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知洲當然不讓,一把拉住他袖:“我出生于降魔世家,對魔族擁有天生的知能力。近日路過此地,竟察覺了十分濃郁的魔氣——不知裴寂師弟能否解釋一二?”
說完了忍不住想,這副做派真的是24k純劍人,不說裴寂,連他都忍不住給自己來上一拳。
一腳踏門里的黑年聞聲回頭,黑沉沉的瞳孔中滿是翳,仿佛聚了潭幽深的水,隨時都會把他吞噬殆盡。
賀知洲很沒出息地慫了一下。
接著故作鎮定地仰起頭,從懷中掏出一把純黑長柄小刀,角僵地笑笑:“這是我賀氏的傳家之寶,名曰破魔刀。若是沾染魔族的鮮,便會發出清脆嗡鳴。”
他瞥一眼系統給出的臺詞:“我注意你很久了,真是做夢都會夢見你邊的魔氣啊,裴師弟。想不想知道當它沒你,品嘗到之時……究竟會是多麼妙的景象?”
他說完便猛地拔刀,朝裴寂白皙的手腕刺去。
這就是賀知洲的任務。
以驅魔世家傳人的份察覺魔氣,并把破魔刀刺進裴寂。按照系統給出的劇,此時此刻魔氣潛伏于裴寂,不會被檢測到分毫,于是他只得狼狽認錯,心有不甘地離開這里。
簡簡單單,一氣呵——
行吧,賀知洲收回上面的那幾個字。
雖然梗概對了,但裴寂他不是任人宰割的綿羊,而是匹兇殘至極的獨狼啊!系統你個狗!居然坑他!
破魔刀尚未出鞘,他的手便被裴寂用力抓住,然后猛地一扭。
骨頭差點錯位,賀知洲被疼得倒吸一口冷氣,手中的小刀隨即摔落在地,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想我,也得有那個能耐。”
著黑的年人冷然一笑,眼瞳中卻不帶毫笑意,如同霜雪連天的凜冬。他語氣嘲弄,慢條斯理:“賀師兄,不要多管閑事。”
賀知洲想哭。
他前世因車禍亡,為了再活一次,才接下了磨刀石任務。那時他還年輕,滿心歡喜地想,不就是磨練一個小可憐嗎,跟養兒子差不多。
然而裴寂哪是他的崽崽。
這臭小子比他家列祖列宗的幽靈還嚇人,和他對線,簡直生不如死。
偏偏他還要跟著系統給的劇走,十分邪魅狂狷地挑一挑眉:“是麼?今日我必要看個明白!”
——系統你有必要在[邪魅狂狷]那四個字上打著重符號嗎!有必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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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的賀知洲與裴寂纏斗在一起,在太玄峰的清宵殿,掌門與諸位長老已然聚集。
前往小重山境的比試告一段落,通過觀察各位弟子的靈力與劍,玄虛派需要從中選出十幾名佼佼者,代表門派前往境中歷練。
現在正是挑選的時候。
天羨子悠然而坐:“我的小徒弟表現都不錯,你們慢慢挑,我的票全給他們。”
師靜漪瞪他一眼:“胡鬧。”
長老之一的李忘生天游山玩水見不到人,今天代替他來投票的,是親傳弟子秦姝。
面對眾多前輩,秦姝居然沒出毫膽怯的神,而是沉聲隨口道:“說起天羨長老門下的弟子……賀師兄似乎正在與裴寂比試。”
天羨子揚眉:“賀知洲?他那副德行,居然會主找人比試?”
“我練劍后路過裴寂院前,看見賀師兄與他在一起。”
秦姝正應聲:“師兄手里握著個又長又的黑條狀,一邊晃一邊喃喃自語,說今日必然讓裴寂屈服于他。”
天羨子一口茶水差點噴出來:“啥?你說什麼玩意?又長又的什麼?”
“師弟,別想歪。”
紀云開神微斂,努力把某個不太好的念頭從腦袋里移走,語氣平和緩慢:“除了那件,你還看見了什麼嗎?”
