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之前,葉欽在亳京也有幾套房子,結婚之后差不多都租出去了,就留了一套不大的躍層。
沒人住的房子舊得快,葉欽每個月都雇人過去收拾。
碼鎖“嘀哩嘀哩”地轉開,葉欽拎著東西走進玄關。
房間的基礎調是溫暖的落葉黃,就像是前一夜雨水下的銀杏葉。房角的幾棵高大仙人掌正兀自煥發生機,給房間帶來幾分盎然的綠意。
雖然沒什麼人味兒,但是勝在整潔寬敞,讓人看著安心。
原來自己也不是沒留過退路。葉欽這樣想著,把房間里的幾扇窗都推開,氣。
葉欽到廚房里找了一個盛湯的大碗,把兩條魚倒了進去。兩條有點打蔫的小金魚重見天日,又活潑地游了起來。
葉欽正準備收拾帶回來的服,門鈴就急吼吼地響了起來。
來人是何玉謙,葉欽原先老東家的太子爺,因為葉欽在他家星出道的緣故,從小一起混到大,因此還多著一層發小的關系。
他看見葉欽給他開了門,臉上又驚訝又迷茫:“葉子,你怎麼……還真搬出來了,我還以為你瞎鬧著玩呢,想著這一準兒沒人。”
葉欽把他讓進來,從鞋柜里給他掏了一雙新拖鞋出來:“這有什麼可鬧著玩的。”
何玉謙把葉欽當自家兄弟,說話不兜圈子:“你……真和峻離婚了?”
葉欽懶得細說,趿拉著拖鞋回去收拾服:“啊,離了。”
何玉謙有點急了,一把薅住葉欽的胳膊:“你怎麼這麼不人省心啊?我要是不隔三差五給你打個電話,你就誰都不跟說是吧?悄不聲地就離婚,你覺自個兒能是吧?你家里人知道嗎?”
“離婚是我自己的事,我跟他們關系不大,和他們說個什麼勁。”葉欽別開何玉謙的手,彎腰把箱子里的服往外掏。
何玉謙扶了他一把:“上一邊兒待著去,這個破天氣你那哪能蹲,我給你拿出來你再掛,行不行?”
“我的怎麼就不能蹲。”葉欽口氣淡淡的,眼圈卻微微紅了。
何玉謙低頭看著葉欽,忍不住輕輕嘆了一口氣。
他剛認識葉欽的時候,葉欽十一他十三。嚴格來說,葉欽那時候已經算是出過道了,但是只是演了幾個小角,連娛樂圈的門都還不算進來。是何家的和聲娛樂把他從一家小公司挖過來的。
何玉謙還記得那時候葉欽就跟個戒備心極強的小狼崽子似的,誰過去就想撓誰,那麼漂亮的一雙大眼睛,好像看誰都是壞人。
十三歲的小孩都覺得自己已經看穿人間百態,但在他們眼里,比他們小一歲就還是小屁孩。
何玉謙看見葉欽那個樣子,就總想保護他,總想接近他。但是葉欽那個狼崽子又獨又傲,不管何玉謙用什麼零食和他搭訕,人家都是一句話:“不吃,謝謝。”
何玉謙好多次想放棄這個小屁孩,但是看他大熱天里拍完戲也不回家,就汗嗒嗒地坐在公司大廳里吹著空調做作業,就跟公司員工家帶來的小孩一樣,心里頭說不上來哪就酸酸的。
后來何玉謙也不回家了,抱著作業跟葉欽一起在大廳寫。慢慢地,葉欽就開始問他問題。
何玉謙比葉欽大兩個年級,葉欽因為拍戲的原因經常不能按時上課,很多東西靠看書是看不懂的,他就問何玉謙。
何玉謙發現這個小孩有意思,你給他吃的他不搭理你,你給他講題他就不那麼排斥你了。
兩個人的友誼磨磨蹭蹭茍到第三年,何玉謙才知道葉欽為什麼變了一只不回家的狼崽子。
葉欽他爸葉文蔚是個大學教授,教文學的,因為翩翩佳公子的文人氣質,在大學里面特別歡迎,堂堂課都座無虛席。
葉欽他媽就是他的一個學生,混一半白俄羅斯統,是們那一屆的系花。一畢業就倆人就結婚了,也算是一段花好月圓的佳話。
但是佳話傳到葉欽四歲就算是到了頭。那時候葉文蔚頻繁地私下指導班里的一個學生,指導著指導著,就指導出一個圓溜溜的肚子。那個學生著肚子到葉欽家里要說法,葉欽他媽媽二話沒說,當天就收拾東西消失了。
葉欽也不記得是怎麼回事,反正從某一天起,他就換媽了,又過沒多久,家里還多了個弟弟。這麼多年,葉欽都沒在舊照片外頭見過他親媽。
別的事葉欽也沒細說,但是肯定不是什麼家庭和的好故事。
把這個家丑說出來,葉欽就當何玉謙是自己人了。哪怕他后來給自己走出一條坦星途,為了家喻戶曉的金松影帝,何玉謙也一直能看到那個又獨又傲的狼崽子。
直到葉欽見那個人。像是一鋼筋鐵骨被月熔煉,何玉謙第一次看見葉欽在戲外表現出流云一樣的。
也正是因為如此,何玉謙以為自己最清楚葉欽為峻犧牲了什麼。
現在卻聽他這麼輕描淡寫地把離婚說出來,何玉謙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把口氣放輕了:“你先別收拾,我們坐下聊一聊。”
一夜一天,葉欽一顆心浮浮沉沉,他也是累,難得的沒跟何玉謙杠,直接走到沙發邊坐下。
何玉謙從酒柜里掏了一瓶沒開封的茅臺出來,轉著瓶看了看:“在你這兒放了好幾年了,今兒就開了吧。”
葉欽抬頭看他,不失笑,琉璃似的灰眼睛完一對月牙:“家里什麼菜都沒有,白喝呀?”
