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落水

進了京城之後，難得朗兒不在邊，淇安終於想起，可以盡興的去逛一次街。

可是，凡事就怕有個可是。

長蘭去了蕭六邊，長卿帶著朗兒去了府。

定跟著軒轅杉進了宮，淇安要出門時，王府管家眼淚汪汪的看著，一臉有苦說不出的樣子。

淇安承認，是心，於是兩人站在門口僵持不下。

淇安沒有辦法對老人家的為難樣子視而不見，而管家也在心中暗暗苦，小姐在王爺心中的地位他們這些做下人的也都看在眼裡。王爺雖然吩咐過不得干涉小姐的行自由，可是今日幾位護衛統領全都不在，萬一小姐有個三長兩短，他怎麼擔待得起。

莫若一來就看見了兩人大眼瞪小眼的樣子，奇道，「小七，你在和酈管家比眼力嗎?」

「莫大哥！」淇安眼前一亮，歡呼一聲，連忙抓住他胳膊，「陪我去逛街！」

莫若挑高了眉，「王爺居然捨得關你閉？」

淇安不理他調侃，只向酈管家討好地一笑，「酈叔，現在我可以出去了嗎？」

酈管理如釋重負，滿臉笑容，「小姐和莫若大人一同出去，再好不過了。」

的確是再好不過，莫若武藝不低，更重要的是，待小姐如同親妹，不會生出什麼令王爺心不好的事由來。

鬧市中，人來人往。

莫若看著淇安心大好的樣子，不由得失笑，「小七，你只需說一聲要逛街，你家那位王爺會陪你從天亮逛到天黑。」

淇安扭頭看他，搖搖頭，歎氣，「他不逛街！」

莫若略有深意的看一眼，「他不願陪你？」

「不是！」淇安想了想，「他自然願意陪著我，只是，他似乎不太習慣人群，雖然表面還是一副優雅自若的樣子。」

心中緩緩升起幾心疼，為著那個曾經寂寞如斯的男子。

莫若沒有說話，向前走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小七如何知道王爺是不習慣人群，而不是冷高傲？」

淇安眨眨眼睛，「如果我說我就是知道，莫大哥還會再繼續問下去嗎？」

莫若笑而不答，看著淇安歡快的走向下一家店舖。

「小七，戰烈於你而言，有多麼重要？」

中午吃飯的時候，莫若冷不防的開口。

淇安一愣，筷中剛剛夾起的菜又落了下去。

莫若視而不見，筷夾起掉落的菜，放在自己碗裡，慢條斯理的問道，「會比太子和我重要嗎？」

淇安抬眼看他，「莫大哥，你想說什麼？」

莫若悠悠然的呷了一口茶，「只是想告訴你，戰烈和我們，不是我死，就是他亡。」

心中一震，淇安猛地站起來。

莫若臉微變，也緩緩站起來，的盯著蒼白的臉，「小七，我要答案，明確的。」

一時之間，腦中哄哄的作一團。

那紅如的年，那桃花飛舞中仰著臉微笑著的年，「淇安，淇安！」那樣全然信賴著的呼喚宛若還在耳旁，怎麼能想像他浴著鮮閉著眼再不能睜開的樣子？

那是絕彷徨時，以淇安的份，唯一願意放下心去信任的人。

那是一次次被丟棄後，第一個說要和永遠在一起的人。

那個時候，不相信貴為王爺的軒轅杉，卻相信了他。

只因為那時那刻他的眼睛清澈如水，不解世事。

就算知道後來世事會變，他也會變，卻仍然願意相信那一刻的溫暖。

「為什麼？」的聲音有些抖。

莫若卻沒有回答，只微微的彎了角，「我懂了。」

轉就從邊走過，淇安心中一急，連忙拉住他，「莫大哥，你不要誤會。我的確心疼他，可是比起來，你當然更加重要。只不過，你居高位，又絕頂聰明，他若與你作對，怎麼會有勝算？」

莫若閉了閉眼，手了的頭，「小七，你注定要傷心的。桃花谷，是二皇子的勢力。」

「怎麼會？」淇安扯著他袖的手晃了晃。「他在桃花谷中，什麼都不懂的。」

「他不用懂，他只要有一好本事就夠了。桃花谷主戰青，神出鬼沒，城府極深，只要有戰青在，戰烈的作用就能得到充分的發揮。」

淇安的手一直在發抖，早已癒合的傷疤又作痛。

或許，不該治好他的，如果他目不能視，是不是仍然可以在桃花谷中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

