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好的糕點, 祈言半夜才吃到。
他伏在床面上,被子堪堪搭在腰際,出窄瘦的腰和玉的背, 肩胛骨和背的位置細細全是痕跡,側腰上還有淡紅的指印沒消。
聽見門開的聲音,祈言睫了,沒有睜開, 隻啞聲喊了句“將軍?”
只是音量太低, 在空氣中都沒能激起波紋。
沒一會兒,餐盤放在桌面的輕嗑聲傳來。
床面陷下去, 有人躺到床上,有力的手臂將他抱進了懷裡。
下擱在對方實的頸窩裡,祈言嗅了嗅,屬於陸封寒的強勢氣息混著極淡的花香氣立時充滿鼻尖,五髒六腑也被浸, 讓他愈加昏然,隻想閉上眼繼續睡過去。
迷糊間,祈言想起, 他好像已經很久沒有過赤腳踩在冰雪裡的覺了。
不過總有人擾他。
陸封寒先吻了吻祈言的眉尾, 又用鼻尖去蹭︰“乖了, 先別睡, 吃點東西, 不然下半夜了會胃疼。”
祈言不想答話,朝裡別過臉,更深地埋進陸封寒頸窩裡。
這個小作讓陸封寒浮起的愉悅, 他角噙著笑︰“真的不吃?”
隔了一會兒祈言才出聲︰“……喂我。”
陸封寒自然樂意。
拿糕點喂到祈言邊,等含進去了, 陸封寒目劃過祈言的眼尾、臉頰、鼻翼,忽然問︰“可以親你嗎?”
祈言沒答,仰頭在陸封寒下頜親了一下。
原本想隻踫一下,沒想到被陸封寒手快地住下,是又親了兩分鐘。
睡意被弄沒了,祈言坐起吃糕點,陸封寒原本想繼續喂,破軍卻在此時提醒︰“有來自聶懷霆將軍的通訊申請,是否接?”
於是,等視頻通訊隔著無數年功連接,陸封寒開口便問︰“您這麼大年紀了,怎麼半夜還不睡?”
聶懷霆沉默兩秒︰“吞火/藥了?”
陸封寒注意著鏡頭邊界,沒讓祈言鏡,隻對著自己︰“勒托時間零點五十七分,您失眠了?”
他襯衫領口敞開,平靠在床頭,坐姿隨意,不像面對上級,更像小輩跟家裡的長輩寒暄。
“沒有失眠,剛散會不久,一時睡不著,想跟你聊聊。”
或許是奪回勒托,一切都進正軌,朝好的方向發展,心裡的重石沒了,聶懷霆眉目舒展,連川字紋都淺了。
“有報告遞上來,計劃再給陸鈞重新在天穹之鑽廣場立一個雕像。之前那座被反叛軍砍了頭,會收進陳列館裡,作為此次首都星淪陷的痕跡之一,也是紀念在那場抗議活中死去的人。你是陸鈞的兒子,這件事需要征求你的意見。”
陸封寒記得這個事件。
反叛軍佔領時期,勒托發生過一起“保衛雕像”運。無數平民聚在天穹之鑽廣場,保護雕像群不被反叛軍摧毀,整整三天時間裡,很多人都為此犧牲。
不僅為雕像,更為信念。
“我沒有意見,不過那座雕像右邊朝上的角緣,我在裡面劃了幾個字,放進陳列館的時候,注意注意角度,別被人看見了。”
這麼多年第一次聽陸封寒提起,聶懷霆好奇︰“你在裡面刻的什麼?”
正在吃糕點的祈言也向他,等著答案。
余瞥見,順手了祈言角沾著的糕點屑,陸封寒很誠實︰“也沒刻什麼,就寫了句‘陸鈞是王八蛋’。”
聶懷霆失笑︰“你什麼時候刻的?”
