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芮的紅白格長穿出去沒多久, 大街小巷就出現了許多相似的款式。另做了一件水藍『』的襯款式連, 結果沒幾天，又有好些人穿上了跟一樣的服。

開始較勁了，花了許多心思, 用鉤針和『』線鉤了一件花樣繁複的鏤空開衫, 搭配新做的紅『』連, 又新『』又文雅。這一次，總算沒人和一樣。

幾天後, 出門買菜，遇到一個陌生人搭話。

來人自稱是服裝廠副廠長, 前一陣偶然看見薑芮穿的格紋長, 嗅到其中的商機, 組織廠裡生產了一批格紋子, 恰好迎合時下年輕人的弄『』心理，很快被搶購一空。之後的襯，也是他們廠的作為，要不是薑芮後來的開衫做法實在太複雜，恐怕現在也滿大街都是同款了。

“你的意思是, 想要我去你們廠裡做個技員，教工人做服？”薑芮覺得有點新奇。

“沒錯。”石開明忍不住多看一眼，接著說：“不過不是紅星廠, 是另一間服裝廠。”

隨著國家政策改變, 一些嗅覺敏銳的人聞風而, 石開明就是其中之一。

他是服裝廠副廠長, 經常出差前往各地，眼界與膽識不同於常人，早已發覺『』流一詞所蘊含的極大利益，想要自己下海單幹，但舍不得公家鐵飯碗，一直猶豫徘徊。

直到近期，紅星廠生產的幾種新穎服飾引起搶購，大額回款讓他再次認識到，民眾手中有錢，也願意為新『』事花錢這個事實。

人脈、銷路、生產原料、廠房設備，這些於他而言都不是問題，既然這樣，為什麼不放手一搏？

他找上薑芮，一來是品味新『』，二來看重出『』的外表。

同樣一件服，不同的人穿出去，效果必定是不一樣的。如果薑芮不夠漂亮，再時髦的服穿起來都平平無奇，別人怎麼會爭相模仿？

這與風靡一時的曉慶衫和幸子衫是一個道理。

薑芮對他所說興趣，本來就喜歡自己做漂亮的服，如果能做喜的事，又有錢拿，何樂不為？

不過沒有立刻同意，還得問問**的意見才行，兩人約好兩日後再見。

夏天已經過了一半，薑芮接到家中來信，杜寶珍高考結束了，考得還不錯，被省城一所高校錄取。

是西山大隊第一名大學生，在整個朝公社也是數得上的，為此，公社特地獎勵了杜家五十塊錢，隊上也獎勵了五十塊錢。

**回來時，薑芮正在桌前寫回信。

“家裡來信了？”**走到後，一手越過撐在桌子上。

薑芮往後一靠，就靠他懷中，“寶珍考上大學了，爸媽很高興，信上說，家裡還擺了桌酒席慶賀。”

“是好事，咱們是不是要包個紅包回去？”

這也算是他們當地的習俗，家中若有孩子考中大學，親戚朋友就會送來紅包，不論多，都是心意。

“嗯。”薑芮點了點頭，“我正在想該包多合適。”

“你做主。”**說，他們這個小家的經濟大權，如今都掌握在薑芮手中。

“等一下去問問鄭哥和嫂子好了。”薑芮也拿不定主意，“對了，還有個事要跟你說。”

把今日遇見石開明，以及對方的來意告訴了**。

“街上遇見的？”**皺眉。

“對，我還沒給他回複呢，你覺得怎麼樣？”

**卻說：“以後遇見陌生人謹慎一些，不要隨意跟他們說話，有些人不懷好意。”

“什麼呀，就在咱們軍區門口，那麼多警衛員守著，哪個壞人敢來？再說，我看起來那麼笨，那麼好騙嗎？”薑芮不大服氣。

**沒說話，他總不能說在他心中，每一個和他妻子搭話的陌生男人，都被他批不懷好意了吧？

薑芮又問：“那你到底同不同意？”

“你想去？”**反問。

“我覺得好的，就是做幾件服而已，還有錢拿。”

**便說：“到時候我請個假，和你一起去跟對方談談。”

“你不是走不開嗎？”來了這麼久，除了之前傷，就沒見他正經休息過。

“沒事。”再走不開，也得出時間來，沒親眼看過，他不放心。

於是兩天後，**和薑芮一起去見了石開明。

薑芮就在一旁聽著，看兩個男人你來我往。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言語犀利另一面，原本石開明只是想要薑芮做個技員，談到後來，被**談了技，雖然所占份額不多，但和原來領一份固定工資相比，又有本質的不同。

