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與鶴抬頭看向陸難，暖融融的灑下來， 落在男人的眉眼發梢。

將本就耀眼的男人修襯得愈發奪目。

陸難說︰“如果你覺得我很好， 那是我因為你才變得這麼好。”

所以之前陳修說的話其實特別靠譜。

別人家是養媳， 林與鶴就真的是養哥。

林與鶴吸了吸鼻子。

太好， 照得他眼楮都泛起了一層薄薄的水。

所有人都知道陸董冷漠、嚴肅，同一句話從不會說第二遍，但只有林與鶴見過哥哥的溫、耐心，不厭其煩地把那些話掰開了碎了告訴他。

林與鶴想起方子舒和自己說過的話——“陸董肯定是慘了你。”

又想起陸英舜說， “能影響大哥的只有你。”

他想起很多很多人， 或直接或間接的話。

是藏不住的， 一個人就是想對他好， 就是會讓所有人都覺得到。

像這照耀著的璀璨日。

明正大， 坦坦。

林與鶴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言語糾纏在齒間難理清，最後所有的話就都化作了一聲。

“哥哥。”

是從六歲那年開始， 忘記過卻從未失去了的他的哥哥。

眼前微暗，上一暖。

被前低下頭來的男人擋住了， 林與鶴卻始終被自己的太照耀著。

山風清爽， 仿佛連山林中的吻都染上了一點額外的清甜。

林與鶴在陸難的保護下攀上了旁那塊一人多高的巨石， 在頂端找了個相對平坦的地方坐下，陸難也踩著石塊凹陷翻坐了上來， 兩人比肩， 一同著腳下的秀山景。

林與鶴從背包中拿出了自己的微單。這次他上山來除了登高祈福， 也想著要拍一些照片做視頻素材。

爬山的過程中為了節省力， 林與鶴用的是更小巧便攜的口袋雲臺相機，現下到了山頂，他就把微單拿了過來。

結果才剛拍了沒幾張，林與鶴正考慮著要不要給兩人拍張合影的時候，頭頂忽然出現了嗡嗡的機械聲。

林與鶴抬頭，就見頭頂不遠懸停著一架無人機航拍，上面的紅燈正好閃了一下。

完地抓拍到了他抬頭時的正臉。

林與鶴側頭，就看見了陸難手中的縱桿。

“哥哥？”

“用這個拍全景比較方便。”陸難說。

他拿出與航拍藍牙連接的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正是剛剛拍下的兩人合照。

拍全景方便，拍人更方便。

眼看林與鶴一直盯著他手中的縱看，陸難問︰“你要試試麼？”

林與鶴手裡還拿著微單，心思卻已經全都在無人機上了。

玩攝影的哪個不想航拍呢？哪怕是林與鶴這樣的業余好者，也很難抵擋全景的魅力。

無人機的作並不難，起初林與鶴剛接過縱桿時，機還有些搖晃，但很快就平穩了下來。

航拍高高升起，俯瞰著山林野溪，拍下了壯闊的景。

拍下了最高並肩的兩人。

他們在山頂巨石旁待了兩個多小時才離開，踩著小路，去了白山另一側的古松。

古松年歲已久，樹乾壯到足要三人合抱，矮的樹杈上系著無數鮮艷的紅綢，都是來這祈福的人掛上去的。

古松這邊的人流明顯比巨石旁多出許多，聚了一隻不長不短的隊伍。兩個人等了一會才排到，他們一同上前，將紅綢系了上去。

清風拂來，吹得紅綢揚起。

綢緞上是林與鶴自己寫的字，一面是“平安”，一面是“快樂”。

平安，快樂。

最簡單的願，也是最奢侈的祝福。

系完紅綢，兩個人就準備下山了。古松旁雖然有隊伍聚集，但總的人數並不多，下山的路上，長長的石階道上還是只有他們兩個人。

林與鶴回頭了一眼，從這個角度，遠遠還能見壯高大的古樹，和飄揚著被風吹的紅。

“我以前一直覺得……”他斟酌著，說，“覺得節日、紀念日、儀式之類的事，都沒什麼意義。”

