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但年驚訝，連離赤也驚呆了。

　“為什麼？”兩個人異口同聲。

　這個決定其實也是在深思慮之后才說出口的，弈沉聲道，“很簡單，我們三個人一起逃走的靜太大了，一來會降低功的可能，二來一旦被追捕，就是一網打盡。”

　“現下不逃走還要等到什麼時候？”離赤完全不能理解弈的思維，白臉年也皺眉提醒，“你們倆若是不跟我一起逃，我走了之后，這里必然會更加戒嚴，到時候就更難走了，你可要考慮清楚！”

　弈點點頭，“我考慮的很清楚了，你該走就走，離赤，你必須跟我留下來。”他的聲音里竟然帶了一種為尊上者不容抗拒的威，年到很奇怪，甚至有一想要反其道而行的不服氣，但是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和弈在山上多年養的默契讓他明白一件事，那便是在兩個人意見不合的時候無條件地相信弈，這幾乎為一種刻在骨子里的本能，雖然他也不知道這種信任到底是哪來的。

　弈表現的十足自信，他不敢告訴離赤，其實這一次的行自己也沒有十足十的把握，他在賭，賭注就是兩個人的家命。要說自信，估計他還不及離赤的盲目自信。

　和白臉年的集到此為止，第二日，果然一切如期發生，三個人在眾目睽睽之下廝打了一團，讓所有人看熱鬧看了個夠，沒有人上前勸架，一來他們三個人幾乎代表了年之中水平最高的，旁人也不一定能打得過，二來多日以來的歷練已經讓這里絕大部分的人練就了一副鐵石心腸，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他們不得見，如同一群圍著獵的小豹子，眼中閃

　爍著的俱是期待的寒芒。

　白臉年在思過的途中逃走了。

　離赤不止一次明示暗示弈，“我們真的不逃？這個人死了，很快還會有新的供奉接任，到時候想要逃走簡直是難上加難，我們總不能再殺一個供奉吧？”

　弈看著年離去的背影，忽然之間開口，聲音低沉緩慢，“他會死的。”

　離赤沒有反應過來，“什麼？”

　年跪在青石板上，目不轉睛地盯著前面的懸崖，一頭墨發被寒風吹，只有雙目凜然若刀，“他會死的，那些人不是沒有懷疑我們。今日這一鬧也太明顯。”

　離赤愣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弈究竟在說什麼，整個人震愕無比，“你猜到了？那你為何不說？”有那麼一瞬間，他幾乎看不穿弈了，雖然和那個白臉年也不過接了短短的一陣子，可是他們畢竟是同患難的戰友啊。

　他的謀算，對于敵人稱得上天無，可是對自己人呢？也是這樣，毫無芥地安排在計劃之中？

　弈完全轉過來，和離赤四目相對，冰冷的如同雕塑一般的神一點點崩潰，他十指進自己的頭發，無力地躬下來，“我……我沒辦法！他若是不能吸引走其余人的注意，我們該怎麼逃？不是他，死的就是你我，我沒辦法你知道嗎！”

　年的黑瞳迷茫又狂，整個人仿佛置于懸崖邊，下一刻就要被深淵巨口吞沒。

　離赤連忙拍著弈的肩膀，連聲道，“我懂，我懂了，不怪你，嗨，沒法子，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嘛，再說了，怪也要怪那群沒人的畜生，和你無關，啊？”

　弈仿佛被盡了所有力氣，怔忡地點著頭，但從那完全沒有緩過來的神來看，本

　不曾聽進去離赤的勸，是的，他們都在為自己活下去費盡心機，可是殺了那個人，和間接殺了這個白臉年，本不是一回事！不是一回事啊！

　兩個人在懸崖邊相擁，若是放在旁人看來必然是很稽可笑的一幕，離赤卻用盡了全力，他知道，現下弈已經在自我苛責的邊緣，往前再走一小步，就不知道是怎樣可怕的結果。

　“弈，你給老子記住了，你決定的事，無論是屁大點的小事兒還是天大的事，有我在，你就給我放心去做！”

　第二日，年們去向新來的供奉請安，這一位供奉仍舊是個人，也沒有戴面，看上去俏可人，弈揣測不的年齡，看上去似乎比起幾個年也長不了幾歲，但是眉眼之間又沉淀了些許風霜，很顯然早就過了豆蔻的年紀。

