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賜花客……”離赤低低地嘟噥了一句,“這是什麼鬼名號啊?聽起來就不像什麼好人,什麼?本來就是個殺手?殺手就殺手,還賜花,切!”
他最看重掌下見真章的人,如今見到這份公文描述,只以為此人賣弄玄虛,是以十分不以為然。要知道,武林中真正的絕頂高手,有哪些是一肚子的花花腸子?還弄出這許多花里胡哨的名堂來?
“喲,這位小兄弟,話可不是這樣說的啊,你是不知道,此人雖然這名號古怪了些,可也算是近來江湖上聲名鵲起的人!死在他手下的非富即貴,個個都得上名字!”
弈微微將眉一蹙,“我怎的半點風聲也不知道?”就算是在養傷期間,他也囑咐幾大宗門,若是有什麼要事一定要去三閣匯報,可是這一個月過的是清閑無比,和孟忘川下棋品酒,詩作對去了。
“盟主大人子不爽利,還在養傷之中,先才又是為了這些弟子在青雀道場傷,哪里能因為這些瑣事叨擾?”流水宗長老上善接話道,“不過,在這些日子里重樓中的使徒也沒閑著,便在江湖上搜羅此人的痕跡……”
“哦?”一直在側沉默的姜沉璧忽然之間話道,“有線索了嗎?”
那流水宗長老卻把頭一搖,看上去有幾分愧然的樣子。
“還沒有。”
“奇了怪了,這江湖雖大,習武之人若過江之鯉,可是若論頂尖的高手,都應該有名有姓,再不濟野史傳聞總該有吧?”離赤搶著道,“噢,難道此人是石頭里蹦出來的,蹦出來就是絕頂高手了不?這也說
不通嘛!”
他話說的風趣,四下里弟子見此人俊朗恣肆,眉眼燦烈張揚,一時間竊笑連聲,更是有不目投了過去。
“不,”陸澤越眾上前,代為解釋道,“先才此人曾經在江湖上有所謠言,但是最早也不過是半個月之前,有人說朝廷宋衙的死其實是此人所為,這才進眾人視線之中,之后陸陸續續倒是又傳了一陣子風聲,不過死的都是朝廷上的命,我們也不甚了解……”
弈問道,“如何就能確定是此人下手?”
姜沉璧著下揣測道,“你們他賜花客,莫非此人殺得幾個人,都和花有關系?”
此言一出,四下里俱安靜數分,眾人之間有三三兩兩的崇敬之目向投去。
“不錯,姜夫人果然是冰雪聰明,和盟主大人珠聯璧合,天生一對。”
這不過是一句再尋常不過的恭維話,姜沉璧的琉璃眸子卻倏然一,張了張口言又止,倒是弈率先澄清道,“姜姑娘論才學、門道都遠在我之上,我二人不過一時投緣,結為同盟,不是諸位想的那樣。……你們說此人和賜花有什麼關系?”
原來,這人行蹤詭異也就罷了,其行事作風和殺人手段更是詭異,有活生生打死的、有悶死的、有驚悸過度嚇死的,自然也有因為劇毒腐蝕而死的,死法千奇百怪不一而足,但是無一例外的是,所有的尸眉心,都被了一株花。
賜花客就是這麼來的。
“故弄玄虛!”離赤憤憤評價,“殺人就罷了,此人連人家尸都不放過,怕不是有什麼疾在上,才如
此瘋狂吧?嘖嘖嘖,從小爹不親娘不!”
弈微微橫過去一眼,“不說話會變啞麼?”他是真的不明白,為何葬世宮不將陸云間留下來協助他而要留下離赤這貨,科打諢本領一流,總能在他在暴走邊緣瘋狂試探。
“我覺得離赤說的也不是全無道理。”姜沉璧道。
弈將狹長的目微微一抬,“哦?你說說看。”
離赤道,“憑什麼!來,各位英雄好漢評評理,看看這個人他講不講道理,我分析一通他劈頭就罵,人家姜姑娘的話就是圣旨對吧?”
弈了眉心。
“來人,把他給我拖出去,堵上。”
“弈!你……你重……唔唔,是不會有……”
“拖下去!”
