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結局(正文完）

為什麼所有的路總有盡頭，所有的時都會流走？

戰烈著那因為他上的傷口而不斷忙碌著的人，看因為採藥而在上新添了劃痕，看因為包紮而撕碎了完好的，看淺淺笑容，點點滴滴在記憶裡封存。

如果可以，就這樣過一輩子也好。

心裡想著，就把這樣的深切的期盼說出了口。

「我們就這樣一直過下去吧？」

淇安轉回頭，安靜的看他，年眼裡那樣熱烈的彩，耀痛了的眼睛。

抿了抿，終究只能無聲。

而戰烈，眼裡的芒逐漸黯淡，歸於沉寂。

「我錯過了哪裡？」是問，也是問自已。

他錯過了哪裡呢？

淇安手上的作慢下來，開始在記憶裡慢慢回想。

其實初見他，只是驚艷於那桃花紛飛裡緻的容，和那樣的繁華熱烈裡，無形蔓延的淒清。

以及那雙眼睛，清澈如水，卻毫無焦距。

不知道是什麼打了，所以雖是因為他而被擄走，卻對他生不出怨恨。

或許在那一開始，就已經看了他囂張的外殼裡，藏著最單純易的靈魂。

所以防備重重的心，也從那最開始就沒有設防。

覺得，他和是一樣的人。

一路行來，表面上走得瀟灑自若，心裡卻已傷痕纍纍，所有明艷的笑容，掩不住靈魂深的疲倦。

而他，視人生死如無，揮手之間，可以傾覆所有他不喜歡的東西。如此任，如此張狂，卻讓人能那麼輕易看出，他心底的脆弱。

如果後來，如果他們還有後來的話，或許是另外一番景。

只是，他們早已沒有了後來。

「戰烈，你要知道，我是希你過得比誰都幸福的。」

什麼也不能說，只有這句話，是最真實的心意。

戰烈垂眼去，乖巧的頭，「好！」

不想讓為難，即使他明明知道，他的幸福，是。

淇安正蹲到水邊洗臉，忽然聽到遠有些聲響，輕輕趴開了草叢，往外頭看。

懸崖上下來幾個人，最先到地的那一個，白黑髮，英俊絕倫。

短短時日不見，他竟瘦這樣了。

淇安蹲在那裡，鼻子酸酸的有些難。

軒轅杉腳一到地，就四張著，神凝重。

等到定輕五他們都下來了，軒轅杉作了一個分散尋找的手勢，就向另一側奔去。

淇安的手了雜草，只能看著他的背影，哽咽著喚了聲，「軒轅！」雙彷彿失去了力氣，跌坐在地。

軒轅杉子一頓，飛快的轉過來，臉上滿是震驚之。

「淇安！」他張了張，惶然的奔過來。

「軒轅！」淇安喃喃的念著，淚中，只看到那悉的影奔來，然後一把將摟懷中。

那懷抱如此溫暖，淇安抱著他，連日來的擔憂恐懼一起發了出來，「軒轅！」在他懷裡，大哭出聲。

軒轅杉抱著，像是要用盡一生力氣。

他閉上眼，將頭深深埋發裡，心揪得發痛！他的妻啊，失而復得的那一半靈魂。

「軒轅！」淇安不停的喚道，軒轅杉不停的拍著背，將到耳邊，「是，我在這裡，不要怕。」

或許正因為越安心，才越能縱容自已的弱。

淇安哭了很久，輕五看看那在王爺懷裡哭得天昏地暗的王妃，眼眶有些發紅，卻還強自的低聲對定說，「現在我知道小世子的哭功是傳自誰了。」

