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剛說完，一面絳紅朱雀衛字軍旗旋即出現，在場所有人都放下心來，衛韞站起，帶著五個人逆著人流走到道上，靜靜等著來人。

首先出現在視野的是著黑軍甲的楚臨，楚瑜眼里帶了歡喜，站在衛韞后拼命招手。

這時候顧楚生還在后面同軍談論著糧草的事宜，就聽前面有人激道：“是大小姐！”

“是衛小侯爺和大小姐！”

這聲音剛傳來，顧楚生就猛地回頭，而后便見到道之上，五個人站在一起。

另外三個人顧楚生不識得，但他卻仍舊一眼認出楚瑜來。

穿著一件藍長，外面籠著黑斗篷，似乎是跋涉了很久，上著襤褸，頭發也凌得夾雜了枯草，臉上甚至還帶著沒有洗的塵泥。

然而站在不遠，朝著他們歡喜招著手。

臉上全是欣喜，笑容明朗，太在后冉冉升起，一瞬之間，顧楚生仿佛是看到十六歲的楚瑜站在不遠，招手等他。

他記憶里的楚瑜，后半生一直死氣沉沉，哪怕是重生之后，那個子以之，仍舊時時刻刻縈繞著那份重生后揮之不去的沉重和抑。

然而這一刻，他仿佛看見那些磨平的棱角、拋下的驕傲、失去的風采，一一都回到了自己的上。

似是年時，驕縱又傲氣，不知這世上艱辛苦難，以為自己一人一劍，就能斬斷所有荊棘坎坷。

他來不及想是什麼讓這樣變化，駕馬從人群中疾馳而去，旁邊人驚呼出聲：“顧大人！”

顧楚生一貫從容溫和，帶著子華京書香門第的矜貴，然而這一刻他卻像個年人一樣，莽撞沖出去，然后急急停在了楚瑜前。

他們本是來攻城的，楚臨來不及在這時候同楚瑜許久，帶著軍隊從他們一行人邊沖過去，同楚瑜道：“自己找地方呆著！”，隨后便聽見鼓聲響起，開始攻城。

周邊都是人來人往，顧楚生騎在馬上，低頭看著楚瑜，他微微著氣，了韁繩，竟是有些不知所措，好久后，終于道：“你回來了？”

楚瑜輕輕笑了笑，坦然道：“平安歸來。”

“去旁邊說吧。”衛韞的聲音響起來，聲音里帶了些冷意。周邊人都未曾發覺，就看見衛韞抬手牽住了楚瑜的手，拉扯著往邊上走去。

周邊所有人都愣了，楚瑜也是有些發蒙，低頭看著衛韞拉著的手，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直覺有些不對，可又敏銳覺，此時此刻若是甩開了衛韞的手，大概會陷一個更尷尬的境地。

顧楚生在后面看著衛韞拉著楚瑜，不免皺起眉頭，駕馬下了道，翻下馬，直接朝著衛韞走去，冷聲道：“小侯爺。”

衛韞轉過頭來看他，手里拉著楚瑜不放，顧楚生目看向他拉著楚瑜的手，著火氣：“男七歲不同席，您該放手了吧？”

聽到這話，衛韞面不，依舊拉著楚瑜，冷眼看著顧楚生，一字一句，分外明晰：“我放不放手，與你何干？”

“小七……”

楚瑜終于開口：“別鬧事兒。”

說著，將手從衛韞手里出來。

衛韞沒說話，他轉過頭，深深看了楚瑜一眼，楚瑜被這一眼看的有些發，就聽衛韞冷笑了一聲，摔袖離開。

楚瑜忙追上他，住他：“小七！”

衛韞頓住步子，他背對著楚瑜，終于算是冷靜了幾分，他克制住自己的緒，平靜道：“嫂嫂，我去幫楚大哥。”

說完，他便疾步跟上了軍隊，從后方拿了一匹馬，翻追了上去。

楚瑜皺眉看著衛韞，顧楚生站在一片，等了片刻后道：“我們軍營在后方，我帶你們先回去吧。”

說著，他看向沈無雙，笑著道：“這位先生是？”

沈無雙看了他一眼，平靜道：“姓沈，江湖郎中。這是子白氏，我兒沈。”

當初沈無雙和白裳沈三人被追殺到北狄，這件事顧楚生是知道的，驟然聽到這個姓氏，還是個大夫，顧楚生不免皺了皺眉頭。然而轉念一想，沈姓大夫多的是，也算不上什麼。

于是他面幾轉，帶著笑意，抬手招呼沈無雙等人道：“這邊請。”

