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捷琳幾個帶隊出發去巡視星域後, 指揮艦上清淨了不,陸封寒唯一不太順心的,就是倫茲時不時地會來找祈言問七八糟各種問題。
近半跟力系統相關, 但力系統太過復雜, 還是無數次更新修補疊加起來的難度, 幾句話本講不清楚, 祈言多半會跟著倫茲去技部,實地手作。
於是,技部的人發現,連著兩三天裡,他們見到陸封寒的次數比以往半年還要多
連葉裴都悄悄跟蒙德裡安嘀咕“怎麼有種回到圖蘭學院的覺指揮跟著祈言同進同出,祈言在實驗室挖數據,指揮就在一邊等著, 等祈言的事做完了, 兩個人再一起離開。”
眼風示意,“看,現在祈言在調試力系統的數據, 指揮在旁邊批文件。”
蒙德裡安頭髮剪短了不, 出額頭, 清爽許多,他點頭贊,眼裡出懷念“確實很像。”
了乾的眼楮,葉裴又忍不住道“不過祈言真的太厲害了, 竟然連力系統都會修我堅信在圖蘭時,祈言肯定掩蓋了真實實力”
蒙德裡安“應該沒有,可能只是圖蘭沒有他展真實實力的機會。”
“也對,在i設備室, 祈言不是還攔截過反叛軍侵總部網嗎,”葉裴又來了力,“我也要努力我可是未來聯盟最厲害的科學家之一就是不知道戰爭結束之後,圖蘭會不會保留我的學籍,讓我繼續回學校上課。”
勝利總是帶給人希。
陸封寒坐在一旁,斷斷續續地聽見葉裴和蒙德裡安的對話,不由朝祈言的方向看了一眼。
只能看見側面,祈言上的製式襯依然寬松,可以看出腰線細瘦,他正在跟倫茲說著什麼,旁邊還有兩個技兵拿著記錄板飛快記錄。
不知道那兩個人問了什麼問題,倫茲直接飄了一個白眼,祈言神沒什麼變化,應該是放慢了語速,讓兩個技兵將容記下來。
跟以前一樣,明明看起來冷淡疏離,實際卻很是耐心。
就在陸封寒準備收回視線時,卻發現,祈言幾乎是習慣地朝他的方向過來。
兩人的視線一撞。
祈言像是一驚,飛快偏頭,還十分故意地挪步,改為了背對。
陸封寒失笑。
覺得可以跟祈言聊一聊什麼“蓋彌彰”。
通訊響起,陸封寒接通,聽見了梅捷琳的聲音。
“指揮,這裡通訊信號不太好,我就不給你撥視頻了”
陸封寒對下屬的秉知道得一清二楚“換髮型了醜不敢給人看”
“你在我旁邊裝了監控肯定還不止一個”梅捷琳有點難以啟齒,最後自暴自棄,“沒換,就我自己手欠,準備修兩刀,沒想到一刀下去,我左邊的公主切被剪瘸了反正現在在太空瞎晃,沒人看見,就是沒剪瘸”
說完,飛快轉移話題“對了指揮,我是來報告,我這裡發現了天然蟲,以前被小行星帶擋著,才沒被找出來,這次我偶然繞到了另一邊,就被探測發現了。”
陸封寒吩咐“天然蟲又是在小行星帶,很危險,做完標記和記錄就退出來,小心,別把命賠進去。”
“知道了。”梅捷琳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漂了兩天,滿肚子的話沒人說,拉著陸封寒就止不住聊天的沖,“指揮,我發現你這次回來,有點變了。不太明顯,你自己也可能沒發現,你以前對死亡有種鈍。”
陸封寒沒切斷通訊,難得耐心地聽梅捷琳往下說。
“最明顯的就是,每次在模擬駕駛艙打架,要是一不小心死了,不管是我是龍夕雲還是隨便一個誰,心率都會蹦一下,那是本能裡對死亡的畏懼,誰都不想死不是嗎”
“我沒有”
