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沒有人敢說一個“不”字,只能用焦灼的眼神目送弈押著突出重圍,那兩個跟來的高手郁悶致死:一路跟著勸,自家小主子就是不聽,這下好了,上來就被人拿住,他們誰也不得其法!
若論蕭云靖府上,機關無數玄機暗藏,他們不遠不近地一路隨,總還是會有下手的機會,然而如今,小主子被人攥在手中,便是得到了一張不死的王牌。
且,他們還無法保證這個人在逃出攝政王府之后,會不會殺人滅口?
弈的刀鋒沒有片刻松懈,眾人不敢近,卻也不甘離開,有些人暗暗企盼著他走向南三院,那里是攝政王府軍機要,機關層疊,若是被外人踏其中,必然有去無回,可是男人卻一步一步走向了祠堂……
眾人心中瞬間沉了下去。
他為何連攝政王府祠堂下的室,如此要聞都知曉的一清二楚?
弈先是將一把推進祠堂大門,跟著反,以刀尖點了點眾人,揚一笑,“各位,在下是個人,不懂那麼多彎彎繞繞的東西,若是你們一人進來的話,我便是連‘憐香惜玉’四個字也不會寫了,還請諸位權衡之后,好自為之!”
言畢,一閃祠堂之中,理直氣壯地關上了大門,留下一眾人面面相覷,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祠堂之昏暗,未曾掌燈,弈那雙匕首才剛放下三寸,只見如凝霜雪的皓腕一,已經奪了那一把匕首在掌,欺而上,揪著男人的襟抵在了供桌上,一連串作行云流水,比之方才已是判若兩人。
弈微微一驚,卻還是在黑暗之中展一笑,“姑娘厲害,在下佩服。不過我更好奇的
是,何苦做這一出戲呢?”
梵音抿了抿,致小臉兒上浮現三分傲,“那幫自詡江湖人士的家伙以多欺,實在丟人,我只是要你知道,就算是本姑娘一人,也絕不會輸給你!為何要幫你,不過是更看不慣那些人罷了。”
男人無奈而笑,配合地舉起手來,“能被人挾持,榮幸之至。”
位置調換,的匕首可是毫不放松,甚至在男人潔的脖頸留下一痕,“跟本姑娘油舌!想死麼?你這個小賊,私闖王府究竟有什麼目的,說!”
弈忽然之間收斂了笑意,定定地看著,目沉靜惘然,“你真的……什麼也想不起來了麼?”
周一,那些亙古遙遠的記憶紛至沓來,卻盡是支離破碎的,有些還沾染上了莫名的……恨意!
“住口!我問什麼你答什麼,再廢話我便賞你一個心涼!”不得不拔高聲調掩飾心的慌,那匕首用力三分,喝斷了男人的話,“我問你,為何潛王府?究竟意何為?”
男人如同黑曜石的眼眸之中似乎閃過一黯然,聲音也沉下許多,“連你一個王府奉養之人,尚且有看不慣王府所作所為的時候,我們深其害,被到末路反抗難道有錯麼?”
“你……”梵音一時間竟然找不到話反駁,咬了咬道,“王爺便是殺伐果斷又如何,為尊上著本來就不該有婦人之仁!若是事事憐憫、拖沓,任由朝廷那些無用之人當政,大燕又怎麼能征服邊疆,上下安定?”
這一番話仿佛刻意背過一般,迅速且毫不遲疑地說了出來,說完之后,兩個人同時陷沉默。
弈看著,分明兩人之間不過寸尺
之遙,他卻覺得從未相隔這麼遙遠。
遂意現下已經不記得自己遂意,只是梵音。是一個寄生在蕭云靖手下的華麗傀儡。人生于世,誰也無法選擇自己的命,運或許可轉,但命卻永不能改變。倘若從頭再來,他依舊沒有第二個選擇。
“梵音,”弈笑了笑,“這些話你說出口的時候,自己相信麼?難道那些死在蕭云靖手中的人,那些迫不得已在蕭云靖手下茍活之人,還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之人……他們全都罪不可赦?”
他上前一步,梵音立刻驚的倒退一步,分明才是那個手持利刃之人,卻無論如何也下不了手。
“在青雀道場,蕭云靖劫走各大門派的銳弟子囚塔,為何?為了能夠讓你集百家之長,可是你可曾想過,那些人難道沒有同門師兄弟沒有親故?梵音啊,他們只是想活下去,何罪之有?”
