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劭接連幾個白天都很忙碌。基本早出晚歸。昨晚回來的早些,起先也獨自在書房里置公務。后來有些晚了,見他還沒回房,小喬給他送了碗點心過去。回房后告訴小喬,說因為臨時有事,今天要去數百里外的涿郡一趟,三兩天就回來。小喬一早送走了魏劭,如常在房里抄著經書,隨后魏劭派了個親兵回魏府取東西。說昨晚忘了一卷放在書房柜格里的牘文,請君取來,讓來人帶走。
當時小喬去書房送點心的時候,他點心沒吃幾口,自己倒了他的腹點心。后來回房也匆忙,他大概便忘記了。
小喬知他應正等著取了牘文走,急忙到他書房,在指定的柜格屜里找到了魏劭要的文書。
轉待去,卻又微微遲疑,腳步終于還是停了下來。
看到其中的一個柜格里,放置了一個匣子。
之前,剛到魏家,住進如今這間屋子的第一天,因為無意地過這個匣,魏劭當時還質問過,隨后次日,他就拿走了。
當時就猜想,這個匣子里裝的東西對于他來說,一定有特殊的意義,所以他連也不讓之一下。
小喬的視線落到匣子上,看了片刻。
知道不應該。但修養終究不夠,最后還是忍不住將匣子從屜里取了出來。
匣子上鎖,不是普通的鎖,而是九宮格,類似于碼鎖。
匣子不重。木頭本應該就已經占了重量的大比。小喬抱靠到耳邊,輕輕晃了晃,覺里面裝的,應該是類似于書信或紙張的東西。
出于直覺,小喬眼前就浮現出了在中山國里曾遇到過的蘇的樣子。
前世魏劭寵多年,大喬死了沒多久,就封為后。
這個曾陪伴魏劭長的大了他兩歲的人,對于魏劭來說,應該是一個極特殊的存在。
確實,那樣一個艷雙絕,又到了骨子里的人,連見的第一眼都有些神。
小喬原本對自己容貌也算滿意,但和這個人一比,容貌似乎也沒那麼重要了,條更不能比。至于風,大約這輩子都修煉不出來了。
何況是男人?
小喬將匣子照原樣輕輕地放了回去,匆匆轉出來,將取出的牘文給親兵帶走。
……
第二天,得到信報,喬越派來的使者楊奉和喬慈一行人快抵達漁。隨從有二三十人,打著兗州刺史的旗號。
徐夫人十分重視。指派魏儼出城去迎。隨后又讓小喬也一道去。
馬上就要見到弟弟的面了,小喬心既期待又高興。換好正裝出來到大門外,看到魏儼已經帶人在等著了,側旁停了一輛夏日乘坐的雙轅輜車,頂上帶蓬蓋,左右后三面環著輕紗帷幕,既防風遮,也為避開路人的無禮注目。馬車通裝飾極其華麗,連前頭拉車的那匹棗紅馬也是神駿,神昂揚,油亮整齊,不帶半分的雜質,馬額佩以黃金打造的盧當,頸項掛了綴有九只小金鐺的項圈,隨馬匹晃腦袋,小金鐺發出一串悅耳的輕微撞擊之聲。
這樣的寶馬香車,也就只有像小喬這樣份地位的列侯之婦才有資格乘坐了。
魏儼似乎已經等了有片刻的功夫了,卻不見半分的不耐,坐馬背上氣定神閑。見到小喬影漸漸從大門里現,翻下馬迎了上來,笑著請登上馬車,道:“方才報訊,還有不到二十里的路。弟妹隨我迎到城門之外,料想令弟也就到了。”
“大伯費心了。”
小喬朝他微微笑了笑,轉提起裾登上馬車。魏儼命隨從前后持護上路,自己上馬跟于小喬馬車側旁稍后,出發去往南城門。
小喬嫁給魏劭,來到漁雖然時日也不算短了,但大多數時候深居簡出,上回去王母殿題字,來回坐廂式馬車,漁民眾有機會能見到君侯之妻。今日這輛發自魏府大門的寶馬香車剛一上路,就吸引了路人的目。車上雖有三面帷幕,但前頭中空,馬車行起來,也會被風卷揚而起。
飄飄卷卷的輕紗帷幕間,遠遠看到馬車上坐了一位華服盛容的絕代佳人,吸引了無數目,傳開知便是魏府君,路人更是激,不人開始追隨去往南門。從前在信都出城時的一幕,似又要上演一遍。
魏儼見道路兩旁民眾越來越多,唯恐沖撞了小喬,命隨從嚴加守護,自己也驅馬靠近了些,一路著在輕紗幔間時時現的一段背影,最后出城,將行駕停在了數里之外的石亭之側。石亭三面也早用帷幕拉起,設坐墩,魏儼請小喬下馬車石亭暫歇,等著兗州一行人的到來。
魏儼考慮倒是細致。石亭里還擺有兩盤洗過的新鮮果子,兩樣致糕點,還有茶水。小喬只想快些見到阿弟,無心吃東西,只到有點口,見正好有茶水,慢慢地喝了一盞。續到第二杯,喝到一半的時候,看到遠馳道的盡頭,出現了一列人馬的影子。
小喬一陣激,放下茶盞出了石亭,站在路邊手搭涼亭翹首觀看,遠那群人馬漸漸地近了,已經能看到打出來的兗州旗號,再近些,看清前方有一匹紅馬,弟弟喬慈坐于馬上,正往自己的方向行來。
間隔一箭之地,喬慈也看到了路邊正向自己揮手的小喬。大喜。立刻催馬出列朝著阿姐飛馳而來,到了跟前飛下馬,奔到了的面前。
“阿姐!”“阿弟!”
