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注定

皇上看著手中一封書信，半響，站起來。

那紙上只有一句話，

「小姐婚期已至，除蕭貴留守，眾將請旨回京，皇上恩準。」

好一會兒，皇上又走回桌邊，拿起案邊筆，大大的寫了一個字，

「準！」

這一日，風和日麗。

朗兒偎在淇安懷裡，大大的眼裡滿是驚奇，「娘，你這裡住著個小妹妹了嗎？」

淇安好笑，他的頭髮，「朗兒怎麼知道是個小妹妹？」

朗兒小心翼翼的了一下，剛剛到卻又快速的回來，「那朗兒想要個妹妹，娘可以生個妹妹嗎？」

「那娘可作不了主。」

「那誰可以作主，爹嗎？」朗兒眨眨眼睛，「爹最疼娘了，娘告訴爹要生個妹妹，爹一定就放一個妹妹進娘的肚子裡了。娘，你去跟爹說好不好？」

「朗兒！」淇安摟過他，著他臉上剛剛跳出來的汗，「不可以這樣哦，不管是弟弟還是妹妹，都是送子娘娘的禮。萬一這是個小弟弟，聽到朗兒的話，該多傷心啊！」

朗兒皺著臉，半天，歪著頭把手放在淇安肚子上，「寶寶不傷心哦，哥哥喜歡你。」

然後，附在淇安耳邊小聲的說，「娘，要是個弟弟，那我們以後再要一個妹妹好不好？」

淇安親親他的臉蛋，「朗兒為什麼想要一個妹妹？」

朗兒想了好久，才努力的踮起腳摟住的脖子，笨拙的拍拍的背，「因為娘想念楚楚姐姐啊，要是我們有個妹妹，就軒轅楚楚。這樣，我們沒了楚楚姐姐，還有一個楚楚妹妹，娘就不會想得掉眼淚了。」

心裡一暖，淇安擁了朗兒。

好一會兒，才放開他，揪揪他撲撲的臉蛋，「朗兒，娘很高興。可是，楚楚姐姐是楚楚姐姐，妹妹是妹妹，以後，我們家朗兒，又有楚楚姐姐，又有妹妹，一定很幸福。要是楚楚姐姐知道朗兒把的名字給別人了，會說朗兒不乖哦！」

楚楚在心裡，永遠佔據著屬於的位置，無可替代，也不必替代。

失去楚楚的痛，正如過去無法抹滅。

會正視，會想念，卻更珍惜現在手可及的幸福。

所以說，「此刻，我最的，是我們家小朗兒啊！」

「我早就知道的！」朗兒瞇了眼睛，心滿意足的嚷道。娘當然最他了，他從來都知道。

「小姐！」管家著汗，踩著小碎步進來。

長卿的臉變了一變，總覺得，這位老管家每次以這種神進來，就沒什麼好事。

「小姐，懷禮將軍來訪。」

懷禮？長卿的眼皮狠狠的跳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邊的劍都不安份了。

「他有什麼事？」淇安轉頭問，如果沒有必要，實在是不想見他了。

管家看看懷中的朗兒，繼續汗，「將軍說，他想見見朗兒爺。」

摟著朗兒的手一，淇安看了孩子一眼，沒有說話。

「娘？」察覺到的沉默，朗兒低低的喚了一聲。

淇安抿著，理著他的頭髮。

管家看看神，候在一旁。

淇安舒了一口氣，轉頭道，「讓他進來吧！」

就算是離了婚的夫妻，就算不願讓朗兒認他，但是他，還是應該有探視權吧？

懷禮進來，還穿著朝服，顯得格外英氣人。

就連朗兒也忍不住打量了好幾眼，才有窩回淇安懷裡。

「小七！」懷禮先沖淇安笑笑，才掉轉了目去看朗兒，臉上的笑容變得舒展和明亮，

「朗兒！」他期待的看向他。

「叔叔！」朗兒了一聲，他眼中的微微一暗，卻又很快恢復了常，扯了角，「乖！」

然後，就是一陣靜默，令人無措的靜默。

「朗兒！」懷禮走近了幾步，蹲下來，「我可以抱抱你嗎？」

朗兒沒有，只在淇安的懷裡不停的看他。

淇安打量下他的神，問道，「你要去哪裡？」

懷禮側了頭，半響，卻是輕輕笑了起來，笑聲裡，有他自已才清楚的苦，「小七，還是你瞭解我。」

淇安沒有接他的話，雙手忙著平朗兒服上的皺褶。

懷禮當然也不會再接著往下說，事實上，再接著往下說，只不過，徒添心痛而已。

他很快說了另外一句話，「蕭家幾位主將請旨回京，軍中缺人，皇上調了人手暫時外調，我，我也在其中。」

回京？淇安看長卿一眼，長卿正盯著地面，研究路過的螞蟻有幾隻。

淇安額頭，該不會正好是想的那個原因吧？蕭家軍勞師眾的就是為了的婚禮？以為只是蕭榮他們搞個代表來就算完了，現在看來，似乎靜還大的。

有些頭疼，有時候不得不說，那群老小孩任起來還真是令人抓狂。

是誰說他們機智冷靜，以一擋百？真的要懷疑那支驍勇善戰的軍隊是怎麼來的了，又瞪了長卿一眼。

長卿是誰，那可是待在邊最長的人了。

立馬懂了的意思，並且回復，「小姐，現在並無戰事，蕭叔叔他們離開一會沒事的。」他肩得直直的，「更何況，都有副將在，若是事事都要靠蕭叔叔他們，哼，那麼這些傢伙也得好好打磨打磨了。」