的長睫微微,握著匕首的手亦有些不穩,“你……你不要說了!”
“其實你自己也很清楚,你只是不愿面對真相罷了。”
弈說完,出一只手掌來,掌心靜靜地躺著一個珍珠蝶貝琉璃釵。
梵音驟然一驚,了自己高高束起的發髻,竟然不知道自己何時被男人奪去了如此的飾,那釵若是在的太一點……
原來男人方才一直是在讓著。
抿了抿,聽到自己的聲音分外飄忽,“你待如何?”
這一句話問出口的時候,兩個人又是一片寂靜。說實話,弈原本的計劃是在這邊吸引大部分兵力,好讓離赤、姜沉璧還有沈生那邊進去救人,可是卻不曾想到,攝政王府高手卻不知緣何不在此。
或許他可以信口拈來
一連串天無的謊言,反正無從查證,但是……看著那一雙曾經無數次想要再次見到的眼眸,他了口,最終選擇實話實說,“我一個兄弟人被困此,我想要救他出去。”
“僅此而已?”眨了眨眼睛,“我以為你弄出那樣大的陣仗,是打算掀翻整個王府,為了天大的事來呢!”
弈扶額無奈道,“小姑,你搞清楚,不是我要鬧出那樣大的陣仗,我也想事了拂去深藏功與名,是你們府上一眾高手追著我打啊!方才那架勢你也看到了?”
梵音:……
“蕭郎對我有知遇之恩,我不能幫你救出你那個兄弟,不然便是不忠不義,不仁不孝之輩了。”道,“上次在青雀道場,我傷你一劍,如今卻明白了,我修為不如你。”
弈謙虛道,“其實你也……”
“犯不著夸我,男人的騙人的鬼,我不會信你阿諛奉承的。”
梵音說完,又補上一句,“不過,我不愿欠人人,今下我可以放你走,也算是你我兩清了。”
弈斟酌一番,此時此刻便是有再多愫也不得不暫且下,徐圖后計。
“如此,多謝姑娘了。”
他環視四周,“你先才為何指引我向這里走?是有什麼關竅麼?”葬世宮曾經有打攝政王府的專門細作,不過他此時還不宜同太多,他為一個“刺客”,自然是知道的愈越好。
果不其然,梵音不作他想,小臉上出三分得意之,“本姑娘說來這兒自然是有來這兒的道理,問那麼多干什麼?跟著我走便是了!”一面說著,一手執了那供臺上的油燈,輕車路地走到了石壁一側,抬手敲了敲石板,只聽一
聲沉悶的響聲響起,那原本厚重的石壁竟然裂開了一條隙。
弈面上出毫不作偽的驚愕之。
回首道,“跟上來啊,愣什麼?你想不想離開啊?”步步拾級而下。
撲面而來寒意逐漸籠罩整個軀,隨著愈深,而愈加濃烈。石階很長,曲折蜿蜒,陡峭向下,兩側閃爍的倒也有燭火,只是極黯淡,并不能照明前路,只是沖淡許黑暗。靜謐之下,甚至連自己的腳步聲也聽得分明。
“其實,有些事我看得明白。”
沒頭沒腦地,梵音忽然之間開口道,“但是,明白歸明白,他待我好,我便不能負他,至于他是善是惡,那是他的事,以德報德,才是我的本分。”
后忽然不見了腳步聲,不由得疑頓步,看到男人就佇立在原地,似乎沒有想到會突然回首,弈的臉上是還沒有來得及收起的痛。
怪自己當初自顧不暇,在那一場宮劫之中連自己也無法保全,更沒能護好木琴臨死之前唯一囑托的遂意。
他可以為獨自逃出宮找千百個理由,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留得青山在,早晚有朝一日還能卷土重來,可是再度相逢,那些昔日的愧疚怨懟,便如同洶涌水一般將自己整個淹沒。
縱使滄海桑田過,還是那個心底善良的姑娘啊。可是的恩人,是蕭云靖。
梵音被弈那雙狹長哀傷的眸子注視,下意識倒退半步,“你……你看我干什麼?”
“遂意,”男人的聲音沉沉,“遂意……你若恨我,我不怪你。”
這句話落地的同時,的神卻陡然一變,是剎那間頓悟般的凜冽殺意,幾乎在轉瞬之間,撲上前去,將弈惡狠狠地摁在了石壁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