何玉謙煞有介事地把溫酒也取出來:“古代人喝酒都講究一個白喝,二斤牛什麼的都是假的,吃菜串味兒。不過你中午吃東西了嗎?”
葉欽點點頭:“上午吃飯晚,剛剛來的時候路過小區門口那包子鋪,吃了倆菜包子。”
“那就行,應該還夠你墊一會兒。”何玉謙拿著倆酒杯了,給葉欽和自己各擺了一個。
他知道葉欽饞酒,但是不太能喝,也知道葉欽憋事,一憋就容易病。
何玉謙本來打算今天就是把葉欽灌倒,也得讓他把心里頭的憋屈吐出來,但是一杯酒還沒斟滿,葉欽就先開口了:“哥,這不是一兩天的事兒了,你不用擔心我。”
“那你倆到底怎麼回事?怎麼說離就離了?”何玉謙把酒杯遞給他。
葉欽小小抿了一口酒,被酒氣嗆得微微皺了皺眉。他再不愿意承認,峻也是他心里的月亮,他和何玉謙關系再親,他也不會和他說自己的月亮不好。
“緣分盡了。”短短四個字并著一口酒,他把這五年和昨天那一夜全咽了下去。
何玉謙知道他愿意說的只有這麼多,微微嘆了一口氣:“你追他的那一整年,我是不是跟你說過別太主別太當真,你倆的哪能靠你自己維護,但是你呢?往一年,直接就跟人家求婚了。統共你就認識他兩年,你就了解他是什麼人了?你總不信我。”
“我怎麼會不信哥。我是真的喜歡他,到現在我也喜歡他。”葉欽的臉頰很快就泛了紅,語氣雖然平穩,但話明顯多了一些:“但是我也的確做錯了,我不該喜歡他,所以我會努力改正的。”
這話聽得何玉謙心里直發苦,他的眼睛盯住葉欽:“葉欽,他是不是給你委屈了?”
葉欽還是搖搖頭:“除了我自己,沒人能給我委屈。”
葉欽從來沒告訴過何玉謙,自己在看見峻的第一眼就已經下定決心要去摘這顆月亮,所以何玉謙總覺得自己只追了峻一年,卻不知道這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暗。
但是一見鐘這種最淺薄的事,往往不會有個好下場。無論是被鐘的那一個,還是鐘的那一個。他媽媽是,他自己也是。
這是他自己的問題,事到如今,除了自己他誰也不怪。
從始至終都是他在努力演一場被的獨角戲,他磨平自己格的棱角,學會做一個照顧家庭的人,都是為了就這個被的角。
昨天夜里,峻喊出另一個名字,只不過是為這場戲殺了青。
不是好結局,但葉欽知道沉湎于一個角,也回不到戲里。
兩個人慢吞吞地喝著那瓶溫熱的茅臺,房間里逐漸有酒香彌漫。葉欽的手機亮了亮,來電顯示是一個“”字。
何玉謙知道葉欽現在不喜歡他打聽太多關于峻的事,很有眼地站起,跟葉欽指了指門口,自己離開了。
葉欽已經不記得峻上次主給自己打電話是什麼時候了,他看著手機,恍惚了片刻,還是把電話接起來了:“嗯。”
“你在哪兒?”峻說話很有多余的字,連招呼也不會打。
“家里。”葉欽輕聲回答。
“我現在就在家里,你在哪兒?”峻聽起來口氣不太好,像是在什麼人那惹了不痛快。
“峻,咱倆不是一家了。”葉欽說著這個話,眼睛突然就有點發脹。
峻對他這個答案很不滿意,葉欽都能想象他揚起的長眉:“協議書還沒公證,離婚證也沒領。你在哪兒?”
峻從來沒關心過他的資產問題,自然也就不知道他在哪里有幾房。如果葉欽自己不說,峻能找到他的概率很小。當然,他不覺得峻可能會費心找他。
葉欽輕輕吸了一口氣,把他的問題繞了過去:“離婚手續還是盡快辦完,我接下來一段時間可能會比較忙。”
“嘟嘟嘟——”電話被掛斷了,忙音從聽筒里傳了出來。
曾經以為,自己這輩子都等不到了——世界這麼大,我又走得這麼慢,要是遇不到良人要怎麼辦?早過了“全球三十幾億男人,中國七億男人,天涯何處無芳草”的猖狂歲月,越來越清楚,循規蹈矩的生活中,我們能熟悉進而深交的異性實在太有限了,有限到我都做好了“接受他人的牽線,找個適合的男人慢慢煨熟,再平淡無奇地進入婚姻”的準備,卻在生命意外的拐彎處迎來自己的另一半。2009年的3月,我看著父親被推出手術室,完全沒有想到那個跟在手術床後的醫生會成為我一生的伴侶。我想,在這份感情裡,我付出的永遠無法超越顧魏。我隻是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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