如果他走出那個世界，又真的因此失去了命，難辭其咎。

「小七，你很快要在京城看見他了。你要怎麼做，要提前想好了。」莫若說。

不管怎麼做，都是錯吧！

淇安沒有回答，可是接下來也沒有逛街的興趣了。

「小心！」莫若又一次扶住了差點被人群衝到的小七，認命的歎口氣，「好啦，小七，不難為你了，你什麼也不用做，躲在莫大哥背後就好了。我們之間無論發生什麼，都跟你無關。現在告訴你，只不過是要你有個心理準備罷了。」

淇安靜靜的看著他，好半響，才說道，「莫大哥，我哥哥一定希你好好活著。」

莫若笑了，真正的開懷，「我知道，所以我一定會的。」

街上的人忽然多了起來，莫若皺皺眉頭，「怎麼今天格外熱鬧？」

「你還不知道啊？今兒是秀到京的第一日，運氣好的，說不定能看幾眼呢！」旁邊有人聽到他的疑，熱心地答道。

「秀？」莫若笑起來，「倒還真的忘了。」

「小七？」他突然不懷好意的喚道。

「什麼？」淇安有著不好的預。

「你的敵要來了？」

淇安一頭霧水的著他。

莫若笑得怡然自得，「季太妃的侄今次也在候選之列，不過皇后之位已然無，皇上也不是因忘國之人，季太妃就看上了你家王爺。畢竟一等親王的嫡王妃，也是極顯赫的份，更何況王爺還擁有本朝最富饒的封地。」

淇安不由得扯扯，終於更明白，那位太妃娘娘為什麼那麼不喜歡了。

說來，的路，真的是任重而道遠啊！

「小姐！」王府侍衛的飾在人群中格外顯眼，更何況還是一大群。

還有什麼樣的驚喜，今日就徹底的來吧，淇安勇敢的向那邊揮了揮手。

「小姐！」來人一跪到地，「小世子出事了。」

一路上旁人說了什麼，淇安一句也沒聽進去，只抓著自己的手，指甲幾乎要陷進裡去。

們娘倆，一定是跟府犯沖。

如果朗兒真的有什麼事，也不想活了，而那些害了朗兒的人一個也跑不掉，大家一起去地府陪著朗兒好了。

「朗兒！」屋裡了很多人，淇安沒去細看，只推開了眾人，逕直往床邊跑去。

「娘！」朗兒被裹在被子裡，蒼白著小臉，一看到，「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他一哭，的眼淚也忍不住了，一邊哭著，一邊查看他全，「朗兒，怎麼了？別怕，娘在這裡。」

「娘！娘！」朗兒也不說話，只一個勁的喚，小小的軀在懷裡打。

「是，娘在這裡！」查看了一番，沒發現不妥，這才放了心摟他在懷裡輕聲安著。

臉上的淚被人輕輕拭去，淇安抬眼著著軒轅杉，新的眼淚又湧了出來。

「沒事！」軒轅杉張著安著，他的臉也不好看，髮凌，指尖發涼，一看就知道是匆忙間趕來的。

好半響，朗兒的哭聲弱了下去，淇安才拍拍他的臉將他塞被窩裡，「乖，在被子裡暖暖。」

朗兒乖巧的點點頭，小手把拉得的，「娘陪著朗兒。」

「好！」朝他笑著，「不過等娘先問清楚。」

轉過來，一眼便看見了跪在地上的長卿。

還沒等開口，龍憐就啜泣著說，「姐姐，都是憐兒不好……」

「閉！」淇安看也沒看，直接對著長卿道，「長卿你說。」

龍憐一句話說了半截，眼淚還在眼睛上要掉不掉的，就被淇安這句話堵在那裡。

長卿在地上跪得直直的，手放在劍上青筋突起，「小爺和尚書玩風箏，不慎將風箏掉落在府外了，小爺玩得興起，要我施展輕功去撿。我躍出牆外之後，尚書大人忽然咳嗽不止，將軍和老夫人連忙為老將軍備藥，扶老將軍回房，憐夫人隨後帶著小爺跟了上來。結果，等長卿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小爺掉在湖裡，芳菲帶著一幫人手忙腳的在救他。」