懷禮再度看向朗兒，裡說道，「我後日起程，三月後回。」

「怎麼會需要那麼長時間？」淇安有些詫異。

懷禮笑笑，「還有些別的事要辦。會有很久不見，朗兒，可以給我抱抱嗎？」

淇安低了頭，沒有問為什麼在這個時候他會離開，也沒有問以他的份，這種事何須他去做。

而懷禮也沒有說，他是自願求去的。

看著自已深的妻子，一步一步走別人的懷抱，他沒有自信，可以忍得住那種傷痛。

會想起，當初他與龍憐親時，小七是怎麼樣笑著觀禮；

想著他擁龍憐懷時，小七是怎麼樣輾轉反側。

有些，不親自經歷，永遠不會懂得。

心裡的有些酸，淇安站起來，對著朗兒道，「朗兒你在這跟長卿叔叔玩會吧，娘有些累了，先回屋去。」

朗兒看了懷禮一眼，一扁，拉著淇安的，「娘，朗兒陪你和小寶寶去睡。」

淇安怔了怔，偏過頭去，「朗兒，給叔叔抱一下好不好？」

朗兒看看，吸吸鼻子，走到懷禮面前。

懷禮手抱住了他，抱得的，眼睛又酸又，有什麼東西就要湧出來。

懷裡的小人兒那麼纖細，正是該護在懷中好好呵護的年齡，他怎麼會錯過了？

「朗兒，朗兒……」他一迭聲的喚著，聲音漸漸嘶啞。

朗兒一聲不吭，乖巧的任他抱著。

好一會兒，懷禮才平靜下來，在朗兒額頭上親了一下，放開他，「朗兒，你要乖乖的聽娘的話，我回來再來看你。」

朗兒看著他，大眼睛撲閃撲閃的眨了幾下，才說，「朗兒從來都很乖的，一直都聽娘的話。」

「嗯！朗兒當然是最聽話的。」不聽話的，是他自已。懷禮深深吸了一口氣，站起來，「小七，謝謝你，我先走了。」

「嗯！」淇安低低的應了一聲。

懷禮轉大踏步的離開，他走得很快，一直沒有回頭。

那是那肩背得太直，卻生生長出幾分蕭瑟來。

淇安垂了眼，不再看他。

有些事有些人，一旦錯過，就真的不在了。

朗兒，是一個人的寶貝，是忍下絕悲傷笑著來的寶貝。真正屬於的。

宮中，難得的皇后主求見皇上。

兩人，卻並不像正常想像的那樣，應該是在做著夫妻該做的事。

皇上端坐於桌前，皇后，立於窗邊。

半響，是皇后打破了沉默，笑容溫婉端莊。

「你調兵遣將，只為讓蕭家主將能回京參加蕭七的婚禮。」

「你一聲不吭，同意了王爺的婚書，下所有的反對。」

「你甚至拿著國庫作碼，生生打回了幾位宗親的諫言。」

皇上神未變，只說，「皇后是想說朕對皇弟寵得太過了？」

皇后微微彎了角，如同多年來一直維持不變的笑容，只是這一次，添了很多疲憊。

看著窗外連延不絕的宮殿，富麗堂皇，卻總是冷得讓人想哭。

「真的很辛苦！」

皇后說了這一句，「一年，兩年，十年，二十年，要多年，一個人才能徹底忘記一個人呢？」

「你能告訴臣妾嗎？皇上！」

皇上慢慢吐出一口氣來，似乎怕稍微吐得快了，就會驚什麼。

他語調平緩，「朕不知皇后在說什麼，朕所作之事，自是為了皇弟。」

「王爺？」皇后笑了笑，「或許是吧！」

良久之後，皇后才又說，「憐兒今日去了法華寺，帶髮修行。」

皇上額頭上青筋一跳，沒有說話。

皇后沒有看他，事實上就算看了，也看不到什麼。

他的笑，他的悲，從來都不會在面前真實展現。他給看的，是帝王的笑，帝王的悲。

只是拉長了語調，「你欠了龍家的。」

皇上沒有反駁。

皇后笑著，「你現在該知道，如果是，會有什麼反應了吧？」

眼睛一閉，掩去所有緒。

明知懷禮與蕭七新婚燕爾，深意重，卻仍然依了的意思，賜婚龍憐。

以他對蕭七的護，居然能同意這樁賜婚，當時，只是激他恤龍家之痛，也暗喜，是不是已經開始在他心中佔有一席之地。

及至後來，一連串變故，讓人措手不及。

及至今日，憐兒無容。

才知道，原來從頭到尾，就沒有贏過那個人。

他只是想看看，的兒如果遇到與人共侍一夫，會作何種選擇，來推斷當年毅然他嫁的原因。

也才知道，就算是憐兒不犯那些事，他也絕不會讓的兒了委屈。

憐兒的結局也不一定會比現在好。

這就是君王，將別人一生幸福玩弄於掌之間，只為了卻當年的疑，冷至此，殘忍至此。

卻也可以，興師眾，只為的兒風出嫁；

也可以，置皇族聲譽於不顧，只要的兒得到幸福。

這也是君王，可以任至此，癡至些。

軒轅家的男子，有著整個皇朝最尊貴的姓氏，原來並不只代表著權勢和鬥爭，冰冷和殺，也代表了世間最執著的深。

只不過，是要看能否遇上那名讓他們執著的子罷了。

就在皇后緩緩往外走去的時候，皇上開口了，並不帶有多餘的緒，

「皇后，季氏就給你了。」

皇后的腳步頓住。

皇上手指在桌上敲了一下，「季氏的子，你看看哪裡合適，作主婚配了吧！這幾日天氣正好，如果婚配得遠的話，也該起程了。」

抬起手中厚厚一疊竹簡，「人選就在這裡面找好了。」

他的皇弟親自挑選的，應該都是百里挑一的人，也不至辱沒了季氏一族。

皇上角的笑容，更深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