人欺負。”

姚緋垂下眼，半晌才抬起來，點頭，“我知道了，謝謝。”

“喝多了，扶一下。”商銳沒有戴口罩，他冷肅白皙的在眼前，他扶著姚緋的肩膀從兜里煙盒。

“你還是別在外面煙，不然明天全網都是你在公共場合煙。”姚緋跟商銳沒仇，提醒他。

商銳注視片刻，忽的就笑了。他把煙盒裝回去，收回手踉蹌著往旁邊邁了一大步。

“小心點。”姚緋皺眉想拉他，看他站穩了才拉開距離。

“聽你的。”商銳了下角，笑的出齒尖，桃花眼特別深全陷在姚緋上，嗓音低到啞，“不煙。”

姚緋：“……”

蔡偉終于把車開了過來，助理開車，他舉著傘快步走過來扶商銳，順手把傘遞給姚緋，“姚緋，能幫忙撐一下嗎？我扶著他沒法撐傘。”

姚緋舉著傘撐到商銳的頭頂，劉曼連忙繞到另一邊給蔡偉打傘，說道，“用幫忙扶銳哥麼？”

“不用不用。”蔡偉連忙拒絕，說道，“你幫忙打個傘就行，謝謝你了。”

商銳似乎真喝多了，腳步踉蹌，隨著蔡偉緩慢的走下臺階。上車時，姚緋幫忙扶了下商銳的胳膊，隔著外套到他結實的，姚緋收回手放進大口袋，很輕的了下指尖。

“上車吧。”蔡偉給商銳扣上安全帶，關上車門快步走到副駕駛拉開車門坐進去，“外面太冷了，謝謝姚緋。”

“不客氣。”姚緋舉著傘踩著雨水走到另一邊上車，車開著暖氣，關上門把寒風隔絕在外。

蔡偉換了輛七人座的商務用車，車廂寬敞，每個座位都離的很遠。了司以寒和周后，車廂更空。

商銳上車后就著車窗在睡覺，姚緋拿出手機把今晚新加到的人寫好備注，雖然這些人永遠不會出現在的聊天頁面。

順著聊天記錄往下翻就看到了商銳的名字，商銳的微信名是他的英文名，不過頭像換了，不再是以前那個小孩，而是換了一片海。

商銳就在旁邊坐著，姚緋繼續劃著頁面往下拉，檢查沒有掉的備注，才放下手機。

半個小時車到酒店，商銳似乎已經睡著，手搭在額頭上。他的手很好看，手背骨清晰，指尖著面部。仰著頭靠在半放下去的座位里，這個姿勢讓他的結異常凸起，凌厲線條延到了服深。

姚緋收回視線下車打起傘聽到蔡偉在商銳，“銳哥，你醒醒，你別在車上睡，會冒的。”

姚緋回頭看了眼商銳，他睡的無聲無息，脆弱的脖頸近在咫尺。

“姚緋，能幫個忙嗎？”蔡偉說道，“他喝多了就會睡，不醒的，我一個人扶不他。”

姚緋打著傘繞過去握住商銳的胳膊，商銳醉的很厲害，整個重量都往上倚。沉重又高大，他隨著走垂了下頭，幾乎到了姚緋的耳朵上。姚緋往旁邊一避，雨傘掉到了地上。

劉曼連忙撿起地上的雨傘，撐到姚緋的頭頂。

商銳又把頭歪了回去，依舊沒睜眼。

姚緋和蔡偉費勁把商銳架到了房間，姚緋再一次進到了商銳的房間，他的東西扔的七八糟，屋子里到都是服，格局和姚緋住的差不多。

踩著厚重的地毯，姚緋和蔡偉架著商銳越過障礙，把他放到了的沙發上，商銳敞著就往下面溜，姚緋剛要走余看到立刻撈住他，半攬著把他橫到沙發上。

商銳的鼻梁蹭到姚緋的手臂側，皮微涼。姚緋迅速收回手，看他側躺在沙發上雙眼閉，耷拉著長睡的毫無防備。

“謝謝你了。”蔡偉跟姚緋道謝，說道，“明天早上六點我們得從這里出發，你早點回去睡吧。”

“不用客氣，那明天見。”姚緋朝蔡偉點頭，又看了商銳一眼，到底沒說出其他的話，站了一會兒邁開快步走出門。

房門關上。

蔡偉甩了甩手腕一屁坐到了小沙發上，“別裝了，人走了。”

商銳睜開眼，他的睫暗漆黑，眼睛卻是清醒。他抬手了下鼻梁，再近一點就親到了。

“喝水嗎？”蔡偉掉羽絨服外套，了一口氣，起去行李箱拿瓶裝水。商銳很挑剔，水的牌子要求很高，不喝酒店的水，他們每次外出都會搬一箱水。

商銳的指尖還停在鼻梁，半晌后，他把手蓋在眼睛上。抬搭在沙發扶手上，他的長，小懸空著。

“你知道我現在的狀態是什麼嗎？”