離赤張牙舞爪心有不甘地被拖走了,大堂之恢復了一片寂靜之中。
“你繼續說。”
姜沉璧一手握拳,干咳兩聲,或多或還有些不適應眾人投來的目,半晌才道,“我是這樣想的,此人既然一直寂寂無名,怎麼會忽然有朝一日就了惡貫滿盈的殺手?如此說來未免也太牽強,我想無外乎兩種可能。”
的聲音不大,卻如同清泉一般甘甜,讓眾人不自屏息聆聽,只見豎起了兩手指。
“一,此人原本就是一個高手,只不過在一夜之間到了什麼大的變故,這才會陡變,如此瘋狂,第二就是……他不是一個人。”
“不是人,難道是鬼啊!”窗外遙遙傳來一把男聲,弈看也不看,抄起案桌上的硯臺砸了過去。
姜沉璧扶額,忽然之間發現,自己當初第一次和離
赤合作的時候覺得他傲但靠譜,可能當時月黑風高,眼瞎了。
“你的意思是,他不只是一個人對麼?”弈十指疊,代為解釋道,“此人幕后另有其人,他只是一把刀,一個爪牙也已。”
兩個人在此事上倒是一拍即合,三兩下已經將此人的大致廓刻畫了出來,眾人目換之間,已是暗自佩服。
“不錯,如非如此,他做過的一切解釋不通。”姜沉璧翻閱著記載卷宗,忽然之間秀眉微蹙,“奇怪。此人看起來分明是江湖之人的手段,為何死去的都是朝廷命呢?”
弈:“……方才不是已經說了麼?”
“哦,對不住,我方才困倦,睡了一會兒。”
“你若是實在累了,可以下去小憩片刻的。”
姜沉璧搖了搖頭,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在跟自己賭氣,還是同弈。
“既然死的都是朝廷命,且不論此人意如何,你們是怎麼知道這些名單的?”
陸澤道,“這些都是由使徒暗訪出來的,死的人不會有錯。至于為何引起幾大宗門的注意,是因為此人……下了一封請柬。”
“請柬?”
“他一個殺手還會下請柬麼?邀請何人?”
“廢話,必然是不懷好意呢!”
姜沉璧和弈對一眼,才覺此事不同尋常,“請的是什麼人?”
陸澤沉聲道,“司空凌!”
這下子,原本安靜無比的大堂頃刻之間喧嚷了起來,有一小半的人不知道司空凌是何許人也,有人忙著解釋,說法卻也不一,有的說是妙手空空司空家的后代,有的說是神醫的嫡傳弟子……
弈只覺
頭疼,且疼的有些莫名其妙,“司空凌?這小子何德何能能讓這麼一個魔頭惦記上?”
這小鬼雖然平日里有些莽撞,暗地里說不定還有點腹黑,但是不至于得罪什麼人啊?
姜沉璧猜測,“或許……莫非是他想要司空凌去幫他什麼絕世珍寶?”
畢竟妙手空空的后裔也不是白的。
“那他為何不自己去?”弈道,“能就,被發現了,直接咔嚓一刀殺人滅口豈不方便?反正他也殺了這麼多人了。”
“……好像也有道理。”
“弟子記得,盟主大人似乎和孟神醫的關系親厚?”陸澤好心提醒道,“既然如此,司空小公子又是孟神醫的徒弟,那無論是真是假,還是要保證小公子安然無恙。”
“是啊,若是盟主這邊舊傷未愈,差使一聲,我們重樓也可派遣銳弟子去三閣,務必護其周全。”
這殺手本來就在人云亦云之間被傳得神乎其神,一時間眾弟子紛紛躍躍試,想要一展手,更想要見一見這賜花客的廬山真面目。
弈卻陷沉默,并非他不相信眾人,只是他覺得,一切似乎沒有想象中那麼簡單……明知此人不懷好意,還送上門一張請柬,若是就此提防,那人又何必打草驚蛇?
但是,司空凌絕對不能出事。
“此事就不勞煩諸位了,我讓離赤去守著三閣便是。”弈從案桌上拿起另外一個卷宗,轉向了側的,似乎在稱呼措辭上糾結了一瞬,最終什麼也沒說,“你的信。”
姜沉璧接過,上面的筆跡似是陌生,卻轉瞬之間喚起回憶,紛至沓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