定輕飄飄的看他一眼，「如果我們沒找到王妃，你就會知道，你的哭功會比小世子還厲害。」

軒轅杉輕的去了淇安臉上的淚水，淇安想起剛才自已那場儀態盡失的大哭，有些不好意思，臉紅紅的看了遠的侍衛一眼，輕輕推了推他，「我自已來吧。」

軒轅杉歎了一口氣，吻了吻的眼睛，手卻堅定的繼續著眼淚的大業。

「軒轅，朗兒沒事吧？」

這才把最關心的一件事問了出來。

那時刻，把生的希留給了朗兒，就已經注定了對軒轅杉和寶兒的愧疚。只是生而為母親，對孩子的保護，已經為一種本能。

所以看見軒轅杉迅速暗下來的臉，也只能拉住他的手，小聲的說道，「對不起。」

軒轅杉搖了搖頭，「我只要你活著。」

隨即又補充道，「朗兒沒事，只是你不在，兩個孩子都不對勁，朗兒一句話不說，寶兒日夜都在哭。」

軒轅杉拉住了的手，就再也不肯放開。

淇安無奈的看他一眼，角卻愉悅的彎起。

「王妃，戰烈不在谷中。」

過了一會兒，定來報，淇安吃了一驚，站起來就往戰烈養傷的地方奔去。

那巨石下還有人躺過的痕跡，一截白布，丟在地上，有些跡。

淇安手有些發抖，展開那白布，上面一行字怵目驚心，

「不如歸去！」

什麼不如歸去，淇安站起來，心裡滿是怒火，

「戰烈你這個混蛋，上還帶著傷呢，你給我出來。」

什麼回應也沒有，只能聽到風吹落葉的聲音。

「戰烈，你給我滾出來，你上的傷要是染，你就死定了。」

淇安是真的著急，以戰烈近乎白癡的生活自理能力，再加上他如今的境，只要出了這谷，哪還能好好的活著，早不被哪一方的人馬抓去活吞了。

還是沒有聲音，軒轅杉背著手看著別，定和輕五低下頭，盯著地面一個勁兒的猛看。

「戰烈，就算要走，你也養好了傷再走，好不好？」

淇安放了聲音。

可是，再無回音。

軒轅杉走過來，手攬住，「他走了。」

他走了，心臟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揪，一陣陣的疼痛。

著他曾經躺過的地方，淇安閉上了眼睛。

莫大哥早說過的，總要有所取捨的。

眼淚終於奔眶而出。

軒轅杉帶著淇安離開很久之後，遠遠的濃林之中，緩緩走出一個人來。

月裡，紅如火，是靜夜裡綻放至極致的絕世風華。

不能擁你懷，不如，不如就此歸去。

空曠的山谷中，響起一聲聲的嗚咽，由小及大，彷彿傷的野來自心底最深刻的悲鳴。

「娘！」長卿抱著朗兒早已候在王府門口，朗兒看見淇安，憋了很久的哭意終於發了出來。

「娘！」朗兒從長卿上跳下來，直直向奔來。

而淇安，早在看見朗兒的那一刻，便已經泣不聲。

「娘，娘，娘！」朗兒抱著，一直不停的喊著，像是要把一生能呼喚的全部喚完。

淇安將臉在他的臉上，哽咽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小姐！」長卿跟在朗兒後，卻又在快要靠近時生生止住了腳步，雙一屈就要跪下。

