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
家里人心惶惶,何振業歸來,掉西裝,滿面愁容。
何太太迎茶。
何振業問,“新聞里我說的怎麼樣?”
何太低聲回答:“不曉得政區執行會不會信,老爺您說得倉促,這不可避免,但騙騙民眾應該沒問題,您還拿出了檢舉江城禹上次子挑唆別幫社團港口進末的證據,算是能撇清我們家與江生家的關系了。”
何碧兒坐在一旁,旗袍冷酷,灰著面孔,一言不發。
唯獨何楚楚跑上前,十分氣憤,指著爹地:“您這樣見風使舵我真瞧您不起!阿禹現在落敗孫山,已經很慘,您怎麼還可以落井下石!為了我們家摘干凈,您還檢舉他!爹地啊,我是他的新婚妻子,你這樣把我也推向了背叛他的境地!”
“傻乖乖。”何振業苦惱,斥責兒,“你腦子想點事!現在江城禹萬人痛罵,過街走鼠,人人恨不得補上兩槍,你知他往日的黑道仇家多嗎!你不知道有多恐怖!還什麼新婚丈夫!保命重要!我何家是倒霉運幾輩子才和他沾上邊。形勢在變,爹地要把仕途保住,你懂無懂?別胡鬧!”
“可我是真心喜歡阿禹!”何楚楚的眼睛鼓氣淚水,“我又不是圖他高高在上,今日落拓,我就要踩他一腳。爹地,你太過分了,人也沒你這麼現實的!”
“何楚楚,你行了,何家難過,你知不知道,還在乎你那點兒私。江城禹他領嗎?”何碧兒冷諷。
何楚楚反怒罵,“以為人人都像你,名利最重要?你現在是什麼都得不到了,說葡萄酸。莫看死了阿禹,他那人,那麼大的本事……”
“再大本事都無用了。真正厲害的是他哥,江寒!潛伏六年,你以為他沒準備而來嗎!現在我們伏低,看澳門風云怎麼變,誰的門檻好進就著誰,總是沒錯的。你不要再胡攪蠻纏,爹地累了!”何振業不耐煩的呵斥道,“夫人,你管管你兒!”
何楚楚抿,冷冷的看著一家人。
轉就跑回房間, 仍然不死心,一個電話打到尚龍那里。
此時尚龍正飆車,聽到那邊一聲跋扈的‘爛仔’,脾氣就來了,“何楚楚你個娘們,你們何家敗了!還罵我衰,你才衰貨,新婦嫁人,他就落魄了,傻B,別他媽打攪老子!”
何楚楚不敢置信,怒到極致,“本小姐現在還是你大嫂,你明不明白,爛仔啊!誰要跟你打電話,我要問阿禹在哪里,他還好不好?!”
“可惜,他無是我大佬了。”尚龍冷森了角,慢慢道。
一把掛斷。
旁邊阿左沒說話。
黑夜行路,海水躁得霧氣有些迷蒙。
天要下雨,臺風要來。
過了蓮花大橋,疾馳幾千米。咔一聲,在彎道上繞下去。
阿左回頭,凝視一眼,“阿龍,你剛才說氣話?既然不把他當大佬,那你還來找他?”
兩人旋風停好車,黑往本埠老宅里去,電閘門安全系統全關閉,爬墻都不行。
阿左打電話給契爹的辦事佬(管家)。
負責安保的馬仔立刻過來開門,喊左哥,龍哥。
尚龍手抄著,臉暴戾,“老子不進去!你進去,問他!”
阿左橫眼,“你搞什麼脾氣?”
“我搞你老母!”尚龍哼罵。
阿左擰眉,不愿浪費時間,他一人進去,他也不好,也不想見江城禹,不知道怎麼面對。
提步穿過黑夜。
那個男人站在屋門前,契爹在他左側,拄著拐杖。
他赤膊上,正在穿,照舊的淡花襯衫,前繃帶滲,油頭梳得冷厲邪魅,一如,從前模樣。
阿左站那麼遠,冷冷。
江城禹的夜視力幾好。
把兩只小槍別進黑靴,一只AK放腰間,咬著煙的薄抿了抿,瞇起眼,略帶笑意,“阿左啊。”
他偏著頭,眼神犀利,也懶淡。
阿左不得不從暗影里現,走上前。
主仆二人,契爹著,來了一個長達世紀沉默的對視。
阿左仔算良心,好忠誠。
時至此刻,仍然辦好他的事,跟阿禹報告道,“蘇小姐那邊的跟進,恐怕大不好。今日斷食斷水一天,據說就鎖在審訊室的椅子里,懷胎七月,恐怕再難熬……”
江城禹面無表,聽了也是面無表。
他沒說話。
阿左也就再沒話。
夜晚靜悄悄,燥熱的海風,與厲冷的雨滴,冷熱織,不知心頭,幾個滋味。
契爹打破沉默,“阿禹,你不是要去辦事了嗎?帶上阿左。”
江城禹抬步下階,長大步往外走路。
他出門后看到了尚龍,正正地瞥了眼。
反倒尚龍,繃冷狂怒著臉,一瞬間有些不知所措。
他開車。
阿左招呼尚龍,趕跟上。
又返回過了蓮花大橋,往氹仔開。
他們不曉得他要去哪里。
可越發靠近目的地,阿左和尚龍的臉卻越變化。
到最后,幾乎暴怒忍不住,尚龍痛罵一聲‘草’,把車一個往前飛竄,想要停前面那輛勞斯萊斯。
勞斯萊斯閃更快,在撞到大橋欄桿的一公分距離,停下來。
尚龍竄下了車,阿左喊都喊不住。
車門一敲,江城禹懶懶降下車窗,面容冷邃。
尚龍大怒,指著前方,“大佬,你要去哪?”
眼前男人還是那副桀驁不馴,狂妄不羈,邪邪的一冷笑,靜也靜,“阿龍,你知我要去哪。”
“你他媽去哪啊!我不信你姓江,江司庭長的那個江!”尚龍吼道,腔里的暴無發散,夜晚整個蓮花大橋都是他的吼聲。
阿左撲過來,捂住他的,罵道,“別他媽火上澆油了。”
江城禹干脆下了車,左右不過幾步路,等下還要跳海潛水過去。
他低著頭,兩鬢見青,人尖在這個角度顯得邪魅又冷刺,越發俊,火星打亮了,他的嗓音低迷,非常沉,也很平靜,“老子是江家的后,要殺要剮,你們商量一下,將來死你們手里,算老子最不憾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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