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家,陸封寒見祈言又準備直接上樓洗澡,他把人住︰“先把指甲剪了?”
剛剛在車里,祈言挽起袖時,他一眼注意到祈言手臂上添了幾道紅印子,多問了句,才知道是祈言指甲長長了,睡著後撓了自己一下。
陸封寒聽完,心頗有些復雜——祈言“傷”的方式總是與眾不同,他這個保鏢千防萬防,也防不住雇主睡著了自己撓自己。
只好記著,回來一定把祈言的指甲剪了。
祈言堅持︰“要先洗澡。”
行吧,可能潔癖的人,都有自己特殊的堅持。比如祈言每次洗澡都會用水洗十幾二十分鐘,每次回家最先做的也幾乎都是洗澡。
陸封寒耐心等了半小時,期間做了一組力量訓練,看了兩頁《勒托日報》,當然,跳過了頭版頭條和頭版第四條沒看。
祈言下來時,服換了新買的,陸封寒抬眼一看,淺灰,哦,E7-43號面料。
下一秒,他又面無表地在心里唾棄自己——陸封寒,你被勒托腐蝕了。
祈言在陸封寒旁邊坐下,頂扣散開,出一小片冷白的,他把手遞過去,眸清的眼楮看著陸封寒,似乎有些張。
“不會剪到你的手指尖的,”陸封寒輕笑,托起祈言的手,目不由在他手腕凸起的圓骨上留了兩秒。知道他怕疼,故而仔仔細細,十手指依次剪過去,覺得自己第一次開殲擊艦都沒這麼謹慎過!
剪完,祈言收回手,打量弧度平的指甲︰“你剪得比我好。”
陸封寒深自己的果得到了認可,頗為愉悅,並認為自己水平已經足夠長期開展這項業務了。
二年級研究組的實驗室里,組長葉裴發現祈言時不時地就看看自己的手指,奇怪︰“怎麼了,沾上什麼東西了嗎?”
“沒有,”祈言搖搖頭,又指著標出來的一串復雜的數據,“你這個理模型之所以不能進行三次升級,是因為這里,負責PAPO也就是並行比例的地方,置公式只有固定量,差了一個隨機引量,這才導致無法增加並行計算量。”
“竟然是這里!”葉裴黑眼圈很重,“我昨晚耗了一個通宵,一直沒找出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明明前兩次升級都很順利。”雙手合十,激道,“救命之恩,謝了!”
相了幾天,發現祈言看起來清清冷冷,話也很,但你只要拿著問題去問他,他都會仔細解答。
想起剛剛去一年級研究組的實驗室聽見的風言風語,葉裴想想還是告訴了祈言︰“我聽見有人說你PVC93模型有點……問題。”
祈言以為是模型出了問題,他肯定道︰“不會有問題,開源之前我檢查過一遍。”
“不是,不是這個問題,”葉裴有些不太好說出口,見祈言認真等著自己的下文,才一口氣說了出來,“是有人造謠,說你家里請了頂尖家教,恰好這個模型是你在家里做出來的,所以到底是你自己做的,還是家教幫了忙,不好說。”
原話還要更難聽一點,什麼有錢就是好,找個“家教”,先把模型架構出來,從頭到尾記住,第二天再在學校現場表演架構新模型,馬上就能被教授邀請進研究組,前途無量。
葉裴擔心祈言難過,連忙道︰“我只是覺得你知道比較好,才跟你說的,你千萬別影響!反正信這套說辭的,也就那些才進學校的一年級新生。等他們再學個一學期,就知道PVC93到底意味著什麼樣的水平了!”
“我知道了,謝謝你告訴我。”
葉裴連忙擺擺手︰“不用謝不用謝!”
第二天有公共大課,祈言找到位置坐下,對接下里的課有些期待。
他發現,雖然課上講的大部分知識對他來說都很基礎,但很多教授看待問題、分析問題的角度,都能或多或給他啟發。
就像昨天小組討論中,傅教授指導葉裴的過程里,提到可以用埃爾溫函數解析法解決並行比例問題,就讓他有了一個新的思路。昨晚熬到凌晨四點,順利解決了一個卡了他一個多星期的算法。
現在,他有些明白為什麼伊莉莎會建議他回勒托,進圖蘭學習。他從前一直住在同一個地方,生活太過規律且一不變,不管是遇到的人還是遇到的事,後一天也都跟前一天大同小異。
那時,他混淆現實的況已經十分嚴重,甚至經常無法分清自己所的到底是哪一天。伊莉莎這才不得不提出治療建議——離開,去一個新的地方,接不一樣的人和事。
雖然效果不如預期,但已算是一個好的嘗試。
晚睡又早起,導致祈言一坐下,埋頭就睡,只出一截白皙的後頸和細瘦的手腕。
倒是陸封寒發現,從祈言進門開始,就有不人看過來,時不時還會飄來“家教”、“有錢”之類的字句。
有錢倒是真有錢,不過家教?
家里就住了他們兩個人,別的連個機人都沒有,哪里來的家教?
這堂課的教授住在開普勒大區,正好來勒托出差,就舍棄了全息投影,本人來了教室。
一開始上課,教授便點名夸了祈言︰“我正好在做一個項目,原本要用上RN3,不過在用了你的PVC93模型後,我應該再也不會啟RN3了。你的想法和架構都非常不錯,至在我這里,提高了效率,節約了很多時間,我想,非常多的人應該都會想謝你。”
祈言剛醒,眼神還有些迷糊,見講臺上的教授一臉和藹地看著自己,好像是在說PVC93的事。
不過此時,教室里卻響起了幾聲低笑,不知道是誰小聲說了句︰“我要是能請到頂尖家教,對,‘家教’,說不定我也能搞出一個模型來。”
周圍幾個一年級學生又笑起來。
江啟坐在附近,了祈言,似乎有些擔憂,想跟那幾個人辯解什麼,又被坐他旁邊的男生扯了扯袖子,制止了。
教室里人不,陸封寒卻極為確地朝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找到了說話的那個人。
或許是他眼神太冷太銳,說話的棕頭發男生臉上的竊笑僵住,有些瑟地不敢對上陸封寒的視線,悻悻移開。
等上完課,再去實驗室時,葉裴悄悄觀察祈言︰“你……還好吧?”