“你當然沒有,你剛剛竟然會順口提醒我小心別死了,要不是隔太遠,我都得看看是不是有誰頂替了我的上”
陸封寒不否認梅捷琳說的話。
他對死亡確實存在鈍,只是平時難得表現出來,大概也只有文森特梅捷琳幾個人才能察覺出。
這個問題第一軍校裡的老師提過,上一任遠征軍總指揮也說過差不多的話。
一個士兵,最重要的不只是要不畏死,更要貪生。
不畏死讓你悍勇向前。
而貪生,讓你於險境中謀求活路。
從技部離開,陸封寒問祈言早餐想吃什麼。
大清早,祈言就被倫茲拉來修系統,雖然沒有明顯的時間參照,但人會疲憊、會到,陸封寒看現在是上午九點過,已經是祈言平時吃早飯的時間了。
祈言沒多思考“我想吃星花菇面。”
陸封寒他的耳垂“好幾天了,吃不膩”
祈言轉開視線,兩秒回答“吃不膩,”
答完,耳垂上的還沒散。
他以前雖然怕疼,但似乎也沒有這麼敏。可現在,陸封寒的一個眼神,一個小作
任何一個細節都被放大、被他在心裡一遍遍反復琢磨回味。
想到在白塔時,和伊莉莎說過的話,祈言究其原因這就是喜歡嗎
這應該就是喜歡。
兩人去了廚房。
陸封寒一邊接通訊,理了兩條後勤的申請,一邊井然有序地做面條。他上還穿著軍服,製式嚴肅,不過袖子挽了幾疊,領口解開,一雙白手套隨意地塞在口袋裡,出幾寸白。
祈言的記憶裡,幾乎沒有過類似的畫面。
他站在一旁,看得專注,想將任何一個微小的細節都記下來,供以後回想。
吃完早餐,陸封寒拿藥,又倒了水給祈言。
藥量已經從最初的一大把,減到現在的隻吃半片了。
祈言一口咽下“對了,伊莉莎說,如果等會兒的測試裡,我的各項激素和化學質分泌水平正常了的話,就可以不用再吃藥了。”
減藥到現在,祈言的戒斷反應不算嚴重,最明顯的應該是黏人了很多,不過陸封寒還是擔心“有沒有什麼不舒服”
“沒有特別的覺,我的緒好像一直就沒有別人那麼富,比如夏知揚或者葉裴,他們的緒就很富。”
祈言思索,“不過我在回憶起新年那天,跟你一起去天穹之鑽廣場年,開心的緒很清晰,我覺得我應該是恢復了。”
陸封寒知道祈言不是故意,但這句話的每個字,都撓在了他心尖的。
想起那場雪“嗯,那天我也很開心。”
七月二十八號晚上,指揮室裡,陸封寒正在和聶懷霆通話。
視頻畫面中的聶懷霆比立日當天蒼老許多,鬢角甚至染了星霜,在陸封寒面前,他沒有掩飾自己的疲態“況怎麼樣”
陸封寒“還行。第一軍團和第七第八軍團都不算反叛軍銳,不過一個月不到,接連剿滅了三支部隊,反叛軍不會容我再這麼放肆下去。”
聶懷霆睨他“他們不容你,你就不放肆了”
“我可沒說這樣的話。”陸封寒矢口否認,“不過遠征軍展現出如今的戰力水平,反叛軍那邊不會毫無應對。很大可能,下次面對的,不是最新型武的攻擊,就是三四支軍團的合圍。”
“擔心”
“沒什麼擔心的,軍人的職責便是戰鬥。”陸封寒舉重若輕,“終歸是要打的,早打晚打,沒多大區別。”他轉而問道,“勒托怎麼樣”
聶懷霆了褶皺的眉心“霍奇金作為曾經的聯盟上將,居要職數年,居心之下,他知曉和掌握的機,不比我多,卻也沒有到哪裡去。這導致勒托被反叛軍控在手中,就像一座四周臨海的孤島,不能獨用武力,只能另闢蹊徑。”
想起在圖蘭學院發生的殺事件,陸封寒腳後跟並攏,語氣雖然差不多,細聽卻添了幾分嚴慎“統帥,遠征軍會盡最大努力牽製住反叛軍的大部分戰力。萬勒托這顆天穹之鑽,不要熄滅在黎明之前。”