“賀師兄將裴寂堵在門口。”
秦姝努力回憶:“說不要,否則會傷。”
長老們的臉白了一陣。
“還有他注意裴寂很久了,夜夜做夢都會夢到。這回終于可以帶著那個東西來找他,若是沒他后見了,不曉得會是多麼妙的景象——之后我便離開了。”
長老們的臉由白轉青。
秦姝滿正氣,問得毫不遮掩:“師伯,那件我從未見過,是什麼法麼?為何賀師兄會想用法征服裴寂?怎樣征服?見后的景象又為什麼會妙?”
長老們……
“別說了,小姝兒!”
師靜漪聽不下去,護犢子般上前捂住秦姝,一把將摟在懷里:“忘掉那些畫面吧!讓你苦了!”
秦姝:?
“停停停,不可能吧。”
天羨子把熱茶一飲而盡:“賀知洲和我是窮友,我了解那孩子的品行,斷然不會做出這種事。”
“是與不是,窺天鏡一看便知。”
師靜漪輕輕秦姝腦袋:“小姝兒已經了害,要是裴寂也……”
掌門人紀云開沉默半晌,點了點頭。
窺天鏡為玄虛劍派法之一,能顯現劍宗屬地每一角落的景象。如今窺天境開,直接被轉裴寂房前。
在場諸位又是同時吸一口冷氣。
只見賀知洲衫不整地倒在門口,一旁的裴寂神冷冽,正轉離開。
前者顯然被揍過一頓,狼狽地撐著門板站起子,表卻是十足猙獰:“這次算你走運……以后可別被我逮著了,有你好果子吃!”
師靜漪咬了咬牙,捂住秦姝耳朵。
居然還有下一次!
見裴寂沒搭理自己,他又不服氣地喊:“不過是個山里來的野種,就算我治不了你,我背后可是整個賀家!”
天羨子嘖嘖嘆氣。
還要用家里的勢力讓他小徒弟屈服?看你爹娘不打斷你小子的。
“賀家又如何。”
裴寂對此不過冷冷一笑,眼底的翳織濃云:“無緣無故傷及無辜,世家大族就是這副德?”
出于世家大族的紀云開了拳頭。
當然不是!只是賀知洲那小子腦袋有問題而已!
被毫不留地回懟后,賀知洲臉一紅:“你今天反抗我……遲早有一天,我要讓你跪在我下求饒!裴寂你給我記好了!”
真霄劍尊紅了耳。
在下……求饒。
噫,好不健康。
窺天鏡里夜昏沉,裴寂邁進院子里,在關門之前微微側,角勾出一懶洋洋的弧度:
“你先把腰帶系上吧,賀師兄。”
賀知洲這才發現腰帶在之前的廝打中落了下來,子松松垮垮很不像樣。
——但哪有反派在對峙時扯子的啊,那也太沒牌面了。
于是他冷哼一聲,張開快要笑僵的,很有霸總氣質地挑起眉頭:“怎麼,難道裴師弟害不敢看?”
好一個人間油,有夠下飯。
清宵殿寂靜得有如墳墓。
好幾雙眼睛共同凝視著鏡面,看見賀知洲被無限放大的臉。
他的笑容是那樣邪魅狂狷,聲音響徹大殿:“你是我的獵,永遠都逃不掉。哈哈,哈哈哈哈!”
這也太變態了。
長老們集沉默,沒人再說話。
最后是掌門紀云開打破寂靜,遲疑著出聲:“孩子還小不懂事……別直接打死了。”
當夜,李忘生門下弟子賀知洲被傳清宵殿。
與此同時一則消息不脛而走,風靡全門派:
震驚!賀知洲強求裴寂未遂,竟遭無反殺!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的扭曲,沒眼看,沒耳聽!
——聽聞被路人發現時,賀知洲的赤鴛鴦腰帶,還掛在那狂徒的頭上!
從八卦通訊符上見到這則消息,寧寧愣了好一陣子。
不會吧。
賀知洲他、他說的“不可能失敗的任務”……
就是這個?
不愧是當過花魁的男人,野啊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