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帶著鼻音喊了一聲哥哥，“以後不吃了好嗎？”

看到他這麼擔心，抱得這麼，宋煜只得應下來，“好，不吃了。”

“睡不著我會陪著你的。 ”樂知時說什麼都是一副鄭重其事的樣子，“我買一本書給你念，我給你念民法、還有刑法……”

“那就不必了。”宋煜很輕地笑了一聲。

聽到他笑，樂知時繃著的一弦稍稍鬆了松，抬頭看向宋煜的眼睛，“那你想讓我念什麼，我都給你念。”

宋煜想了一會兒，彷彿有了一個很不錯的主意，“你小學一年級到六年級的日記。”

樂知時的臉上立刻出為很難的表，“這是我的**吧……”

“那算了。”宋煜說，“就讓我失眠吧。”

“可以可以，”樂知時連忙地答應下來，“等我找到就通通帶過來，給你念。”他著宋煜的後背，“希你聽了之後不會笑到睡不著覺，我小時候寫的東西估計都不太正常。”

“比如希全宇宙的小麥統統滅絕，大家都吃不？”

“你怎麼知道！”樂知時睜大眼睛，“你是不是看了？”

“我媽給你送宵夜不小心看到的，告訴我了。”

“怎麼這樣啊……”樂知時一想到自己被笑了很久，就覺得丟人。

宋煜的角微微揚著，似乎比之前開心了一點。這一點讓樂知時到很滿足。他有些依賴地把自己的臉靠在宋煜頸邊，“我希你每天都開心。”

“沒有人每天都開心。”宋煜給出一個消極的回應。

樂知時舉出一個反例，“和你在一起我每天都開心，開心一個小時也是開心。”

說完，他聲音低下來，埋在宋煜肩頭，沉默了一會兒。

宋煜以為他不會說話了，想催他回去睡覺。

“哥哥。”樂知時還是開了口，聲音悶在他們的懷抱之中。

“如果和我在一起會讓你很難過，你就告訴我，好不好？我不會要賴在你邊的。”

房間裡很安靜，他能聽到宋煜的心跳聲，沉悶地擊打著膛。不知道過了多久，宋煜才給出他的回答。

“和你在一起，我又開心又難過。”他的聲音有點啞，“就好像在支人生中好的那部分一樣。但還是想要，很想要。”

樂知時抱著他，想給他安，或是讓他到解，但很快，他又聽見宋煜說出下一句。

“但如果你離開我，我可能就只剩下難過了。”

這句話讓樂知時產生了莫大的痛苦和不捨。他覺得宋煜和平時很不一樣，又或許是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宋煜。他像隻隻會自己舐傷口的貓，無論什麼時候都高傲地背過去，給樂知時一個看起來很堅強的背影。

“雖然我答應你，說要試一試。”宋煜樂知時的頭髮，“但其實主權在你手上，如果你覺得害怕，不想傷害其他人，隨時可以退出，我們還可以退回到之前的關係。”

他說完，又補充了一句，“我還是會對你很好。”

他循循善的語氣像是在開導，但樂知時不想這樣，他不想在被當孩子，尤其是當他知道宋煜沒有他會非常難過之後。

“你這樣說我就不會退出了。”他的語氣有些幾分賭氣的意味，“如果我真的離開你了，我們回不去的。你也不要對我好，我會直接哭給你看。”

“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你會抱著我睡覺，會我的臉，親我的手臂，對我很溫地笑，這些我都得到過，如果有一天變回原來的樣子，我本接不了。”

宋煜苦笑一聲，“那你要怎麼辦？”

樂知時沒忍住，流了一點眼淚，他埋著頭，不想讓宋煜發現。

“我會離開你們所有人，去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躲起來。”