“可能有時候我會去參與，但參與與否，對我來說好像也沒什麼不同。”

陸難和他一起走在長到不見盡頭的空曠石階上，聽著人講。

“現在呢？”陸難問。

林與鶴吸了口氣。

“現在我開始想，好像意義這個詞本就沒有意義。”

盡管昨晚的醉酒經歷讓林與鶴恥於回想，但其中有句話，其實說得好的。

昨晚拿出相機時，他曾經和陸難說，想保存共同記憶。

人的一生時長有限，隻一味追求“意義”，未免也有些太過空泛。逝去的時間再無法重來，真正在累積人生厚度的，恰恰正是一段又一段的記憶。

林與鶴說︰“不管做了什麼，那些經歷組了我。我好像過於追求意義，反而錯過了很多。”

“就像我想了太多以後，反而忽略了現在。”

永遠在擔憂以後，就永遠是一場空。

垂在側的手指微微一熱，隨即就被男人溫暖乾燥的手掌握住了。

林與鶴笑了笑，有些赧然，但還是道。

“我說這麼多，其實就是想說，今天和哥哥一起做的事，很開心。”

一起爬山開心，一起拍照開心，一起在陌生的、悉的環境中創造回憶，很開心。

開心重過了意義，今天重過了明天。

林與鶴淺淺地吸了一口氣，說。

“所以，以後也想和你一起。”

來蜀地之前，陸難曾經和林與鶴說過，明年計劃去波士頓的農莊過年。

陸難在自己的人生裡一步一步地謀劃出了有林與鶴的以後，而現在，林與鶴也終於打從心底生出了同樣的期，並且願意坦承地將這種期表達出來。

他說完還有一點不好意思，覺得這話聽起來有些麻。

但聽了這話的男人卻開始向兩人後去，眉心皺起，似乎心不太好。

林與鶴也回頭看了看，卻沒看出什麼異樣。

他問︰“怎麼了？”

“後面有人。”陸難說。

“這裡找不到沒人的地方——我不能親你。”

所以心很差。

林與鶴愣了愣，想說什麼，嚨卻像是被哽住了。

他總是一次又一次，從到，在真切不過地會著男人的濃烈意。

林與鶴結結地說︰“剛，剛剛還沒親夠嗎？”

航拍裡都有兩人接吻的照片了。

陸難卻說︰“沒有，不夠。”

他們的直球已經打得越來越練了。

“會一直想親。”

長階上時不時就會有人，兩人最後尋了一條小溪，沿著溪流走得深了一些，在山石的掩映下接了一次吻。

那塊足以遮擋視線的石頭還是林與鶴先看到的，他指給陸難看，被男人拉著走過去的時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這好像就是傳說中的——

送餐上門。

今天的次數有些超標，親完之後林與鶴的就有點腫了，但不算疼。他最近已經很久沒有瓣乾裂的跡象了，不知道是潤膏的功效，還是總會被另一個人幫忙弄的原因。

林與鶴著眼楮，糊裡糊塗地想著，下頜就被人輕輕了。

他聽見了陸難的誇獎。

“你怎麼這麼厲害。”

林與鶴茫然地想著自己那糟糕頂、主獻吻時甚至讓陸難笑出來過的技巧，想不明白有什麼好厲害的。

“……我嗎？”

“嗯。”

男人聲線低磁，指腹輕輕蹭去了他眼角的潤。

“這麼順利地想通了好多問題。”

林與鶴眨了眨眼楮，用更清晰的視線向了陸難。

男人冷峻、嚴厲，卻難掩那最鮮明的家長特。

寵溺，縱容，不管做什麼在他這裡都能收獲表揚。

這種覺對長久以來聽慣了“要懂事”之類要求的林與鶴來說，很新奇。

他吸吸鼻子，搖搖頭，說︰“我不厲害。”

