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音殺青的這天恰好趕上了下第一場雪, 厚重的鉛灰云層在天幕上, 只在邊緣綴著條細細的亮白天。細碎的雪花在車頂覆上薄薄一層，為略顯昏暗的線添了些亮。

明明已經快寒冬臘月, 顧寒聲卻只穿著件薄，外面罩了件筆的黑大。冷風一吹, 凍得他心做出來的頭發兒都開始發。

微信的提示音突然響起來。

秦清越：已經安排好了, 你們隨時都能過來。

想要加服的念頭頓時又被下去，顧寒聲沒回復, 半倚著車門，引得偶爾路過的劇組小姑娘都盯著他看。

險些被凍狗的顧總心里有點得意。

顧北音走出住宿的小樓，一眼就看到了格外帥氣奪目的顧寒聲，腳下步子不由加快幾分。

終于等到了寶貝妹妹，顧寒聲眼底浮出笑意，上前將手里的行李接過來，出另一只手輕輕抱了抱：“小公主, 辛苦了。”

“哥你是不是等很久了？”顧北音笑瞇瞇的，解釋道，“最后一場戲是死戲, 陳導拉著我塞了個紅包, 就多耽誤了會兒。”

拉開車門讓先坐進去, 又將行李箱放到后備箱安置妥當，顧寒聲繞回駕駛座邊發車子邊答剛才的話：“沒等很久……說起來陳導都有表示了，我這個哥哥也得有點表示不是。今天天氣不好，先不急著回家, 我定了桌菜，先犒勞犒勞你。”

“還有別人？”顧北音隨口問。

顧寒聲手一抖，險些將車子開到一旁的樹上去。穩了穩心神，他不答反問：“你怎麼知道的？”

“一眼就看出來了。”顧北音彎著眼，語氣輕快，“你今天打扮得比平時帥很多，肯定是有什麼原因。哥你是不是想帶我去見嫂子呀？”

原來不是猜出來了，還好，還好。

顧寒聲輕咳一聲，正搖頭：“不是，就是帶你去見一朋友。你要是累得話先倚著靠枕睡會兒，到地方了我你。”

顧北音有點懷疑地看了他一眼，總覺得顧寒聲有事瞞著，卻又看不出什麼端倪，只得作罷。

雪天路的緣故，顧寒聲生生把車子開出了速，到達約定的地方時已經過了七點。天徹底黑下來，只剩路燈在雪上映出暖黃的。

顧寒聲走在前面，推開包廂的門沒進去，而是紳士地擺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這幅樣子明顯是門后藏著驚喜，顧北音猶豫了下，慢慢走進去。關著燈的屋子漆黑一片，本看不清究竟藏著什麼東西，顧北音有點張地向往回走，獨屬于生日祝福歌的歡快旋律突然響了起來。

抬起的腳步驟然落下，顧北音驚訝地瞪大眼睛，卻見一個漂亮的蛋糕被人推了出來。

“生日快樂，小公主。”顧寒聲一貫有些嚴肅的語氣在燭火前顯得格外溫，半提醒半催促道，“快許愿吧。”

顧北音還沒太反應過來，依言許完愿又吹掉蠟燭，才在亮起來的燈中看清屋里的人。

肖紋、小劉……還有怎麼都沒想到的秦清越。

“驚不驚喜？高不高興？”小劉年紀小，顯得格外興，“我們今天說要提前走就是為了給你準備驚喜，嘿嘿嘿，沒想到吧。”

顧北音的理智還在掉線：“今天是我生日？”

肖紋狀若同地搖了搖頭：“好好一姑娘，在山里拍戲都拍傻了。”

顧北音這才反應過來。

抿起狀若兇狠地瞪了肖紋一眼，落在別人眼里卻和發怒的貓一樣沒什麼威懾力，反而引得屋子里又是一陣笑。

顧寒聲倚在門邊笑夠了，這才上前為解圍：“好了好了，晚了，先吃飯。”

說著，他隨手拉開張椅子，按著顧北音坐好，直接坐在了座位的左邊。顧北音還沒反應過來，右邊的座位就被秦清越占了，留下肖紋和小劉站在一旁有點茫然。

“生日快樂，音音。”秦清越張到耳尖發紅，試圖搭話。

顧寒聲忍著笑，在桌子底下開了錄音聽他賣蠢。

“謝謝……”顧北音有些猶豫，小聲道，“清越哥。”

這稱呼的殺傷力太大，秦清越的臉頓時黑了兩分。顧寒聲忍笑忍得椅子都快跟著，好在還沒忘記之前究竟答應了秦清越什麼，輕咳了聲為他解圍：“聽說這家的紅棗蒸味道不錯，音音你嘗嘗。”

