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秋茵今年四十出頭, 在當陸凌驍的經紀人之前，就曾經親手帶過很多藝人。

在業，的名字也當得起是一個神話了, 畢竟從手里出來的一線明星就不下數十人, 個個都在自己的領域里發展得很好。

秦秋茵坐下來，耳邊是主持人在臺上宣布首映禮開始的聲音。雷的掌聲和尖聲中，秦秋茵溫和道：“我聽凌驍說, 你想見我？”

顧意梨愣了下, 反應過來是在跟說話, 輕輕點頭：“嗯。”

秦秋茵側過頭, 淡淡地笑了笑：“你找我有什麼事兒嗎？”

“秋茵姐。”顧意梨安靜了很久才說話, “我可以問你一些事嗎？”

秦秋茵說：“當然可以。”

顧意梨抿了抿，補充：“是關于六年前的。”

秦秋茵意外：“六年前？”

顧意梨嗯了聲：“我想知道六年前凌驍哥哥為什麼會突然回國？你和他是什麼時候認識的？他回國的原因, 和你有關嗎？”

這次到秦秋茵愣住。

片刻后, 低笑，“既然你已經猜到了和我有關，為什麼不直接去問他呢？”

顧意梨：“……”

所以真的是有別的原因嗎？

“其實你只猜對了一半。”秦秋茵邊說邊把目投向前方, “當年他回國，的確是我讓他回來的，但我們已經認識不止六年了。”

“……”

“準確來說, 是八年。”

八年前, 秦秋茵剛休完產假準備復出。

那時的還是DREAMS經紀人里的一姐, 手上資源不斷，藝人也是屬于想選誰就可以自己選的那種。眾所周知，但凡是被看上的人，之后的路可謂是一路暢通無阻。

但那個時候，不知道是不是產后脾氣變了很多, 秦秋茵不愿意繼續帶曾經帶過的藝人，而剩下的新人里，始終沒遇到自己稱心的。

直到某一天，去找程槿余，意外見到了在他辦公室里的陸凌驍。

秦秋茵記得當時的陸凌驍還是個學生，正好放假回國。

不清楚他們在談什麼事，只知道進辦公室后程槿余指著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你要是想往娛樂圈發展，我把我們這兒最好的經紀人借給你，只要你能想辦法得到的認可。”

秦秋茵推門進去的腳步一頓，下意識地看向陸凌驍。

而陸凌驍只是笑了笑：“我不是想往娛樂圈發展，我只是想當演員，演戲就夠了，除此以外，越曝越好。”

程槿余聽后，輕嗤道：“我說你這個人還真是奇怪，你明明有那麼好的機會，別人想求都求不過來，你倒是好，曝越越好，你怎麼想的？”

陸凌驍靠著沙發，低聲道：“嫌煩。”

“……”

嫌煩。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即使他沒說明白，秦秋茵當下也理解了他的意思。

嫌煩，嫌煩。

現在想往娛樂圈發展的年輕人，大多數都是為了一夜名，踏踏實實只是為了一件喜歡的事而行的不多了。

離開程槿余的辦公室，秦秋茵問他：“為什麼想當演員？”

陸凌驍看向，并不想其他人一樣對有敬畏或者刻意討好。他的眼神很平靜，就像是在看一個普通朋友那樣：“你想聽實話還是假話？”

秦秋茵一怔，沒想到他居然會反問。

笑了下：“先聽假話吧？”

陸凌驍：“我喜歡演戲。”

“……”

這個答案聽起來就讓人不是那麼舒服。

喜歡是假話，所以不喜歡才是真話？

秦秋茵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實話呢？”

“我有個喜歡的孩兒，平時的興趣好除了跟著我，就剩下追劇了。”陸凌驍說，“我希以后不要再看別人，能多看看我。”

“……”

又是一個完全出乎意料的答案。

秦秋茵好奇道：“既然喜歡，為什麼不向表白？”

陸凌驍默了默，才說：“現在還不是時候。”

秦秋茵不解：“不是時候？”

“嗯。”陸凌驍看著窗外，低聲道，“因為我還不夠優秀。”

秦秋茵后來了解到，他在國外讀大學，學校還是世界頂尖的大學，開學后升大三。而在他的計劃里，是有繼續讀研甚至是讀博的打算。

即便國外學制比國時間短，但要是等他讀完博回國，他都二十六七了，有些角不一定還能適合他。

秦秋茵起初正是考慮到這一點，因此并未答應陸凌驍。

直到六年前，陸凌驍遞申博材料的前幾天，接到了秦秋茵打來的電話。

秦秋茵告訴他手上有個劇本年底就要開拍，而導演在國找遍了演員，都不滿意。

秦秋茵當時看到劇本就覺得他很適合這個角，讓他考慮要不要回來試一試。如果決定了，那麼就必須在拍攝前回國，并且由于他沒有任何基礎，還得先進行幾個月的封閉式培訓。

秦秋茵給他制定了好幾套方案，但唯一的要求是，在他正式出道以前，替他所做的任何培訓都要保，除了他，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連程槿余都不行。

陸凌驍思考了兩天。

在最后一天的時候，撤回了材料。

他沒有告訴顧意梨。

一方面是希不要他的影響，繼續好好深造。在他看來，沒法繼續讀下去是他的憾，他不希的人生也會留下憾。很優秀，值得拿到最好的學歷，將來擁有讓萬人欽羨的工作，就該一輩子站在金字塔的頂端，讓所有人臣服在的下。