在此之前，他會帶走宋煜送給他的小石頭，順走那本宋煜念過的數學書。那本書的確晦難懂，但一輩子很長，他總能自己把它看完。

“你要自己過一輩子嗎？”宋煜問。

“嗯。”樂知時想，是不是這樣顯得很無，他是不是應該像電視劇電影裡那些殉的癡男怨一樣才顯得他喜歡得比較認真。所以他又解釋說：“我爸媽命很短，我還是替他們多活幾十年吧。”

他說得很輕鬆，像是玩笑話，但宋煜忽然抱他很，幾乎要把他進自己的裡，很快，又鬆了松。

“一個人本就沒辦法生活。”

這句話沒有明確的指代，樂知時起初覺得宋煜是在說他，可後來又覺得他在說他自己。

“所以你不要讓我走。”樂知時吻了吻他的側頸，“不要再把我當小孩子了，我已經長大了，無論發生什麼，我都可以和你一起承擔。”

“我知道我做了不該做的事。今天看到蓉姨，我就覺得我真的罪大惡極，他們對我這麼好，把我當親生兒子一樣養大，我卻把你從他們邊奪走了。”

“這不是你造的。”宋煜說。

樂知時糾正了他的話，“這也不是你一個人造的。”

他稍稍抬起頭，吻了吻宋煜的下，著他，“你說你和我在一起有開心，有難過，離開我只有難過，那我就不可能留下你一個人。你留住那部分開心，把難過給我。”

“反正我只要有你，連難過都是幸福的。”

宋煜真的弄不明白，樂知時到底是哪裡來的這麼多溫暖緒，像株吸食二氧化碳卻源源不斷釋放氧氣的植，企圖消化他所有負面的能量，就為了讓他笑一笑。

他是出現在他生命裡一個不尋常的特殊質，很大能量，無法測量。

“好。”宋煜永遠拒絕不了，乾脆放棄抵抗。

“我說過要珍惜你，在你做出其他決定之前，我不會自己逃跑的。”

“沒有其他決定。”樂知時很堅定，“只要你需要我。”

宋煜抱著樂知時，像抱著一個玩偶那樣。他們的皮相，樂知時的溫漸漸流淌到他上，讓他的鬆弛下來。樂知時一邊拍著他的後背，一邊對他說小時候發生的事，他們一起摘過的蓮蓬，一起種過的枇杷，江灘公園的向日葵花田和植園的無盡夏，到後來，他的聲音漸漸地模糊，手的作也緩慢下來。

他為了宋煜而焦灼的心，比意識沉靜得更慢，一直延到夢中。

第二天的樂知時又有點低燒，不知道是不是晚上吹了風的原因，他被宋煜帶去醫院，又打了兩小時的吊針。宋煜在他旁邊寫論文，他安安靜靜地靠在宋煜肩上，用手機看漫，期間時不時和蔣宇凡聊天。宋煜偶爾瞥一眼，發現蔣宇凡在秀恩，給樂知時發了不合照。

出來的時候正好吃晚飯，樂知時胃口不好，吃得又慢又，宋煜催著他喝了一碗排骨藕湯，才結束這頓飯。

“我想去一個地方，在學校裡，能不能不要直接回家？”

宋煜瞥了他一眼，“然後明天再去打吊針？”

“不會再著涼的。”樂知時十分順手地把責任推卸到他上，很小聲說，“說不定昨天是因為你搶我被子……”

宋煜歪了下頭，盯著他，不說話。

“肯定不是，是我自己踢開的。”樂知時他手臂，“你今天可以著我睡，這樣我肯定踢不了被子。”

經過一個人，宋煜摀住了樂知時的，等人走了才鬆開。

“你說的都是什麼話？”他語氣又彆扭起來，樂知時搞不懂為什麼。

說是不同意，最後宋煜還是跟著樂知時一起去他要去的地方了。他們在校園裡走了很久，全程都靠樂知時看導航，越走越偏。

“你告訴我，我帶你去。”宋煜忍不住說。

樂知時盯著手機直擺手，“你肯定不知道，絕對。”

“冷知識：我大四，你是大一新生。”