暗流涌的尷尬瞬間消散不，顧北音松了口氣，卻又覺得哪里不對勁。

顧寒聲在這里正常，肖紋和小劉在這里也正常，但秦清越突然出現在這卻怎麼看怎麼不正常。畢竟……好像沒誰會為了協議關系的前妻的生日，千里迢迢坐飛機跑來為人慶生的吧？

對這行為有點難以理解，下意識看了秦清越幾眼，這才注意到和顧寒聲一樣，秦清越也好像特意打扮了一番。屋子里暖氣開得很足，他只穿了件襯衫，外面罩著件淡藍，額前剛剪過的碎發層次分明，恰到好地出了致的眉眼。

整個人多了些神采飛揚的年，了些往日里不近人的冷淡。

顧北音不過多看了兩眼，顧寒聲就好像嗓子里卡了一樣，連連咳了幾聲。顧北音頓時把心里那點驚艷的覺拋開，有點擔憂地遞了杯溫水過去，皺著眉不贊同道：“是不是穿得太了？著涼了？”

心上人的注意力被前大舅子故意騙走，秦總原本微微翹起的角徒然落下來。顧寒聲余掃到，死死忍笑：“我穿的不，真的……有人，我是說街上好多人穿得比我多了。”

顧北音覺得他話里有話，下意識在屋里掃了一眼。

見馬上就要玩，顧寒聲總算想起他狗頭軍師的份，開始給秦清越助攻：“對了，秦清越正好在這邊談生意，想起是你生日才特意趕過來的。這頓飯還是他請的。”

原來是談生意，看來果然是想多了。

顧北音心里的疑問有了解釋，真心實意地再次道謝。秦清越一眼就看出在想什麼，心昏暗得和窗外的天差不多。

想了想，他找了個借口走出包廂。

走廊盡頭的窗子半開著，夾雜著潤水汽的冷風吹進來，令要風度不要溫度的秦總一路從指尖涼到了心里。擺弄了下手機，他隔著道墻給顧寒聲發微信。

秦清越：你這追人的招數好像本不靠譜，音音什麼覺都沒有。

過了一會兒顧寒聲才回復：你別急，這循序漸進，總得慢慢來。

指尖摁了幾下，消息還沒發出去，顧寒聲的下一條消息就傳了過來：網上都說了，追人不能急。你看我安排的多好，還特意點出來你記得音音生日，讓意識到你其實有在意，改變你冷淡的冰塊形象。

從沒談過的秦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理了理思路，斤斤計較地反駁：但按照你說的我主要目的是談生意，次要目的才是給音音過生日，這樣看的話我其實本沒有特別在意。

被他嚴謹的糾正一噎，顧寒聲無奈，索也找了個借口走出來。

“不是……”顧總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咬牙切齒，“你這種況和別人又不一樣，人家都是正正經經地追人，但現在音音明顯想要和你劃清界限，你追人得的來！是什麼意思知不知道？就是要低調！”

秦清越微微皺眉。

顧總了手臂，試圖說服他：“你想想呀，你要是讓音音發現你為了這次見面特意做了發型，又換了十套八套服，還拋下手頭的工作千里迢迢專門跑過來……會怎麼想？是不是得躲得遠遠的？”

秦清越皺的眉心有點松。

顧寒聲繼續他的洗腦式說教：“我特意查了無數資料，比做企劃案還用心為你量定做的追人計劃肯定沒問題的，你盡管放心。”

這話說得好像也有道理，但……

“沒有可是。”顧寒聲見他神猶疑，不等他說話當機立斷地截住他的話，“你往遠走走，別待在門口。我現在進去幫你套套話，一會兒給你發語音。”

沒再給他說話的機會，顧寒聲跺了跺腳，閃回了溫暖的房間。

秦清越盯著手機看了片刻，抬腳走到走廊盡頭。抬手將窗子關好，走廊里驟然回溫不。他耐心等了片刻，等來了一條半分鐘的長語音。

可能是錄的緣故，語音播放出來有些飄忽，好在還能分出話里的含義。

“是驚喜的，確實沒想到清越哥會來。”

嗯，確實有用，至沒再私下他秦總了……談下一個大單子都不見得多開心的秦清越有點竊喜。

“咳，那你有沒有覺得他有點變化？”

隨著顧寒聲提問，秦清越眼底的開心又被張所取代。

“變化？好像沒什麼變化吧……倒是哥哥你今天變化大的……”

伴隨著顧寒聲略微有點心虛的輕咳聲，語音戛然而止。秦清越看了眼自己花費了三個小時才做好的整造型，生平第一次對自己的魅力產生了懷疑。

作者有話要說： 顧總：Pick！Me！

秦總手拒絕：我信了你的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