聶懷霆深深看著陸封寒,鄭重應下“知道了。”又嘆息,“是我們這一輩不爭氣,才要你們跟著憂心。”
陸封寒搖頭“時勢所趨,非一人之禍。您說您那一輩不爭氣,我們這一代也沒爭氣到哪裡去,誰也不用指責誰,況且,現在的聯盟還需要您保重。”
他清楚,對立日遭的襲擊、以及後續退守奧丁星的事,聶懷霆一直心懷愧疚。他不好勸得太明白,只能這麼說上幾句。
聶懷霆許久才開口“你說話跟你父親的風格很像。放心,勒托一日未收回、反叛軍一日未滅,我是不會死的,死也要等能瞑目的時候再死。”
沒再回話,陸封寒腳後跟輕輕一踫,行了一個略顯懶散的軍禮。
聶懷霆點點手指,笑罵“你啊,真該被拉回第一軍校,把禮儀課重新上一遍。”
陸封寒照例一副油鹽不進的姿態“我還有事,不陪您聊了。”
等通訊掛斷,破軍詢問“將軍,您記憶出現了錯誤,您接下來沒有日程安排。”
陸封寒坐回自己的椅子,回答破軍“很明顯,這是人類的一種話。”
他亮起虛擬屏,將日歷調出來,盯著上面顯示的數字,許久沒,思考著什麼。
安靜的指揮室裡,破軍再次詢問“將軍,您在看什麼我通過攝像頭分析了您視線的落點,並沒有任何特殊,可是您已經看了六分鐘了。”
陸封寒沒答,問他“梅捷琳他們明天是不是都不在”
破軍“是的,按照幾位艦長傳回的進展報告,明天都無法回程。”
“埃裡希明天休”
“是的。”
“埃裡希休,文森特就會很忙。”
“按照工作量守恆定律,是的。”破軍很好奇,“將軍,您在籌劃什麼或者,星歷217年7月29日這個日期很特殊”
陸封寒抓起搭在椅背上的軍服外套往外走“沒錯。”
不知道他是在肯定“籌劃什麼”,還是在對“這個日期很特殊”表示認同。
二十九號,祈言在技部待了五個小時,現場架構了一個檢測工,能夠在短時間,準篩查出力系統損壞區的數據點,避免了技部的人每次都要在浩如煙海的數據流中去艱難尋找。
這個工做出來後,技部的人隻想把祈言供起來,甚至鬥膽生出了想去跟陸封寒搶人的想法。
不過想起陸封寒天天跟進跟出、守得嚴嚴實實的姿態,又被迫打消了心思。
見祈言忙完,葉裴有些奇怪“祈言,今天指揮怎麼沒跟你一起過來”
手上端著一杯咖啡,正於用咖啡續命的階段,基本杯子一見底,人就跟著升天。
祈言手指發酸,叉著活了兩下,回答葉裴“他說他有事要理,理完會過來接我。”
等祈言往外走了,葉裴又喝了口濃咖啡,苦意在舌尖炸開,突然想到,指揮現在還是祈言的保鏢嗎如果不是,那兩個人依然同進同出
好像有哪裡不對勁
祈言離開技部,金屬門向兩側開,他快走了兩步,出了門,卻沒有看見想見到的那個人。
腳步驀地緩了下來。
雖然伊莉莎告訴他,檢測結果已經完全正常,他的緒恢復了,但祈言還是延續了之前的習慣,分析自己的緒
是失落。
沒有看見陸封寒,知道應該是事還沒有理完,但他還是覺到了失落。
祈言發現,陸封寒已經讓他養了太多習慣。
而這些習慣已經被時間融進了裡。
恍然間,變了他的一部分。
祈言又驀地想起,曾經看過很多論述“”的文章,但文字的表達太過象,他尚不能理解。
而現在,他探索一段關系中存在的緒,隻覺有無刺的藤蔓輕輕纏在了他的腕間,牽著他的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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