淇安握了拳，好一半天才鬆開，轉回頭來看著朗兒，聲道，「朗兒怎麼跑到湖裡去了？」

朗兒拉著的心一，扁著，「朗兒也不知道，走到那裡的時候腳一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掉到水裡去了。朗兒一張要大喊，水就灌到裡，後來有很多手來拉，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子越來越重，老在水裡出不來。嗚！娘，朗兒好害怕。」

大顆大顆的眼淚從眼睛裡掉出來，淇安又是一陣心疼，忙哄著，「不怕，不怕，朗兒現在好好的，娘也在這裡啊！」

朗兒吸吸鼻子，兩隻手都拉著，「嗯，娘在朗兒就不怕。」

「撲通！」一聲，是龍憐跪了下去，「姐姐，都是龍憐不小心……」

「你閉！」淇安忽然站起來，向的方向走了過去，抬手就甩給了一掌。這一下出乎眾人的意料，連龍憐都愣在了原地，右邊臉很快的腫起來。

「別我姐姐，龍憐，你每次我姐姐，都讓人心驚膽。」

「小七！」懷禮往前了一步，似乎想說什麼。

小七轉過頭去，冷冷的看著他，「懷禮你也閉。什麼都不知道的混蛋，有什麼資格開口？」

「相公！」龍憐驚呼一聲，又淚水漣漣的看向他，「姐姐，都是憐兒的錯，你不要怪相公。」

「夠了！龍憐，你別在那再裝弱扮可憐，我還能不知道你？什麼弱，你比誰都勇敢堅強，我的孩子掉一頭髮我都要心疼半天，哪裡有你半分魄力？」

「龍憐，你也別那麼辛苦的裝了，你那假惺惺的姐姐讓人一聽都要做惡夢，我沒有那麼好的福氣，有得起你這樣的妹妹。你也不用再想那些七八糟的東西，你的相公你自己看好，從我出府大門的那一天開始，我就沒打算要再回去。哼，說你世可憐，弱可欺，這樣瞎了眼的男人，送我也不會再要。而你這樣蛇蠍心腸的子，本姑娘居然曾經和你看上同樣的男人，想來都覺得可恥。」

「不是，這次不是我。」龍憐跪在地上，聲音有些發抖。

淇安扯扯角，「這次當然不是你，你哪次會說是你？龍憐，我就奇怪了，你那丫環的武功應該不在長卿之下吧，怎麼上次眼睜睜的看著你被長卿打水裡沒有出手援救，這次又那麼熱心腸的救朗兒卻半天救不上來，反而是長卿一到朗兒就立刻被救上來了？你可別告訴我，你家丫環的武功是要分時段才表現得出來的。」

龍憐有些絕的張著，懷禮子晃了一晃，險些倒了下去，莫若連忙一手扶著他。

「你一直都知道，怎麼從來不說？」龍憐的聲音，的幾乎要跌地底。

「說了又怎麼樣，有你在的地方，我一刻都待不下去，你要過的男人，本姑娘也不屑要了。長卿，你給我看好了，以後這個人膽敢再靠近朗兒一步，你就不用客氣。」

「是！」長卿的聲音非常響亮，如果仔細聽還能聽到些歡欣。

「管家，你把這些人統統趕出去，不要讓我看了心煩。」

「是！」從來沒有看過淇安這一面的管家，終於從震驚中醒了過來，連忙稱是。

片刻之後，房間裡只剩下了淇安和朗兒。

看見朗兒愣愣的看著，淇安咽嚥口水，理了理頭髮，才輕聲道，「娘太兇了嚇著朗兒了？」

朗兒猛地從床上跳起來就往上撲，差點沒把撞倒。

連忙一把抱住，「怎麼了？」

「娘！」朗兒高興的大喊一聲，一顆小腦袋在前使勁的蹭，「朗兒知道，娘生氣是因為喜歡朗兒。哇！娘剛剛好神氣。」

而王府外，莫若也終於回過神來，鼻子，對某人說道，「我們被趕出來也就算了，可是王爺，你們管家怎麼把你也趕出來了？」

很快，王府的大門又打開，軒轅杉在酈管家不斷的點頭哈腰頻頻汗中，面無表的走了回去。

莫若輕笑出聲，小七偶爾發作一次，還實在是威力驚人啊，一向見慣了大場面的王府管家也被震住了，連自家王爺都被一掃帚掃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