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長

「相公？」此刻的龍憐，才真實的到絕，這些年來，一直在夢裡不斷上演的場景，終於變了真實。

懷禮並沒有多餘的作，只是低著頭看著地面，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莫若輕輕拍拍他的肩，離開了。

有些人，有些事，一旦錯過就真的不在了。

懷禮站了很久，直到一雙大掌上他的背。

那雙手，溫暖厚重，一如過往無數長著的歲月。

懷禮茫然的抬頭，「爹！」

英看著他，帶著瞭然，也帶著心疼，「莫若都告訴我了，走吧，我們回家！」

懷禮點點頭，就著英的手，向馬車走去。

龍憐在後面喊著什麼，此刻的懷禮，已經聽不到了。

他只是想著，的話，一句句鉻他的心臟，冰涼的疼痛。

說，「懷禮你也閉。什麼都不知道的混蛋，有什麼資格開口？」

說，「這樣瞎了眼的男人，送我也不會再要」

說，「本姑娘居然曾經和你看上同樣的男人，想來都覺得可恥。」

說了那麼多，多得他已經負擔不起。

英扶著他上了馬車，龍憐跟在後，英沒有阻攔。

此刻，他更掛心的，是懷中的兒子。

懷禮是家中獨子，負有重，又是太子伴讀，年有為，自十歲之後，已經有在他懷中依靠的時刻。只是此時，他的脆弱隔著也能鮮明的得到。

他輕輕的歎一口氣，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只是沒有想到，會這樣來臨。

一路上，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只能聽到龍憐低低的啜泣。

懷禮靠在父親懷中，閉上眼，眼底有淡淡青。

「朗兒沒事吧？懷禮怎麼了？」金蕓在府門口急得團團轉，一看到二人，立刻迎了上來。

懷禮稍微避開了的，只低聲說道，「父親，我想回房。」

英看金蕓一眼，就帶著他的手走了。

金蕓一愣，有些疑的轉過頭去看龍憐，「懷禮怎麼了？憐兒，你的臉怎麼也這麼差?」

龍憐淚水長流，只是蒼白著臉搖搖頭，一旁守著的芳菲早已經迎了上來，

「小姐？」

龍憐吸吸鼻子，搭在芳菲上的手抖著，此刻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懷禮回房就睡了，睡了很久，久到金蕓開始心慌。

「怎麼睡了一天一夜了還不醒？老爺，我們真的不需要讓大夫來看看？」

英看看床上，搖搖頭，「不用，他只是太累了。」

放縱自己糊塗得太久，忽然有人來破了這層保護，會需要很長的時候才能恢復吧？

「龍憐？」英拉著金蕓走出房門，看向在院中站了一夜的人。

龍憐微微一福，眼睛紅腫，「爹！」

英抿抿，「你走吧！」

龍憐倒吸一口冷氣，「撲通」一聲跪到地上，哭泣出聲，「爹，這次不是憐兒，真的不是，憐兒是冤枉的。」

金蕓也是莫名其妙的看向英，「老爺，你怎麼了？」

英沒有回答，只是繼續說，「冤枉的啊，那就更好了。你走吧，就如同當年的小七！」

「爹，不是，憐兒不是……」憐兒只是狂的搖著頭。

英抬頭著天，眼前似乎還有當初小七離開的背影，明明竭力的平靜，卻帶著無法掩飾的憂傷。

那個時候，還懷著孕，如果自己當年知道，還能順著心意放離開嗎？

英沒有看龍憐，也沒有看金蕓，他看著自己的手掌，帶著微微的抖，緩緩收，他歎口氣，「小七是胡太醫的高徒，一手金針早已得他真傳，若想要你落胎，可以神不知鬼不覺，本不用那麼大的靜。」