　還沒有跡象顯示上一名供奉之死為人所知，了一名奴仆。那個新來的供奉大人也沒有注意到，只有其中一個領事皺著眉頭詢問了一句，六名年面面相覷無言以對，領事不滿地搖搖頭，但沒有追問。

　回到后院，負責掌管他們飲食起居的男人仍然沒有注意到了兩個人，因為著一名供奉的死引起的轟過大，整個院落所有管事不論大小全都忙一團，直到臨近午時，他想找白臉年再問個清楚，才終于發現院里只剩下六名年。

　“人呢？”

　掌事顯得十分驚訝，有人在他們嚴加看管之下失蹤這種事，對他來說本不可能發生，所以也就不可想象。年們依舊面面相覷無言以對。所有人都發現同伴之中了一位，但是既然大家不約而同地保持著沉默，也就不會有人主提及此事，畢竟誰表現

　得特殊，誰說不好就會引火上。

　掌事由驚訝轉為震怒，掄起紅木，沒頭沒腦地向年們打去，“敢背著我搗鬼！敢背著我搗鬼！你們這群小兔崽子全都沒安好心，我知道了，你們不得事越鬧越大好趁逃走是不是？我給你們膽子，跑啊！我倒要看看誰敢跑！他娘的，我打斷他的！”

　年們一邊躲避，一邊說不知道。弈和離赤混在人群之中，看起來宛如兩個毫不知的無辜人士，正在接著并不公平的私憤拷打。院子里鬧得正歡，東院門被推開了，進來的不是新來的供奉或者送飯來的阿叔，而是一群黑人，打扮稍有不同，腰帶不是紅，有綠有黃，上也沒有配刀。

　看見這些人，那人的神瞬間變了，紅木掉在地上，張大，膝蓋不由自主地彎曲，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不知道他是想鞠躬行禮還是就要摔倒。

　若是放在旁人看來，自然覺得男人又慫且蠢，那些年換了一個眼，各自帶了三分奚落之，弈卻神凝重了幾分，心中有了一種不祥的預。

　這些男人不會平白無故地來，既然針對的是他們，必然是有所懷疑了。他不知道那個白臉年究竟跑出去了多遠，不知道自己的判斷是否正確，甚至同樣不知道他和離赤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黑人們不聲不響，也不自我介紹，一擁而上，架著癱泥的男人迅離去，有人將從沒鎖過的西院門在里面上鎖，走時又將東院門在外面鎖住。

　沒人向忐忑不安的年們解釋，他們現在相當于被監，除了在場的弈和離赤之外，所有人都不清楚這兩日發生的一切，包括莫名其妙的竊還有

　消失的供奉是怎麼一回事。

　弈和離赤必須也和他們一樣，可是有些時候，將一件事深埋到心底和完全不知真的是兩種境遇，他害怕，自己偽裝不到最后。

　院里還有兩名前天送來的傷者，平時大家盡可能不進兩人的房間，這時卻一起跑進去，有些人估計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手上忙個不停是在做什麼，只是害怕閑下來，害怕被人當是沒用的東西。

　“我什麼也沒做，咱們什麼都沒做，是不是？那個小子惹的麻煩，不會連累我們的，是不是？”“誰知道呢，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歷來不都是這樣嗎？那小子估計是惹下什麼大禍跑了，丟下咱們幾個可憐見的跟著他一起活遭罪！”“憑什麼啊？他自己作死自己去死不就好了，憑什麼拉上我們？”

　一群人無論是平日里好東拉西扯的還是沉默寡言的，此時此刻為了規避那種沉默之下死亡一般的寂靜，盡可能地找到一些話來說，更何況他們現下還有了共同的敵人……那個該死的白臉年。

　喧囂之后是沉寂，大家冷靜下來了，知道接下來無論如何都逃不過這樣一場生死劫難，有些人開始默不作聲地掉眼淚。已經很長時間沒人說話了，有的只是到不安，有的卻已經瀕臨絕，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有弈能猜到大概，但是他一句話也不會。

　“咱們應該不會死在這里的，那個人剛剛上任，邊正是缺人的時候，更何況我們還要為他們賣命呢。”另一名年累奴用滿懷希的目挨個打量伙伴們，想從別人那里得到一點信心。

　年們挨命點頭，突然間都松了一口氣。

　只有弈知道：他們的生死劫，要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