“癮君子。”蔡偉打開瓶裝水遞給商銳，“你的狀態很危險，銳哥。”

商銳角了下，沒接水，他的聲音很輕，“你知道戒煙反應嗎？”

蔡偉把水放到桌子上，在對面坐下。

“第一次戒煙如果失敗，第二次的會更兇。”商銳的聲音很淡，輕飄飄的，“癮深骨髓，刻在里。會忍不住恐懼戒斷時的痛苦，無法控制的想放任自己沉溺其中。我原本以為已經戒掉了，可看到就忍不住的——思念。”

“我很想。”商銳的嗓音啞到了極致，“克制不住那種念頭，一切并沒有隨著時間的消逝減，反而隨著日積月累愈演愈烈。”

“銳哥，五個月了。”蔡偉覺得頭疼，商銳一開始反應還正常，他很平靜的接了戲結束，進現實生活。

他扔了那顆鉆石耳釘后就讓蔡偉接工作，拍廣告上綜藝，他忙的不亦樂乎。時間安排的滿滿當當，他幾乎沒有閑下來的時候。

工作時的他跟往常一樣。

私底下好像也沒有什麼差別，商銳很注重私，就算是經紀人，也不能侵占他的私人空間。

只是他買煙的頻率高了，他煙很兇，蔡偉懷疑他自己的時間可能都拿來煙了。他的睡眠質量更差了，去見心理咨詢師的次數也增多了。

一次次進去，又沉默著走出來。

蔡偉不了心理咨詢師的資料，不知道他咨詢了什麼，只知道他的狀態越來越差。蔡偉認識他六年，第一次見他這樣。

比俞夏回國時嚴重多了，俞夏那會兒他只是追著跑了一段時間，他會很大方的跟人聊俞夏。聊的坦坦，他一點都不避諱。

后來俞夏宣，他轉發了俞夏的微博恭喜，轉頭跟蔡偉吐槽俞夏眼差居然能看上司以寒。他還是會穿的孔雀似的秀存在，他跟司以寒和俞夏關系都不錯，經常一起吃飯一起喝酒。

蔡偉一直覺得商銳在上坦的，恨仇，拿得起放得下。

但商銳開始避諱姚緋兩個字。

ES拍攝廣告，合作方提了姚緋的拍攝時間。他讓蔡偉把他們的拍攝時間調開，他每年都會被邀請參加時裝周。今年他沒去，那一周他推掉了全部工作，窩在家里打游戲。

誰也不見，不跟任何人說話。

蔡偉去找他，他穿著睡咬著煙躺在沙發上打游戲，煙灰飄到了他的寶貝地毯上，他也無于衷。一打一整天，沉迷的像個網癮年。

如果不是蔡偉給他送飯，他能連飯都不吃。

“銳哥，你還沒出戲嗎？”蔡偉皺眉，說道，“這次，真的太久了。”

“我他媽就沒過戲！”商銳放下手坐起來，聲音幾乎是吼出來的。他的眼睛赤紅，手肘撐在膝蓋上，盯著蔡偉，“你們怎麼會覺得我是戲呢？我的演技幾斤幾兩你心里沒數嗎？”他很深的呼吸，結，他揚想笑卻沒笑出來。稠的眼睫，他抬手抹了一把臉，放下手時眼睛通紅，他的嗓音沉到幾乎聽不清，“我演的出那麼真的嗎？你們太看得上我了。”

蔡偉愣住。

“我只是喜歡上了姚緋，才把表現的那麼真。”商銳往后靠在沙發上，仰起頭看天花板上的水晶燈。漫長的沉默，他開口，“那不是盛辰對夏瑤的，那只是我對姚緋的。”

“可對你，只有戲。”蔡偉取了一支煙皺眉點燃，覺得很棘手，“而且絕對不會跟你在一起，銳哥，你不能再繼續沉溺了，這樣你會把自己毀掉。”

商銳嗤笑一聲，“你倒是很了解。”

“跟你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蔡偉斟酌用詞，說道，“經歷了那麼多，很清楚利弊。只要這兩年保持著沒有負面緋聞，很快就翻了。很懂規避風險，的每一步都走的很仔細，不是單純的傻白甜。理智，不管喜不喜歡你，都不會跟你在一起。不過，我傾向于對你只有戲。”

商銳冷厲的下顎還抬著，睥睨蔡偉。

“盛夏快殺青的時候，我找過。”蔡偉吐出煙霧，看著商銳，“我不是沒看出來你的——反常，但那邊態度很模糊，我想知道的態度，萬一你們真的發生了什麼，我好準備公關。的回答非常堅決，不會跟你在一起，想都別想那種，一點可能都沒有。所以，銳哥，你就當這是一場戲吧。”

商銳的下顎一點點落回原，深邃眼眸沉到沒有亮，他坐直注視蔡偉，“你什麼時間找的？哪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