“我十五進第一軍校,打架第一次打輸,還輸得很慘。悄悄□□去天穹之鑽廣場,坐在雕像的腳邊說了不話,說完沒人理我,氣不過,隨手就往上刻了。”陸封寒毫不避諱自己的黑歷史,還理直氣壯,“後來我想過掉,但雕像材質有問題,不掉了。”
聶懷霆點了兩下手指,又笑︰“你爸脾氣好,就算知道也不會生你的氣。”
說完,聶懷霆面懷。
他曾經的戰友們多數在年輕時就化作星塵,再尋不到蹤跡,隻留他日漸衰老,站在盾劍的旗幟下,守著聯盟。
陸封寒換了個話題︰“仗打完了,主和派有沒有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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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慣用路數了。
戰時,為了自保和順應民意,自然是優先為主戰派讓路。一旦戰爭結束,主和派必然會跳出來,扯出“外部威脅能夠促進聯盟部的團結”這面大旗,當作自己的政/治資本。
“沒了一個克裡莫,也還有千萬個克裡莫。追擊海盜的問題上就有過分歧,主和派還是老論調,認為應該留下星際海盜這個引子。”聶懷霆語氣很淡,“我沒留面子,在會上直接否了。”
陸封寒很是贊同。
還是那句話,不是斬草除,就是養虎為患。
今天留下一個引子,明天可能又是一支反叛軍。
“趁著我現在說話還有人聽,徹底還聯盟一個安定吧。戰火燃了七十幾年,該熄一熄了。”聶懷霆了額角,“我一輩子最長不過一百年,管不了未來如何。”
“嗯,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際遇,一代人也有一代人的使命。”陸封寒笑言,“不過財政再哭窮,人形戰鬥機甲這個項目也要繼續往裡投錢。”
人形戰鬥機甲的出現,意味著一種革新——戰上的、技上的,甚至整個戰爭史上的。
在戰場浸過的人都能看出,相比星艦需要協同配合,未來人形機甲更加適應星際戰爭。
無論日後聯盟如何,會不會再遭遇戰爭,這一步邁開了,就沒有停下的道理。
“知道了,我也是這麼想的,就當是福澤後人。”聶懷霆手指在桌面敲了敲,沉,“見過智者了嗎?”
陸封寒將祈言空了的餐盤放回桌面,一邊回答︰“見了。”他習慣地著祈言的手指把玩,描述,“很年輕,也很理智。醒來發現自己被抓後,緒一直很平穩,是個省心的囚犯。”
智者被關在一個四面封閉的房間裡,裡面除營養劑外空無一,任何人不得進,連監控影像都只允許破軍盯著,最大程度地切斷了智者與外界的聯系——陸封寒從來不會小覷智者的洗/腦能力和影響力。
至於陸封寒自己,一開始便沒想過去找智者聊天。
他是聯盟準將,遠征軍的總指揮,自有立場和責任。
時間珍貴,他沒必要去傾聽一個敵方首腦的心理路程,去理解對方是個什麼樣的人、為什麼要做這些事。
在某些問題上,對就是對,錯就是錯,沒有中間地帶。
了解陸封寒的行事手段,聶懷霆道︰“你真是把他的路封得死死的。”
“不然你放心把人到我手裡?”
最初便商定,遠征軍指揮艦開拔時才將智者帶回首都星,期間,聯盟部不人懷抱各自的目的,都曾提議提前押送智者到勒托,全被聶懷霆頂著力拒絕了。
就差直說他隻信陸封寒。
陸封寒說到正事︰“神廷裡七八糟的東西很多,放聯盟全是違法的,我讓龍夕雲領著人毀乾淨了,聽說他手下的人出完任務回來,連著做了幾天噩夢。至於有用的,運輸艦已經運得差不多了,休整後,後天,也就是十月二十一號,遠征軍開拔回勒托。”
通訊切斷後,祈言問︰“後天就回去?”
陸封寒實的手臂摟上祈言的肩︰“嗯,前線事務已經收尾,不管是新發現的星域還是原神廷所在的行星,都會由書長派來的行政員接管,至於是並南十字大區還是另設行政區,都不關遠征軍什麼事了。”
祈言回憶︰“一年前的今天,星歷216年10月21號,我們正在麗舍音樂大廳參加倫琴獎的頒獎典禮,葉裴、蒙德裡安、夏加爾還有鉑藍都在。”
陸封寒也跟著想起來︰“我們追逐榮耀,更追逐真理?”
麗舍音樂大廳,倫琴獎——悉的詞條,被中間流過的時覆上了一層灰,變得不太真切。
休息室不算明亮的燈下,陸封寒拔的鼻梁落下淺淺的影,噙著的笑一直沒散︰“回了勒托,到時我們可以上夏知揚和葉裴他們,一起去沃茲星旅遊。還有那座由萊納斯晶石組的鈷藍山峰,等下雪了,山上有了積雪,我們也一起去看看。”
祈言微怔。
他說過的話,陸封寒都記得。
又親了親祈言的頭髮,陸封寒道︰“以後我們言言想去什麼地方,都不用擔心會有危險了。”
反叛軍已經覆滅,“Y”這個名字不會再為你帶來殺意和危險,只會為你帶來榮耀。 m.w. ,請牢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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