回去的時候，薑芮看著**的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一路目不斜視，看來不為所的模樣，直到回了自己家，關上家門，耳朵才慢慢紅起來。

薑芮笑著撲上他的背，毫不客氣誇贊道：“叔叔真的太棒啦。”

“當心摔倒。”**雙手托住。

“你怎麼會懂那麼多？”

**坦白：“向政委請教的。”

“原來如此，不過剛才叔叔運籌帷幄、掌控大局的氣勢還是太厲害了，一下就把對方制住啦。”

**只是唔了一聲，小妻子毫無保留誇贊，總是讓人臉熱。

自此，薑芮也了一名有工作有事業的『』。

每天早上，兩人去營區的去營區，上班的上班，中午各自吃午飯，晚上回家一起做晚飯，飯後下樓散步。

剛開始別人看他們夫妻兩人同進同出，好得跟一個人似的，還時常開玩笑。到後來都看習慣了，只是偶爾還會慨，趙營長看著那麼寡言的一個人，沒想到對妻子卻得很。

年底**得了一張電視票，兩人一商量，花了四百二十元，從百貨大樓搬回一臺十二英寸的電視機，還只是黑白的，彩電要兩千多。

這年頭，質實在太過匱乏，一個普通工人的工資不過三四十塊錢，想買臺電視，得不吃不喝存上將近一年，而且就算存夠了錢，要是沒辦法弄到票，還是買不。

電視買完，薑芮手中的大團結就了一半，沒等心疼，服裝廠分紅來了。

辦廠才幾個月，分到五百六十塊錢。

占的是小份額，石開明掙得只會更多，如此驚人的利潤，難怪他舍得丟下捧了一二十年的鐵飯碗。

薑芮不管別人掙了多，只知道自己又有錢了，把手中的紙幣數得嘩啦嘩啦響，一拍桌子，豪邁地說：“走，咱們下館子去。”

**也由著，果真換了服，出門吃飯館去了。

剛冬的時候，張麗雲就讓趙茜茜寫信問他們，今年要不要回家過年。

**是打算回去，以往他一個人無所謂，現在卻擔心妻子想家。只是去年春節，他休了探親假，今年理應到別人。因此等到正月出頭，前一波探親的人歸隊，他和薑芮才踏上回程。

薑芮給家裡每個人都帶了禮，大包小包的往家提。

去年離家，穿的是棉棉鞋，現在上是們廠新出的呢子大和小皮靴，走在大隊的黃泥小路上，迎面遇見不人，看見都猶猶豫豫的不敢開口，以為認錯了，直到薑芮笑著招呼他們，才一個個反應過來。

其他人的驚訝就不必說了，趙家人自然又驚又喜。

張麗雲又是高興，又是自得，就知道這個兒媳『婦』選對了，以往臭小子單一個，就跟了韁的野馬似的，一年到頭信都沒幾封，更別說定期回來探親。如今固定每月一封信，那娟秀字跡，一看就知出自兒媳『婦』之手，而且回家看他們，還知道往家買東西了。

家裡倒沒有太大的變化，唯有李小娥又懷了孕，肚子高高的鼓起，惹得薑芮好奇看了許久。

張麗雲見到的表現，心裡也想起一事:按理說，兒子媳『婦』結婚一年多，兩人看著也不錯，這一年裡又都在一塊，該有喜訊了，怎麼看兒媳『婦』的肚子一點靜都沒有？

難道是不夠健壯？看著也不像啊，臭小子就不說了，壯得跟頭牛一樣，兒媳『婦』也是上山下地，什麼活都能幹的，不像孱弱的模樣。

那就是臭小子在部隊裡太累了，沒力？

這倒有可能，聽大隊裡其他當兵的人回來，都說部隊上訓練怎麼苦怎麼累，每天沾了床就睡的跟死豬一樣。要真的累那樣，就算旁有個如花似玉的媳『婦』兒，恐怕也不起心思。

張麗雲心裡盤算得飛快，要是兒子在外頭沒力，回家這段時間就得抓了。心頭一轉，出了一趟門，回來後神神下廚做飯。

晚上飯桌上，**單獨分了一碗湯，其他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