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仨不能分開,”慕耀提醒,“否則即便籍,也撐不了多久。”
“還用你說?”慕族長挑眉,“老頭子吃的鹽比你喝的水還多,用你這娃娃說?我說的辦法,肯定比你想的周全!”
“什麼辦法?”
“簡單,”慕族長面微笑,“我認他們為養子,不用改姓,還能上族譜辦戶籍。”
話音落地,廳堂一片寂靜,只留下急促而沉重的呼吸聲。
慕耀認真思考后,認為這件事可行非常高,“大伯,你這樣做,就不擔心伯母和堂哥有意見?”
“當然不會,”慕族長傲然仰頭,“養子而已,就多一門親戚,既不能分地又不能分房,他們沒那麼小氣。”
“趙嘉、李念、丁一,你們覺得呢?”
慕耀此前沒想過這種方法,并非這個法子不合適,而是他作不來。
有一說一,溪下村那麼多人,跟他關系好的人家一戶沒有。
再加上趙嘉他們三人名聲不行,即便認養子,也沒幾人愿意。
至于族長為何這樣……
慕耀眼底閃過暗芒,這會兒他倒是真心認這個大伯了。
慕耀的話,讓三人陷糾結。
坦白說,這個提議好,也不用改姓忘記自己父母。
只是,方才他們還一副打死不給賤人做兒子的模樣,這會兒反悔,會不會不太好?
“念哥,”丁一李念后背,“咋辦啊?”
“還能咋辦,”李念臉發綠,“就,從了唄!”
面子重要嗎?
當然重要。
然而,完全沒必要為了這點面子跟自己過不去。
“你們不不愿,”慕族長很不爽,“老頭子還不樂意呢!”
臭小子,以為自己非當三個混混的爹不可?
還不是為了自己侄子!
他年紀小不知輕重,只能自己這個當大伯的收尾。
過繼是那麼簡單的事嗎?
先不說族里什麼想法,誰能保證這三人能一直老實?
現在他們一無所用、境遇窘迫,只要能改善生活,無論什麼辦法都激。
十年、二十年后呢?
與其賭那些虛無縹緲的人品,還不如剛開始就劃出一個道道,都別摻和太深。
“不敢,”李念連忙解釋,“事發生太突然,我們沒反應過來,還請干爹恕罪。”
好家伙,這就干爹啦?
慕族長似笑非笑地看著李念,“干兒子都這樣說了,我這個做爹的肯定不能這樣計較,老幺,咱家北地的草是不是還沒薅,你帶著他們去,不薅三畝地別回來。”
“爹,我是不是看著他們薅就行?”
“自個兒掂量著辦!”
聽完,慕濯壞笑著帶走三人,“三畝地可不,咱們的抓時間咯。”
赤的報復,趙嘉三人又不敢反抗,低著頭跟在慕濯后,沮喪地往地里走。
“便宜他們了,”慕族長不滿地看著侄子,“你也是,都當爹的人,做事還這麼沒分寸!”
“沒有吧,”慕耀尷尬地鼻子,“他們仨本不壞,只是長久混跡市井坊間,不可避免的染上一點小病。”
“我還以為你不知道這些,”慕族長沒好氣哼一聲,“這仨小子油卻沒城府,機靈又沒長志,現在看著好,若是攤上事,絕對會走上歪路!”
“所以,”慕耀攤手,“我才想辦法給他們安頓起來。”
慕族長吹胡子瞪眼,“那也不能把主意打到祖宗上!”
頓一下,他認真告誡,“耀小子,我知道你對族里多有不滿,但是生而為人,就沒不委屈的,對祖宗對宗族,還是要心存一定的敬畏。”
“哦!”
慕耀回答的很敷衍。
“什麼態度?”慕族長氣呼呼地給了侄子一個腦殼,“你爹是渣渣沒錯,可祖宗沒人對不起你,還有族里那些,別看現在不齊心,真遇到事,還是比外人得用。”
“是祖父告訴您的吧,”慕耀并不認同這觀點,“此一時彼一時,當年逃荒,不擰一繩本沒辦法保障安全,族人們才能齊心,安穩了三十年后,心思早就變了,否則也不會每年都會因誰家先澆水打起來。”
聽到這話,慕族長老臉一黑,“那是因為我不愿管!”
“難道不是您老怕遭人怨?”
“閉!”慕族長惱怒,“你也給我下地薅草去!”
“哦!”
雖然態度不算好,慕耀還是去了地里。
走后,族長媳婦走過來,“你這麼難為人,也不怕遭人恨?”
“你說耀小子還是咱們干兒子?”
“那三個小子只是外姓人,在溪下村一畝三分地還翻不出什麼浪花,主要是慕耀,這孩子跟刺猬似的,渾扎手,瞧瞧老三家被攪和什麼樣?看著都可憐。”
“老三那是活該,”慕族長不以為意,“就慕興那混賬,不是我馬后炮,早就看出來他不是什麼好鳥,讀書十幾年連個水花都沒起,為了自個兒好過親弟弟娶親的銀子都敢占用,這種玩意老三還當寶,他家不敗誰家敗?”
“我問你耀小子的事,扯一堆有的沒的做什麼?老三是糊涂,慕耀那孩子也絕對是攪家,但凡他肯退一步,都不至于你死我活。”
“耀小子聰明著呢,他知道我為他好,沒瞧見態度都變了不?攪家就攪家唄,欺負人總比被欺負好,說起來,我愿老三吃虧也不愿耀小子委屈。”
族長媳婦:……
頃,酸溜溜開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慕耀是你親兒子!”
“胡扯什麼,我就是看不慣老三刻薄尖酸的樣子,再加上慕耀確實對我脾氣!”
慕族長負手,迎風而立。
想當年,咱也是刺頭,整個村子沒人敢惹。
后來當了族長,這個要顧忌,那個要權衡,這才不得“穩重”。
現在想想,終究辜負了年華啊!
鎮上。
蘇黛又讓南崽寫了十張大字,還是沒等回慕耀。
“奇怪,你爹到底遇到什麼事?都大半天,烏爬也該爬回來了!”
“不知道,”南崽甩甩發酸的胳膊,兩眼含淚,“娘,我能不能休息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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