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在太醫院，又是在哪里見過？

思索間，高已經診脈完畢，他一回頭，對上的就是沈妙打量的目，也是微微一怔，不過很快就回過神來，沖著任婉云拱了拱手。

“高太醫，”皇后開口道：“沈家小姐究竟是否中毒了？”

高看了一眼昏厥過去的沈清，又看了一眼面慘白的任婉云，拱了拱手，道：“回娘娘的話，沈家小姐并未中毒，只是飲用了清荷茶。”頓了頓，他又道：“沈小姐飲下的清荷茶中并未有毒，沈小姐也并未中毒。”

“哦？”文惠帝看向沈清：“既然未中毒，又怎麼會這樣？”

“回陛下，”高嘆了口氣：“清荷茶寒，尋常人飲用的確無礙，可是有孕的人飲用了卻會胎氣……沈家小姐，已有孕。”

沈家小姐，已有孕。

此話一出，周圍頓時一片嘩然。沈貴張了張，面一瞬間漲的紫紅，他猛地看向任婉云，后者只是失神的癱倒在地。

“好啊！”出聲的卻是那衛家夫人，一下子站起，竟然都不顧是什麼地點，指著任婉云罵道：“你與我衛家訂了親，竟然是想要我衛家娶個破鞋，替別人養兒子，任婉云，你還要不要臉！”

周圍人因為衛夫人的一席話吵得更厲害了。沈清前段時間才和衛家的親事傳的沸沸揚揚，今日就當著文武百診出有了孕，這是什麼道理。一個黃花大閨竟然有了孕，這是私通？竟然還想帶著子嫁衛家？古往經來，也算明齊一大奇事。

任婉云依舊沒有彈，全上下都似乎失去了力氣，只是半爬到了沈清邊，將沈清摟在懷中。

“沈夫人，本宮也想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高坐上，皇后冷冷道。

明齊雖然對男之事算作是開明，可未婚先孕，與人私通，是丟盡家族臉面的事，一旦被發現，是要被沉塘的。沈家是明齊家大頭，沈貴的位雖然比不得沈信，卻也不能算低，沈清的份越高，這件事造的影響就越惡劣。皇后掌管六宮，更是看不慣這些腌臜事，聲音里的冷意幾乎所有人都能聽到。

任婉云只覺得角苦，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能怎麼說，說沈清不是與人私通，而是被人污的？可無論是哪一種，清白壞了都是事實。至于豫親王，更是不能說出一個字，豫親王這人錙銖必較，若是攀咬上他，只怕沒有好果子吃。

“沈夫人不說，那就沈小姐來說。”皇后目陡然凌厲，吩咐邊的宮：“去將沈小姐醒，本宮有話要問。”

任婉云一驚，可皇后邊的宮已經走上前來，他們作十分迅速，任婉云甚至來不及阻攔，那兩個宮已經十分暴的將沈清掐醒。沈清方醒，腹中仍是絞痛，卻聽得高座上的皇后冷聲問：“沈清，本宮問你，你腹中骨的父親是誰？”

沈清一聽此話，子僵住，求助般的向任婉云，任婉云急之下，只同沈清微微搖了搖頭，教千萬莫要說，至于以后，任婉云總會想法子將救出來的。

沈清見任婉云搖頭，有些不明白的意思，卻也不敢胡說話，便支吾著道：“臣……臣……”怎麼也說不出來。

沈妙輕輕嘆息一聲，道：“大姐姐還是說出來吧，如今犯了重罪，既然都是這樣的結局，總不能只讓你一個人擔著這條命。”

任婉云狠狠地看向沈妙，恨不得撕碎了沈妙的。

沈清子一，目中盡是驚恐。沈妙話中的意思，竟是難逃一死了，生死之間，沈清什麼都顧不得，突然高聲道：“不……不……我的孩子，是親王殿下的！我腹中的是親王殿下的骨！”

今日真是一潑未平一波又起，好好的回朝宴，竟是牽扯出許多事。豫親王……眾人朝豫親王看去，后者瞇了瞇眼睛，瞧著沈清的神卻是十分沉。

“清兒別胡說！”任婉云撲將過去一把捂住沈清的，可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怎麼也收不回來了。

沈清瞪大眼睛，死死地盯著豫親王。想的也很簡單，既然私通外人，未婚先孕是一個必須的結局，可是只要肚子里懷的是豫親王的骨，那就是和皇室脈有關聯的，這樣一來就等于擁有了一道保命符。無論如何，皇帝也不會下令死自己的侄子！

沈妙看著沈清，心中有些好笑，大約能猜沈清心中究竟在想些什麼，可是卻忘記了，世上有個伺做——去母留子。后宮之中，這手段百用不厭，沈清真的以為，憑借著那點子骨，就能活的安然無恙麼？不過是死得更快罷了。