話匣子打開了，裡面的東西就一腦地都傾倒了出來。

包括最裡的、從未見人的深藏之。

“之前我對心理學一直很興趣，也很像做我媽媽那樣的心理醫生……但我連我自己的問題都解決不了，就很難夠格。”

林與鶴輕聲說。

他說完，上就被蹭了一下。

是陸難，用拇指按了按他的。

“知道有問題就是好事，解決掉就好了。”

陸難眼眸純黑，專注地著他。

“每個人都會擁有緒困境，有人怕黑，有人怕孤獨，有人的父母暴躁易怒，最後發現自己也無法控制地變了暴躁易怒的模樣。”

“沒有人完無瑕，而每個人都要繼續完自己的生活。”

陸老師耐心地教導。

“不要因為害怕而止步不前，反而留下更深的憾。”

這是他很久之前鼓勵林與鶴買板時就說過的話。

林與鶴抿了抿，瓣一，就輕輕裹住了陸難的指尖。

他偏頭吻了吻陸難的指腹，才小聲說。

“覺哥哥當心理醫生比我厲害多了。”

陸難的手指按在人上，又低下頭來踫了踫的瓣，才道。

“我是活學活用。”

林與鶴有些意外︰“學？”

陸難的眼底浮現出一點笑意。

“我是林醫生看過的第一個病人。”

林與鶴晃了晃神，才反應過來︰“是、是小時候？”

“嗯。”陸難很乾脆地回答了他，“你說我總是不笑，很可能是生病了，就拿著媽媽的專業書追著我念，要給我治療。”

林與鶴︰“……”

他小時候都乾過些什麼？

他忍不住手捂住額頭，指背上卻被人輕輕吻了吻。

“熱得和昨晚追著和我一起洗澡差不多。”

“？？！”

林與鶴更驚愕了，下意識手想去捂陸難的製止他的話，卻被人捉了過去，又按著證實了一回“一直想親”。

最後林與鶴只能放棄，自暴自棄地想。

沒辦法了，逃不掉的。

他見到陸難就是會控制不住的主。

中途耽擱了好幾次，兩人下山的時間幾乎比上山花得還久，如果不是要回去用餐，恐怕還會更晚一點。

他們一路走回竹林，到家時，正好遇見來別墅找陸難的人。

來人是果廠的一個當地夥計。過來給陸難送紙質文件，順便還拉了些產品過來，當禮。

夥計比較年輕，人活泛，格也開朗，見到他們就主笑著打招呼，說。

“老板們過年好！”

兩人和他打過招呼︰“過年好。”

陸難的助理也在，東西很快清點完搬了進去。

夥計把禮盒簡單介紹完，又順口問了陸難一句︰“老板這次不弄石頭啦？”

林與鶴在一旁聽見，有些意外。

石頭？

夥計笑著說︰“石頭不值錢！咱們這不產原石，玉脈也遠，還是雪梨好……哎哎？”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忽然被助理給拉走了。

夥計和助理離開了，林與鶴看了看陸難，並沒有從男人臉上看出什麼異樣。

但他總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余瞥見竹林，林與鶴忽然反應了過來︰“……他說的是我刻過畫的那塊石頭？”

陸難卻好像沒聽見一樣，拉開門道︰“進去，該吃飯了。”

林與鶴聽他打岔，反而更確信了自己的猜測。

他疑︰“你搬那塊石頭幹嘛？”

陸難的作停了下來，沉默地看了他三秒，忽然一彎腰，直接把林與鶴扛了起來。

“你……？！”

林與鶴驚一聲，一陣天旋地轉，不得不扶住陸難的後背保持平衡。他掙扎著想下來，後面卻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那力度並不重，含義卻太微妙，惹得他整個人都僵了一下。

“那時搬不了你，只能考慮搬石頭。”

男人輕松製了他的掙扎，扛著林與鶴直接朝屋走去。

“不過現在看，還是搬你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