顧楚生引路帶著他們回了軍營，一路上他不斷問著楚瑜的遭遇，從陵城到北狄，經歷了這樣多生死，驟然再見顧楚生，楚瑜覺得自己似乎也沒這麼恨這個人。

如友人一般坦坦同顧楚生說著話，也并沒遮掩太多，將北狄的經歷大致描述了一遍，掩去了和衛韞相的細節后，也沒有多可說的，便反問顧楚生道：“你們呢？我走后朝廷如何了？”

“我同二夫人穩住了衛家的幾個將領，衛家現在沒事，就等著衛韞回來，你放心。”

楚瑜點點頭，真誠道：“多謝你了。”

顧楚生聽到這話，著韁繩，垂下眼眸，沙啞著聲道：“你我不用說這個謝字，為你做這些都是我應該的，我沒求過什麼。”

就像當初，也沒求過什麼。

楚瑜轉頭看著顧楚生。

這輩子的顧楚生，似乎真的不一樣了。和過去記憶里那個冰冷又高傲的人，截然不同。

顧楚生意識到在看他，下意識將頭偏了偏，想給看一個最好的角度。

當年楚瑜看上的就是他這張臉，他曾覺得臉是自己最沒用的東西，如今卻不得楚瑜再看上一次。

然而楚瑜看著他的目里澄澈又平靜，帶著激道：“終歸還是要謝謝你的，此次事畢，你放心，侯爺不會虧待你。”

顧楚生僵了僵，他慢慢抬起頭來，抿了：“我要的是什麼，你不清楚嗎？”

過往顧楚生說這句話，楚瑜覺得痛苦、煩悶、焦躁。

然而如今聽著這句話，楚瑜看著他，竟覺得十七歲的顧楚生，也帶了幾分可。輕笑起來，有些無奈道：“你可真執著啊。”

“我什麼子，”顧楚生苦笑：“你不知道嗎？”

他要的東西，等多年，都會拿到。

就像當年他要娶楚錦，楚錦沒嫁給他，他就能一路從縣令走到丞相，然后將三六娉娶回家里。

楚瑜低頭輕笑，詢問道：“阿錦呢？”

顧楚生聽到這個名字，立刻明白楚瑜想到了什麼，他覺得間發苦，手足冰涼。

可他能怎麼辦呢？

上輩子做過的事，他做了，他沒辦法。

于是他只能著頭皮道：“帶著韓大人的公子回了楚府，在華京休養。”

“還好吧？”

“很好。”顧楚生沉默了片刻后，接著道：“去一個學堂當了夫子，如今比以前開心很多。”

“那就好。”楚瑜舒了口氣，心里放下來，接著又道：“那長公主呢？”

顧楚生這次沒說話，楚瑜點了點頭：“你不方便說……”

“在宮里。”

“宮里？”

楚瑜有些詫異，忙道：“是被囚了？”

“不……”顧楚生嘆了口氣，語氣里帶了些無奈：“如今宮里正值盛寵、盛傳即將封后那個梅妃，就是長公主。”

聽到這話，楚瑜猛地勒了韁繩，不可思議看著顧楚生：“趙玥瘋了？！還是長公主瘋了？！”

長公主的爹殺了趙玥的爺爺，長公主的兄長殺了趙玥的父親，如今趙玥殺了長公主的兄長，還立為妃？！

顧楚生眼里帶了些許憐憫：“或許是呢？”

“阿瑜，”顧楚生言語苦：“有時候一個人，表現出來，可能不是對好。”

“那這種還是收著吧，”楚瑜看向華京，冷聲開口：“不是你一個人，對方就得著。更不是對方著你，就可以隨意糟踐。”

顧楚生沉默片刻，隨后笑起來。

“你說的是。”

他當年那份，還不如不。

趙玥如今這份，長公主也消不起。

楚瑜看著華京，思索著，得早點回華京，將長公主救出來才是。

上輩子趙玥是死在長公主手里，這輩子……怕也要長公主幫忙了。

作者有話要說： 衛韞：吃醋了不開心了。

楚瑜：哦。

衛韞：甩袖子走了！╭(╯^╰)╮！

楚瑜：哦。

衛韞：你不關心我的嗎？！

楚瑜：站住，干嘛去？

衛韞：哦，我去幫你哥哥啦！嫂嫂你放心我不是那種不懂事的超作小綠茶。我，小甜心，省心！mua~

顧楚生：……你他媽說誰綠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