帝后的神晴不定，若是此時牽扯上了豫親王，的確就不那麼簡單了。

男眷席上，沈丘和沈信對視一眼，沈信還好，只是對此事有些愕然，沈丘卻是暗中握了雙拳。之前沈妙一直不敢告訴他那污沈清之人究竟是誰，如今卻是全都明了，難怪沈妙不肯說，原來是豫親王。一想到若非沈妙運氣好，如今落到沈清這地步的，就是自己的妹妹，沈丘心中就生出一子郁氣來。

豫親王沒有承認，可也沒有否認，這麼一來，幾乎就能確定下來了。眾人看著沈清的目皆是同和憐憫，豫親王一向是喜歡以各種手段暗中擄掠，就連家兒也敢，如今倒霉的這個人，恰好就是沈清。

一片沉默中，沈妙的聲音輕輕響起，道：“難怪之前親王殿下提出要娶沈家姑娘，原來是想給大姐姐一個名分啊。”

這話輕飄飄的，卻令得在場人皆是恍然大悟，難怪如此，方才豫親王說想娶王妃，中意沈家姑娘，原來竟是沈清，這不，連孩子都有了。一時間，看向沈清的目又變了變，如此一來，倒不像是豫親王強迫于，而是沈清自愿相當王妃的了。

“這沈五小姐好厲害。”蘇明楓驚訝道：“顛倒黑白的本事也是極高。”

大多數人被牽著鼻子走，卻并不代表所有人，頭腦清楚的人可還是深深記得，當時豫親王說要娶沈家姑娘的時候，看的可是沈妙。

謝景行抱著，似笑非笑的看著對面的紫。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宮宴上的所有人，都已經被沈妙牽著鼻子走了。如今發展到這種地步，都在的算計之中。而這其中也并非沒有兇險，膽子夠大敢賭，下手又準確，將所有人的反應納其中，下的一手好棋。

既然如此，他倒也不介意推波助瀾一下，當即，謝景行便也道：“有有義，甚好。”

皇帝的眉頭幾不可見的皺了一下，要知道從前豫親王雖然也胡鬧，卻不會將這些事鬧到臺上來，私下里再如何，總有法子解決，可是擺在了大庭廣眾之下，懲治這個王弟？只怕會讓豫親王心中生怨，就此揭過，當皇帝的如此包庇，上行下效，也不能震懾百。而沈妙和謝景行的話，卻是很好的提出了一個法子，如果說是這二人投意合之下做出的事，倒也無可厚非。他看了一眼皇后，皇后心神領會，道：“原來之前王弟所說的心儀姑娘竟是沈家小姐，不過你們二人實在是太來了。惹出這樣大的禍事，日后該當如何？”

沈清心中大松了一口氣，不顧腹中的疼痛半爬起來跪在地上磕頭，懇求道：“都是臣的錯，可臣舍不得腹中骨，懇求陛下娘娘看在臣腹中的孩子份上，饒過臣一回。”

噓聲四響，沈清這一回，毫無半點尊嚴，只將里子和面子都丟盡了。皇后也厭惡的瞧了一眼，卻是淡淡道：“罪責難逃，不過今日既然是回朝宴，只論喜事，王弟也這麼多年鰥一人，本宮今日權當做個好事。送你二人一樁賜婚，也是金玉良緣。”

沈清撿了條命，連忙欣喜地道：“謝陛下，謝娘娘全。”殊不知這番舉，落在別人眼中有多出丑。從前沈清只說沈妙上不得臺面，如今，沈清自己也了沈家最上不得臺面的嫡。

豫親王測測的看著沈清，目一轉，又落在沈妙的上。高坐上，皇帝警告的盯著他，豫親王便只得拱了拱手，緩緩道：“謝皇兄皇嫂全。”

只是那話中的寒，只有當事人自己知道了。

沈妙角一揚，毫不懼怕的與豫親王對視，一雙清澈的眼眸中，星星點點都是愉悅的神，然而在愉悅中又藏著一兇厲，仿佛巨般兇殘。

今日只是開頭小菜，真正留給豫親王府的，還在后頭。當著豫親王的面將他打好的算盤清空，想必此刻的豫親王，心中已經是暴怒萬分了。

人在怒急攻心的時候，最容易犯錯，而這犯錯的毫就如同棋盤上棋子的錯子，乘勝追擊，滅卒斬車，很快就可以將軍。

歪了歪頭，眼睛異常明亮，然而角噙著的笑容細細看來，卻有一種不寒而栗的恐怖。

開始了，豫親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