見祈言不解,葉裴一急︰“你還不知道?你被人舉報學作假了,不過學校很快就駁回了,說舉報不實。”
任誰辛辛苦苦做出一個果來,被人匿名舉報學作假,心里肯定都會不舒服。猜測,流言最初是從一年級傳出來的,但這麼善于利用舉報這個手段的,多半是二年級。
圖蘭機會多,但競爭的人更多,有一個人穎而出,誓必就會礙了部分人的眼。
這也是為什麼,圖蘭學院的校規里,對故意設計、誣陷同學,故意侵害他人名譽權的,直接開除理。
只因為這樣的事大大小小發生過太多次了,總會有人能力不夠,就故意破壞規則,惡競爭。
陸封寒為了避嫌,雖然跟著祈言進實驗室,但一直都只坐在旁邊的角落,很開口。聽完葉裴的話,見祈言明顯沒放在心上,他便多問了句︰“舉報被駁回之後呢?”
“有人在學校的流區說祈言家里捐了一棟樓,關系很,學校知道也不敢他。那個家教也是家里給他請的,花了大價錢,還有一大筆封口費什麼的。”
“家里?”祈言敲擊字符的手停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詞,他眼神有些涼,問葉裴,“是不是只要證明PVC93是我做的,就沒事了?”
“是這樣沒錯,可是這恰恰也是最難的。因為你沒辦法證明你沒有請家教,由此也沒辦法證明,PVC93模型是完全出自你。”葉裴說著,有些慨,“學自證很麻煩,針對你的人,總會千方百計地針對你,不惜以最大的惡意揣測。”
“嗯,”祈言卻只問︰“這件事是學管理辦公室在管對嗎?”
“對,”葉裴見祈言起,嚇一跳,反應了幾秒,“祈言,你這是要去干什麼?”
而此時,祈言已經到了門口。
陸封寒跟在後面,回答葉裴的話︰“雖然自證很麻煩,但如果有絕對的實力,就不一定了。”
陸封寒想,這跟前線其實是一個道理。不管敵方集結了多火力,派了多小型艦來擾,用了多種陣列,上了多層偽裝,只要他的高能粒子炮威力足夠強大——
那麼,在按下發按鈕後,一切都會變得無比簡單。
祈言去學管理辦公室這件事,很快就被人發到了圖蘭網的流區里。
“——去學管辦公室干什麼?他又出新模型了,要去登記?”
“——說不定是去自首的,坦白那個什麼模型確實不是他自己做的!”
“——真是羨慕啊,有錢,隨隨便便找個家教,搞出點東西,冠上自己的名字,就能進研究組,學會了!”
“——上面那些暴智商的一年級生,看起來是課排得還太,確實很閑。”
到學管理辦公室時,門口已經聚了不喜歡看熱鬧的人。祈言沒在意,禮貌敲門,走了進去。
辦公室的主管老師正在跟一個教授的助理商量申請專利的事,見祈言進來,溫和笑問︰“祈言同學是有什麼事嗎?”
對祈言印象很深,一方面是二年級的學生能做出PVC93這樣的模型,就算在天才扎堆的圖蘭也是見的。另一方面就是,祈言長相太好了,想印象不深都難。
“您好,”祈言開門見山,“有人舉報我學作假,說我做出的PVC93模型來自家里請的家教。”
主管老師點點頭︰“是這樣沒錯,我們確實收到了匿名舉報,不過學校已經以‘舉報不實’為由,駁回了。”
這時,江啟也趕到了外面的走廊。
跟他一起來的沙珂見他這麼急︰“那個祈言跟你又不親,你急急忙忙地這麼擔心他干什麼?”
江啟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他只是看班里不人都在談論祈言和他做的那個什麼模型,所以才似真似假地提了兩句家教——他確實也是這麼想的。一個偏僻星球來的人,怎麼可能有這麼好的績,除了他爸花高價請頂尖家教給祈言上課外,他想不出還有別的可能。
跟他預計的一樣,一傳十,不人都因為他的暗示,開始猜測祈言架構出模型這件事,是不是家教也出了力。甚至更多人心里已經確定,那個模型絕不是出自祈言的手。
他樂見其。
這種沒辦法確定、卻也沒被證據否定的小道消息,日積月累,最能影響一個人的聲譽。
他唯獨沒想到的是,有人那麼討厭祈言,竟然直接舉報了祈言學作假。
明明到了這一步,他應該期待接下來的好戲才對,畢竟學自證太難了,這盆髒水不好洗干淨。
可是,在祈言進了學管理部門的辦公室後,為什麼他會這麼不安?
又朝辦公室門口了,江啟回答沙珂︰“我只是有點擔心。我哥他明明只是因為基礎不太好,但又很學習,所以才請的家教。”他又小聲叮囑,“你別往外說,我哥他自尊心很強,不喜歡我提他請家教這件事。”
沙珂心想,基礎不好,還能做出那個什麼模型?上則說道︰“你就別護著你哥了,跟這種人是一家人,你也是倒霉。”
辦公室里,祈言說明了自己的來意,又朝向站在一旁的教授助教︰“冒昧請問,可以耽誤您一點時間,幫一個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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