小喬兩手抓住弟弟的胳膊,一陣激,口一熱,眼眶都有些紅了。仔細打量闊別了半年多的弟弟。
他的個頭拔高了不。記得出嫁前,他也就比自己高上小半個頭,這半年多,自己量長了些,但他長的更快,只比魏劭稍矮,自己都要仰頭看他了,而且肩膀也更寬闊,站在面前,儼然已經有了幾分大人的樣子。
喬慈對自己的阿姐也很是想念。從出嫁后,就總覺得魏家娶喬家兒不懷好意,時刻擔心阿姐到了這邊遭,所以這回喬越派遣使者北上,他也一定要跟隨前來。也打量著阿姐。
小喬比去年稍長了些個,上裳華,面龐氣盈澤。出嫁前是閨閣的清麗單純之,如今眉目之間,比從前又添了微微幾分的嫵小婦人韻味。喬慈只覺得阿姐比去年仿佛更好看了。但好看在哪里,他卻又說不出來。總之看到似乎過的不錯,路上一直懸著的那顆心才放了下來。忽然見眼眶似乎又微微泛紅,頓時手足無措,慌忙問道:“阿姐,你哭什麼?”
“你的阿姐見你比從前愈發英姿颯爽,小小年紀便在陣前殺一敵二,氣概英雄,心里歡喜才高興落淚。”
小喬還沒回答,魏儼已經靠近,對喬慈笑道。
喬慈看了眼魏儼,微微一怔。第一覺以為這男子是魏劭,再一眼又覺得不對。聽聞魏劭二十出頭,這男子長而立,雖然也是出眾,但年齡仿佛稍大了些。看向小喬。
小喬飛快拭了下眼睛,隨即笑道:“他是你姐夫的表兄魏使君,代郡郡公,朝廷三品輕車將軍。奉祖母之命,特意出城來迎你一行。”
喬慈恍然。稍稍打量了下魏儼。見此人儀容不俗,令他到明強干,卻又笑容滿面,態度十分親切。
他在來時,已經做好了要被魏家人冷遇的準備。此刻卻出乎意料之外。又想他剛才提及了自己在巨野城外陣前鋒的事,口吻里帶了夸贊,便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但心里難免也到高興,一下子對他印象就很好。聽小喬介紹了,肅然起敬,急忙向魏儼見禮,呼他“使君”。
魏儼笑道:“你是弟妹的親弟,與我便也如一家。不必如此見外,喚我一聲表兄便可。”
喬慈畢竟也才十六不到,人雖長的高大,心卻還是個半大小孩兒,見魏儼這麼隨和,也不客氣了,直接就喚他魏表兄。兩人稱兄道弟,一見之下,就跟忘年之似的。
阿弟還沒進城,才一個照面,就和魏儼打的這麼火熱。小喬心里覺得有些不妥。況且,對魏儼這個人,的厭惡之雖沒一開始那麼強烈了,但總覺得此人頗有城府,下意識地,并不想阿弟和他靠的這麼近。當然,這種況之下,也不會說什麼。
片刻后,被喬慈落在后的兗州使者楊奉和一眾隨從抵達了。
小喬從前見過楊奉。是伯父的長史,通儒學,也算是兗州的名士。楊奉下馬,魏儼迎上前,相互見禮寒暄之后,小喬再次登上馬車,一行人在魏儼的帶領下,迤邐榻上歸程。
楊奉此行,除了帶著喬越的親筆書簡,一同還有厚的謝禮。各贈徐夫人、朱夫人的錦繡綺、黃金飾,、綢、錦、緞、綺各兩百共計一千匹,另外還有滿滿十車的兗州當地所產。
一行人馬車駕在漁民眾的注目和議論紛紛之下穿街而行。魏儼安排楊奉落榻于驛舍,解釋魏劭昨日恰好有事離開漁,不日便歸,請他安心先行歇息,隨后便帶著喬慈抵達了魏府。
喬慈到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去拜魏劭的祖母和母親。他到了住,洗去一路的風塵,換上正式裝束。
小喬在他屋外等著。見阿弟出來,神煥發,被一玄闊袖新襯的面如冠玉,英氣,心里極是欣,如同一種“我家阿弟初長”的驕傲之。
小喬親自帶喬慈去往北屋。路上許多魏府的年輕侍見了君之弟,無不紛紛側目。
徐夫人和朱氏已經就位。魏儼在旁。喬慈被小喬領進去后,分別向徐夫人和朱夫人行禮拜見。
喬慈雖不滿十六,喬家如今也日暮西山,但畢竟是世家老族,場面見客的禮儀,從小就過嚴格教導,豈會出錯。一板一眼禮節過后,喬慈起,徐夫人顯得十分歡喜,夸贊他姿容出眾,雛鷹翔于穹空,命鐘媼賜下見面之禮,一柄刀鞘鑲著華麗貓眼寶石的短刀。
朱夫人一眼看到喬慈,見他英姿煥發,如玉山在前,立刻想到當年自己去了的丈夫和長子,如今仇家之子非但長大人,還被當做上賓迎接進門,心中厭惡之,非筆墨能夠敘述。但這樣的場合,還當著徐夫人的面,好歹也做了幾十年的侯府主母,又怎敢出半分的失禮?勉強下厭恨,命人也賜下了禮。
喬慈雙手奉過,再次道謝起。徐夫人喚他到自己近旁,親切地問了幾句家常,留他在此多住些時日,隨后對著魏儼道:“不巧你二弟正好有事不在城中,這兩天外祖母還要派你事,你代你二弟領他出去逛逛。我們北地雖不及南面風秀麗,但也有幾分蒼雄之景。”
魏儼笑道:“不消外祖母吩咐,孫兒自然也會代為效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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