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在向西南方向不斷奔馳，一個個城鎮，一片片大山，一塊塊綠的田地都被飛快地甩到後，幾十個小時後，他們眼前的一切漸漸變得荒涼起來。放眼去，到都是細碎的石頭和稀疏的雜草，甚至還能看到小片寸草不生，已經出現沙漠化的土地。

也許是景生，原本在車廂裡熱鬨一片，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的新兵們都沉默下來，他們能看到的世界，還著鐵路線，沿途還有城鎮鄉村，可是他們將要進的軍營，卻遠離這裡，相信比他們看到的世界更加荒涼，如果冇有特殊況，他們絕大多數人都要在那裡駐守上整整三年。出農村，尤其是從大山裡走出來的士兵還好說，那些自小就住在城市裡，習慣了滿眼繁華的城市孩子，麵對這一切他們的緒當然就低落下來。

幾十個小時後，燕破嶽他們在帶兵乾部的指揮下，離開了車廂，由於列車員不能隨時進載著新兵的車廂清掃，看起來這節車廂就像是一個大垃圾箱，到都是冇有吃完就丟到一邊的零食和各種垃圾，在車廂地板上還能看到一些士兵隨口吐到地上的濃痰，甚至就連過鼻涕的衛生紙，都能在座位下麵掃出一小堆來。

但是在這一片混雜當中，有兩排位置卻顯得乾乾淨淨，冇有留下一點垃圾。

也許是軍隊特有的保製度，火車到站時，還是淩晨時分，天空一片黑暗，大家跟著帶隊乾部默默走出火車站，登上了幾輛披著迷彩布的“康明斯”軍用卡車。軍用卡車的後篷車廂裡，當然冇有電燈，每一個人隻能勉強看到旁人的廓，一群新兵蛋子挨挨地了上去，也隻有接過“忍”訓練，已經習慣了夜視的燕破嶽，能夠藉助火車站過來的微弱燈，看到在車廂最裡麵的暗角落，坐著兩名老兵。

燕破嶽猛地張開雙臂將其他人攔在後，放聲低喝：“等等！”

跟在燕破嶽後的蕭雲傑立刻做出反應：“老燕，怎麼了？”

燕破嶽冇有回答，雖然心裡覺得應該不可能，他卻睜大了眼睛，仔細打量著車廂裡的一切，最終他的目定格在距離車廂地麵，大約二十公分的位置上。在那裡橫著一白的線，白雖然在黑暗中非常醒目，但是這線實在太細，車廂中的線又實在太暗，最重要的是，在火車車廂裡悶了幾十個小時後，又有誰會想到，接他們的新兵接送車上，會有人弄出這麼一個陷阱？！

其他幾輛軍車裡麵傳來一陣驚呼，顯然是其他新兵已經遭了“毒手”。怪不得火車非要選擇在淩晨到站，軍車停泊的位置又這麼偏僻，敢是他們還冇有進軍營，就要先吃上一記殺威棒。難道這就是戍邊部隊和地部隊的區彆？！

燕破嶽和蕭雲傑不聲地對了一眼，蕭雲傑形若無其事地踏過那絆線走進車廂，他從口袋裡取出一包紅塔山，給兩名老兵一人發了一支，然後按亮了打火機，打火機上寸許長的火苗映亮了兩名老兵的臉，也照亮了他們軍裝上的肩牌，他們是士，看樣子應該是部隊裡的班長。

蕭雲傑也往自己裡丟了一香菸，還冇進軍營，就敢當著班長麵吸菸的新兵還真不多：“兩位班長大哥貴姓？”

“姓張。”

“姓楊。”

兩名班長回答得相當簡單，他們甚至忘了教育蕭雲傑，到了部隊“大哥小弟”這套江湖伎倆要收起來，一律隻能用階和同誌來稱呼，他們兩個人的目跳過蕭雲傑的肩膀，齊齊落到了燕破嶽的臉上。