金蕓張張，眼裡有了驚疑。

龍憐愣愣的抬起頭，英居然那麼早就知道小七是會醫的，「那你，為什麼……？」為什麼從來也沒有說過，還容這樣過了很多年。

英微微扯角，「你很奇怪為什麼我沒有拆穿你對不對？」

龍憐看著他，英竟然笑了，

「我為什麼要那麼做，當時的小七，我已經留不住了，既然這樣，我又何苦拆穿你。你欠著的，是小七，自然要等自己來算這筆帳！」

「太子不能代替作主，莫若不能，所以我也不能。」

英臉一整，「可是龍憐，你的腦子不應該到朗兒的上去，他是家長子嫡孫，你竟然敢對他下手。」

龍憐慌忙搖頭，「憐兒沒有，小爺真是自己不小心。」

「哼！」英冷笑，「朗兒雖然年，可是已經習武練箭，早不同一般，單只失足落水，豈能淹到那種地步，你當我那時不在現場便看不出來了麼？」

門「吱啞！」一聲響，懷禮著單走了出來。

「懷禮！」

「相公！」

金蕓和龍憐齊聲喚道。

彷彿一夜之間沉寂下來，懷禮上的倦消失不見，就連那嚇人的慘白也緩和了，他開口，聲音沙啞，「芳菲！」

芳菲連忙跪下，心中惶恐，「姑爺？」

懷禮拒絕了金蕓的扶持，走到英邊，「當年你家小姐上那一掌，是你吧？」

除了英，其他人都愣住了。

懷禮只靜靜的看著，「近段時間我服的藥膳，也是你幫著你家小姐張羅的吧？」

「姑爺，」芳菲抬起頭想要張說什麼，

懷禮平靜的打斷了，「朗兒失足落水，半天浮不上來，你也功不可沒吧？」

「姑爺，芳菲怎麼敢，小姐，你一定要為芳菲作主啊。」

「相公，你在說什麼？」龍憐跪在地上移了兩步，淚水漣漣，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懷禮扯開角笑了，一如以往的優雅溫和，卻憑添了幾涼意，「我總以為，流著眼淚的人，是真的傷心，所以我選擇相信。現在我才知道，有些笑容，只不過為了掩飾滴的心。」

「我最近常常在想，小七轉而去的那一刻，笑得那麼麗，那麼人，心裡，卻是在流著怎麼樣的淚，每每想起，都心痛如絞。」

「龍憐，枉我自認聰明絕頂，卻從來沒有想過你捨得拿自己的孩子來爭寵，你這招太狠，我，一點也想不到。我心中只有小七，卻迫於皇命娶了你，所以對你本就心存愧疚，再加上對小七之深責之切，才會那麼衝憤怒。」

手悄悄的握，卻反而笑得更開心了，「我一直心存疑問，卻不敢去想，我一直以為，如果假裝不知道不明白不懂，就不會那麼後悔那麼痛！是我自己走了心的子，這樣的事實，我怎麼能有勇氣去面對。」

眼睛微微閉了閉，懷禮的聲音格外的溫，「可是憐兒，即使這樣的虛假的偽裝，你也不許我擁有了。你不覺得，你對我們沒有出世的孩兒，對我，都太殘忍了麼？」

龍憐只覺得渾虛，恍惚間似乎已經知道將要到來的是什麼，趴在地上，「相公，以往是我錯了，可是這次，真的不是我。」

懷禮點點頭，「我知道不是你，你怎麼會那麼笨。朗兒要出了事，你怎麼得了干係?」

幾步走到芳菲面前，手掌迅速的上，芳菲臉發白，分毫不敢彈，只因為懷禮按住的地方，是的死。

「芳菲，這些年來辛苦你了吧，白天夜晚兩地奔波。說來，也虧得你將信息及時傳遞給你那位主子，我們才省了很多功夫。」

「本來想留著你的，誰想你居然敢將腦子到朗兒上去了？朗兒要是真出了事，蕭家與我便勢水火，太子無論如何做，都是元氣大傷吧？」

芳菲臉上一片死寂，的咬著一聲不吭。

龍憐彷彿明白了什麼，驚愕的看著芳菲。

懷禮一笑，手上緩緩使力，「早已經有死的覺悟，所以一句也不辯解麼？你對你真正的主子，當真忠心！」

鮮從角溢出，倒在地，懷禮撤手，「想死也沒那麼容易，來人，送到大理寺卿莫大人。」想必他會好好招待芳菲的，尤其是憋了一口氣讓多活了這麼多年後。

芳菲終於被人帶了下去，龍憐反應過來，一把抱住了懷禮的大，哭泣道，「相公，你早已經知道是芳菲做的對不對，那不關我的事，我不知道的，我什麼都不知道。」

懷禮沒有掙，只是看著，「我的確知道是二皇子的人，剛好將計就計，所以沒有。但是，對我，對小七做的事，我先前卻是真的沒有想到，這兩天想了很多，才慢慢串起來了。可是，憐兒，如果沒有你，的那些伎倆又怎麼能輕易得逞。尤其，當年走小七，沒有你的同意，又怎麼會演得出那樣一出。」

「不要，相公，不要，憐兒以後會改的，再也不敢跟姐姐爭寵了，憐兒知道錯了，相公，相公……「憐兒死死的抱著他，淚如雨下。

「遲了，憐兒，我們都遲了。」

金蕓抓了邊的人，「老爺？」

英沒有看，只閉了眼睛，「是啊，懷禮錯了，你錯了，我們都錯了。如今，即便後悔，也遲了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