“噓。”樂知時頭都不帶抬的，手就想捂宋煜的，沒捂反被捉住。

他們最後還是找到了，在櫻頂後頭的獅子山上，是一條石頭建的小山路，路的開端就在山腳下。這裡幾乎看不到其他人，樂知時牽著宋煜的手腕，比抵達西天取到經還激，“就是這兒，找到了！”

宋煜疑地皺起眉，像這樣的小山路W大數都數不清，他平時本不會考慮這種路徑，既不方便，也很低效。

“所以呢？如果你想去櫻頂，有很多方式……”

樂知時沒等他說完，直接蹲了下來，指了指地面，“哥哥你看。”

宋煜低下頭，這才發現這裡的路面上鑲嵌了許多鵝卵石，拼出很清晰的五個字，被樂知時念了出來，“請、上、、、路！”

他忽然有點想笑，“這是蔣宇凡告訴你的吧？”

樂知時站起來，“他說上個星期他朋友帶他來過，很有意思的。”他小聲自言自語，“我喜歡石頭。”

說完，他拽了拽宋煜，“走吧，請上路。”

宋煜以為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做出這麼稚的事，但他非但做了，還有點開心。他們挨著彼此，一步步往上走。

除了開端的那五個字，還有很多古詩和詩，都是用鵝卵石拼的，樂知時說，這好像是八幾年的時候，一個老師帶著學生一起做的課外勞。

“這個老師真浪漫。”樂知時說，“字都拼得好可。”他忽然看到一顆黃的半明鵝卵石，“這個好看，像玉一樣。”

宋煜的手鬆鬆地搭在他肩上，“這是二氧化矽膠石髓，藍的那部分是因為有銅元素。”

樂知時盯他一眼，“被你一解釋就變得很微妙了。”

宋煜不以為然地挑了挑眉，“科學揭示浪漫的本質。”

“好，說不過你。”樂知時帶著他走過拼湊出的城市名，走過石頭寫下的“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還有“兩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期間樂知時還頓了頓，對著地面說，“拼錯了，是久長時。”

他們一點點往小山丘的高去，很快，兩個人一起走到這條路的盡頭，這裡綠樹環繞，沒有任何一個人來打擾。

“終點到了。”樂知時小小地蹦了一下，指著地上的字樣對宋煜說，“你看。”

不起眼的鵝卵石拼湊出簡單的四個字，但好像概括了他們之間的很多年。

“深意長。”宋煜輕聲念出。

趁沒有人，樂知時牽起他的一隻手，“我們已經走過一條路了，現在就很有經驗了，不要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宋煜忍不住笑了一下，“你有什麼經驗……”

剛說完，樂知時突然湊上來，很輕很快地吻了一下他的。如同這座城市的秋日，短暫又好。

他很張地退回到安全位置，也鬆開了手，慌張看了眼四周，抿了抿。

“初吻的經驗。”樂知時說得磕磕，又沒底氣。

夕溫溫地落在他臉上，連乎乎的頭髮都泛著金，他的耳朵發紅，被照得半明，連細管都約可見，像一顆金的貝殼。宋煜地凝視著，希暮晚一點落下，因為這一幕真的很。

可他又希天立刻黑掉，讓他可以在黑暗的角落裡擁抱樂知時。

“你是不是不太滿意？”樂知時表有些懊惱，仰起腦袋，“你不滿意對吧。”

宋煜兩手在風外套的口袋裡，一臉悠閒，“有一點吧。”

“那我可以重來嗎？那個不算。”

宋煜往前踏了一步，距離短為零，他們的膛在一起，他說：“可以啊。”

樂知時又看了一眼，然後飛快地親了第二下，又退了小半步，很認真地詢問對方，“這樣呢？”

他的對像很是難搞，角又上揚了一點，但還是搖了搖頭，“還是不滿意。”

樂知時發現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我覺得你是不會滿意的。”

宋煜挑了挑眉，“沒關係，我給你很多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