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見過世面如弈,一時間也懵然了,木愣愣地看著年。
對方神鄭重其事,很顯然并非是一時起意或者開玩笑,這更令他迷茫了:逃?為何要逃?
年一直在審查他的神,看他卻是一臉不作偽的茫然,不由得失地垂下眼睫,“看你和那群愣頭青不一樣,我還以為你都知道了。”
弈原本聽這話的時候覺得可笑,這年最多十五歲的年紀,卻有一子老氣橫秋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意味,恐怕經歷的跌宕起伏還比不上自己呢,想到這里他不由得笑了,“你才多大?你又知道什麼?”
那年后退兩步,冷冷地看著弈,在那麼一瞬間,他不算大的眼睛之中卻出蒼涼的絕來,抿了抿,“我們起碼九的人都會死在這里,不,所有的人,都會死在這里。”
此景之下,他用那樣的語氣說出那樣的話,的確震懾到了自以為經百戰百無忌的弈,“你……你什麼意思?大半夜的危言聳聽……”
年似乎很不愿解釋一通來龍去脈,只是問弈,“我知道你是那些人之中最強的,我只問你一次,你要不要跟我一起逃?”
“你看錯了,離赤比我強。”
“他太聒噪了。”
“一晚而已,我無法相信你。”
年定定地看著他,忽然之間出一把刀來,“那麼
,對不起了。”
弈知曉他的意思,又無奈又好笑,“你放心,今晚的事我就權作不知道,你此刻和我起手來,萬一靜鬧大了,可就不了了。”他看似很心地替年指點前路,實則困得只想睡覺。
那年猶豫了一下,似乎在考慮弈的話究竟可不可信,弈卻反而勸說道,“為何一定要逃呢?我們在一訓練,最后執行任務不是很好麼?”
年臉上出了驚恐至極的神,“不……不!你本什麼都不明白,你本不明白!我不想死,我得走!”說完之后,他如同梁上飛燕一般,消失在了茫茫夜之中。
不明況的弈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低聲嘟噥評價,“手倒是不錯,就是腦子有點魔怔”轉回房睡覺了。
沒有想到的是,第二日一大早,他們這些人就被了起來,一個蒙面黑袍人將他們一群帶到了院落外面的平地上,那上面豎立著不梅花樁,離赤好似了然于似的跟一群干弟弟嚼舌頭,“一看這兒我便知道了,準是要比武。嘿嘿,他們的套路,小爺我門兒清。”
四下議論紛紛,有些人自恃功夫不錯,面上自然浮現出了驕傲之,有些人則畏畏地躲在人群里,還有些人試圖臨時抱住離赤的大,上來恭維不休,弈看著他們這一排了一
個人,心中不知為何有些不安,總是想起昨晚那個年驚恐絕的眼神。
黑袍人將他們帶到這里,什麼也沒囑咐便轉離去,不一時,一個帶著面的高挑人被眾星捧月似的簇擁著過來了,許是殺手出,上散發出一無聲的氣場,在未開口之前便讓周遭安靜了下來。
只有離赤這種膽大不怕死地盯著人瞧,“嘿,段倒是還不錯,就是不知道面下那張臉能不能配得上,該不會是貌若無鹽吧?”弈登時給了他一肘子,咬牙斥道,“你那張能不能安靜一會?”
離赤笑嘻嘻地將手比在邊示意知曉,落在那人的眼中,致的眉頭輕輕蹙起。
“昨晚,有一個人叛逃了。”
一群年面面相覷,離赤環顧疑道,“人了嗎?”昨晚他出盡風頭,忽悠的眾人圍著他轉,那年從始至終都不曾在他眼前面,是以全無印象。
弈大概是這些人之中最清楚事件來龍去脈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做賊心虛”而產生的錯覺,他總覺到那人一雙冰冷如刀的眸子似乎在自己上逡巡不止。他微微偏開頭,假裝在看著停落在梅花樁上的鳥雀,躲開了人的審視。
“你們之中有知曉這件事的,站出來,說清楚,賞銀五十兩。”人淡淡地說。
這下,竊竊私語
了哄然議論,五十兩休說對于這群烏合之眾半大孩子,便是對于一般的窮苦人家也算是一筆可觀的數目!
那些年面上涌出幾分興來,“逃亡”“叛變”“賞銀”似乎一切組合在一起,都了一個未解之謎。他們只恨昨晚睡得太早太沉,竟然什麼靜都不曾聽見。
“若是有知不報的,視為包庇罪。”人補充。
弈微微順下眼睫,藏緒他是擅長的,這種況也不是第一次在自己上發生,可是……
這一次竟然格外心慌。
“沒有人說麼?”子緩慢地轉過去,似乎點了點頭,縱然帶著面,弈卻莫名能自腦補出來一個冷笑來。
“阿四。”
人揚了揚下顎,一個黑袍人躬離去,很快拖著一個麻袋回來了,待到眾人看清那個麻袋之后,如同一瓢冰水兜頭淋下,將方才的熱興盡數澆滅。
,層層疊疊的跡浸了整個麻袋,唯有更深的廓區分邊緣,幾乎已經看不出麻袋本是什麼,卻能看出一個人的廓。
有幾個人立刻俯干嘔了起來。
那猩紅的暗如同針一般扎心中,弈到自己的牙死死咬,卻仍舊止不住十指的抖。
人已經死了,面目全非,軀干了一堆淋淋的尸塊。
年的話再度回在耳邊。“我不想死
”“我們都會死在這里”。
暗沉濃云從四面慢慢抖落開來,整個小院似乎要被腥氣溺斃其中,離赤完全蒙了,這本和自己在山上修行不一樣……這完全不一樣!
他們這些人在紫薇真人座下修行的時候也不是沒有下山玩過,罰也罰了,頂多吃個教訓,可是,昨晚還是活生生的人,今日已經被殘殺在了一個破麻袋里!
他看了一眼弈,年的神繃,幾乎要被一排牙齒咬出印子來。
他在害怕。
離赤這人,說聰明的時候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深吸一口氣,他沉聲道,“昨晚上你睡的像死豬一樣。”
弈抬頭看了他一眼,魂不守舍地點點頭。
人微微一笑,“這是叛逃者的下場,我不希諸位之中再出一個這樣的人。現在,所有人,站到梅花樁上,開始第一試煉。”
有了那個年的前車之鑒,無人膽敢提出異議,在話音落地的瞬間,眾人紛紛躍上樁子,聽那人的意思,似乎是只要留在樁子上,既可過關。
“這又有何難?”離赤不解,他自習武,別說這般松松垮垮站在梅花樁上,怕是倒立都不什麼問題,若是眾人在這上面站著,算什麼試煉?
“休要大意,我總覺得……”弈話不曾完,那黑袍人忽然摁下了石柱上的機關,瞬間一半的梅花樁陷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