卻比他更快的，淇安抱著朗兒跪了下去。

軒轅杉看得分明，臉一變，卻沒有過去扶，只是手指不自覺的了。

「小姐？」長卿低呼一聲。

「謝謝你，長卿，救了我的朗兒。」深深的一拜，是真正的激和恩。

「小姐……。」

可是這樣溫馨的場景，卻被另外一場突如其來的哭聲打斷。

早一步回府的輕五，抱著寶兒一路狂奔，「小世子已經哭了一下午了，王妃你快看看。」

又是一陣兵荒馬之後，輕五看著王妃抱著小世子走進後院的背影，頭上的汗，討好的對軒轅杉說，「王爺，輕五這招見效吧？您也不用心疼王妃的眼淚了。」

軒轅杉斜了他一眼，張了張，「立功的是寶兒，與你何干？」

走出老遠，輕五才回過神來，大喊，「可是王爺，是輕五將小世子抱出來的啊。」

軒轅杉神愉悅，大踏步的走回後院。

那裡，有他的妻，他的孩子，他的幸福。

知道戰青想見，淇安頭都沒有抬，「不見。」

軒轅杉似乎有些詫異，確認的再看一眼。

淇安本無意再討論這個話題，只舀著蹄花湯一直往裡灌，軒轅寶兒那傢伙，前世一定是的債主。自從回來，小傢伙又哭又鬧，是連米湯也不喝了，在那樣的環境中呆了這麼多天，雖然每天用手在，但是營養跟不上，自然水就了。寶兒胃口大，多吸幾口吸不到就張著哇哇大哭。

心疼又無奈，只得認命大補。

軒轅杉不再問這件事，淇安也沒有再提起。

與戰青，見了又能如何，懺悔或是道歉，也挽不回已經發生的事實。

更何況，如果不是蕭六，跟戰青，一點關係也沒有。

直至一月後，一紙信到了手中。

那是，皇上的字跡，不是聖旨，卻比聖旨更難違抗。

「戰青，是當年宮闈之變，被朕逐出去的容妃之子。當年因為杉兒和杉兒的母親中毒，朕一時悲憤，將所有可能的相干人等統統逐出宮去，卻不知容妃已經有孕在。是朕于欠於他，如今他既犯下大錯，國法不容，死罪難逃，後日即是他行刑之日，惟願小七能見他一面，以償心願。」

「娘，你怎麼啦？」朗兒看著半天不說話，不解的拉拉的襟。

淇安低下頭來，他的頭髮，「娘在想，可憐下父母心。」

朗兒眨眨眼睛，隨即高聲道，「娘，朗兒長大會好好孝順娘的。」

「朗兒真乖！」誇了那小子一句。

「娘，那我今天可不可以多吃一塊桂花糕？」

……！

地牢裡，寒意森森的，淇安不自的打了一個冷戰。

「小七長大了。」戰青的視線在上打了個圈，來了這麼一句。

淇安沒有好奇他說這句話的意圖，只是直視他的眼睛，「戰烈是不是你親生弟弟？」

戰青深深的看一眼，好一會，神裡多了好多苦意味。

輕輕的閉了閉眼，「原來，錯過的，便真的是錯過了。」

淇安著他，一聲不吭。

他抬起頭來，衝笑笑，「是。」

「那為什麼在他上下生盅，還，還那樣對他？」

「只因為，母親後來跟了一個江湖人，還生下了這個野種，如此一來，母親便再不可能帶著我回到宮中。」

「所以，你就恨他？」

「是！」他坦承不諱，「可是我在母親面前發過誓，絕不能害他命。」

原來如此，淇安的眼裡慢慢有了淚意，怪不得戰烈過著那樣的日子，心口得發疼，「你可知道，戰烈是真的把你當他護他的哥哥？」

「你心疼他？」戰青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淇安咬著，臉上儘是悲傷。

「你心疼他，哈哈哈！」戰青像是到刺激一樣，大笑起來，「那樣的人，你也心疼。」

仰天大笑一會，他才盯著淇安，說道，「小七，你還是那麼善良。那麼我呢，你還會心疼我嗎？」

有些疑，淇安看著他沒有說話。

「小七，軒轅杉之前，懷禮之前，你還記得你過的人嗎？」

記得，當然記得，軒轅杉之前，懷禮之前，的，是張楚榆。

似乎有些明白他想說的是什麼了，淇安微低了頭，「你想見我，就是為了說這麼一番話嗎？」

「小七，你還我嗎？」

「不。」幾乎沒有一猶豫，淇安迅速的點頭，「當年那一役，蕭家一門皆亡，就連你的那個小七，也早已死在那裡。現在，重生之後的蕭七，早已忘了前塵往事。更何況，戰青，你今時今生又以什麼份站在這裡問我，你害死蕭家那麼多人，還能和蕭家的小姐再談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