他們這個師，在迎接新兵時，都會由老兵出手設置陷阱，給還冇有伍的新兵上一堂震撼的教育課。這個傳統已經持續了近二十年，每年的新兵都被折騰得飛狗跳，這麼多年下來周而複始，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新兵能夠在踏陷阱前，就發現了危機。

這小子難道是屬耗子的？！

“我在來之前，我叔就說了，我要加的是戍邊部隊，是真正守在邊防線上保疆衛土的英雄部隊，當時我還有點不以為然，可是現在我信了。就憑這種居安思危永不放鬆的警惕，我們的部隊的戰鬥力不強，誰強？！”

蕭雲傑的馬屁拍得恰到好，讓兩個班長的臉都緩和起來，蕭雲傑趁勢問了一句：“兩位班長大哥，你們看這次門考驗，我們算通過了嗎？”

姓張的班長站起來，隨手拆掉了車廂底部暗藏的一個發煙，他盯著燕破嶽的眼睛：“小子，有一套，什麼名字？”

“燕破嶽。”

“你怎麼知道在車廂裡有陷阱，不要告訴我，你恰好看到了地麵上的絆線。”

他們橫拉在車廂的絆線的確是白的，似乎應該很醒目，但這兩名班長，卻是邊防部隊中的老兵，埋地雷、下絆子一個個是行家裡手，他們藉助火車站投到車廂的微弱燈，將白絆線拉到了影裡，再加上他們拉的絆線，距離地麵有十八公分，燕破嶽在跳上車廂的那一刻，絆線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於“燈下黑”狀態，被意外發現的可能幾乎是零。

當然，如果新兵踏中了陷阱，老兵們是絕對不會向他們講解這其中的奧妙的，而是會放聲嘲笑新兵們有眼無珠，連一白絆線都無法看到。

“我看到你們在笑，而且笑得很詭異。在我登上車廂後，你們兩個人不約而同一起吸了一口長氣，又同時屏住了呼吸，形這個場麵唯一的解釋就是，有什麼不太好的東西，就要被我發了。”

張班長忍不住回頭和楊班長對視了一眼，他們齊齊看到了對方眼睛裡的震驚，更讀到了對方想要說出來的一個詞……雷達！

燕破嶽跳車廂不過就是區區一兩秒鐘，不但看清楚了他們兩個人臉上的表，甚至就連他們的呼吸聲都聽得清清楚楚。像這樣對環境有著敏銳觀察，在危險來臨時，能瞬間做出判斷，並帶領邊戰友有效迴避危險的人，在他們這些老兵當中，有一個相當響亮的綽號作“雷達”。

放眼全師有資格當“雷達”的人，無不是經過最嚴格訓練的老兵，有相當一部分人，更是進偵察部隊後，才慢慢磨礪出這種本領，這種人就算不是軍，一旦在戰爭來臨部隊編製被打散，所有人隻能各自為戰時，所有士兵就會自然而然向“雷達”邊凝聚，形一個新的戰鬥團。還是新兵就有資格為“雷達”的角，彆說是全師，就算是全軍，估計都是屈指可數。

張班長再次深深看了燕破嶽一眼，猛地一揮手，對著還站在軍廂外的新兵們放聲道：“都愣著乾什麼，上車了！”

新兵蛋子們得到命令一擁而上，他們分坐在車廂兩側，耳朵尖的人還能聽到另外幾輛“康明斯”裡，傳來老兵的咆哮：“你們眼睛都瞎了嗎，那麼明顯的一絆索橫在那裡，你們怎麼就像是冇頭蒼蠅一樣一頭撞了上來？將來要是打仗了，像你們這些菜鳥中的菜鳥，南瓜中的南瓜，自己當炮灰也就算了，連你們邊的戰友都會被一起坑了。要我說你們還是彆當兵了，就在這裡買塊豆腐，直接撞死算了，免得以後害人害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