而另一方面，他不清楚自己究竟適不適合走這條路。在心里，他一直都很完，如果現在告訴，將來反而會讓失，倒不如先瞞著，等他功了，他再把這份喜悅和分。

那天在機場，顧意梨哭得撕心裂肺。

好幾次陸凌驍都差點想把真相告訴了，但他最后還是忍住了。他的確答應了秦秋茵不能讓別人知道，可事實上，讓知道也沒有關系。

他最擔心的是，顧意梨會因為他，沒法堅持接下去一個人在國外的三年，放棄學業找借口回國。

當初能毅然地陪他到國外讀書，同樣也能做出這樣的事。

陸凌驍不想因為自己而毀了的人生。

與其如此，不如讓以為他是真的丟下不要了，在國沒有牽掛，就不會做出那些傻事。

影廳里，所有參與演出的主創演員都已經上場了。

陸凌驍作為男一號，站在所有人的正中間。臺下大部分都是他的，然而他眼中卻看不到那麼多人，他總是悄悄往角落里看，然后又不著痕跡地收回視線。

“他在看你。”

秦秋茵看著臺上的陸凌驍，有些無奈地說，“我一開始問他那個孩兒是誰，他始終不肯告訴我，為此我甚至警告過他在他事業上升期不準談，結果他倒好，直接和你去領證了。”

“……”

“但我后來見到了你，又了解了你們的故事，我當時想的是，”說到這里，秦秋茵頓了下，“我還羨慕你的，能有一個對你這麼好的竹馬哥哥。”

……

顧意梨看著臺上的陸凌驍。

他正在回答主持人的問題，他的話不多，卻總能答到點子上，并且他很會照顧邊人的，不會因為所有的問題都指向他而讓邊的人冷場，他會把問題拋過去，給他們也有表達的機會。

顧意梨知道他一直都是這樣的，只要有他在，就會照顧到所有人。

突然想起來有一陣子沉迷追劇，那會兒在國外，該有的新鮮勁兒都過了，想玩的地方也全都去過了，陸凌驍的學業又很忙，總有陪不到的時候。

無所事事，就開始找電視劇看。然后又因為想要在他面前找存在，就故意把里面的男演員照片發給他看，還把他們夸得各種天花墜的。

而陸凌驍，每次只是回一個“嗯”字，或者干脆就不回了。

就算是當著他的面夸他們，他的表也很淡。

久而久之，顧意梨覺得無聊了，就不在他面前夸他們了，連劇也不追了。

老實講，那些男演員從來都沒記過他們在戲外的名字，就算是戲里的，過陣子也全都忘記了。

想到陸凌驍居然因此而吃醋，顧意梨又覺得有點好笑。

首映禮只有不到半小時，之后便是首映。

帝都這場是最早的，提前了好幾個小時，而鄭月那邊，陸凌驍也給寄了幾張電影票，是在凌晨十二點。

電影放映前，演員們都在第一排坐了下來。

等到開場半小時后，又陸續退場。

顧意梨沒注意到旁邊的靜，覺得這部電影還好看，節也很湊，尤其是陸凌驍在里面演的那個造型，很養眼。

忽然間，秦秋茵拍了拍的手臂，朝指了指門口。

顧意梨坐的位置旁邊就有一個側門，以為秦秋茵有什麼話要跟說，于是只能收起繼續看下去的心思，跟一起彎著腰出去了。

出來以后才發現，陸凌驍早就等在外面了。

眼前的人很快就和電影里的那張臉重合，不同的是，電影里的那個人眼里沒有，而眼前的這個人，從出來開始，視線就沒從上挪開過。

和他對視幾秒后，顧意梨有些不自然地移開目。

秦秋茵對走來的陸凌驍說：“好了，我把人給你帶出來了，我還有點事就先走了，你在劇組有什麼問題就給我打電話。”

陸凌驍輕輕點頭：“謝謝你，秋茵姐。”

秦秋茵沒再說什麼。

離開電影院后，顧意梨和陸凌驍一起上了來時的車。

一直不說話，陸凌驍忍不住問：“在想什麼？”

顧意梨撇撇，回頭看他：“你們看電影都是這樣的嗎？”

陸凌驍沒懂的意思：“怎樣？”

“就是……”顧意梨有些不滿意地說，“每次都只看一半，人家剛被勾起了好奇心，結果就走了，不給人看接下去的劇了。”

“……”

陸凌驍張了張，片刻后，他笑道：“在給電影配音的時候我們都看過了，而且，這些鏡頭都拍了無數遍了，對我們來說確實沒有那麼大的吸引力。”

節都在他們的腦子里，即便不看也知道接下來會放什麼。

這樣的觀影驗并沒有什麼吸引力。

顧意梨點點頭，悶悶地“哦”了聲。

“你想看？”陸凌驍問這話的時候，已經拿出手機在搜附近電影院會有的排期，“最早的一場在三個小時以后，時間有點晚，你是想現在看，還是明天再時間看？”

顧意梨想了想：“你明天不是要回劇組了嗎？”

陸凌驍嗯了聲。

剛想說可以再請一天假陪看完再回去，又聽到的聲音。

“那就現在看吧。”顧意梨轉頭，看向車窗外，“我了，正好先去吃個火鍋。”

作者有話要說： 我可以完結的！！！！我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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