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日子不多了。我知道你伽寧，就不你字號了。伽寧啊我將煙兒就給你了。

我這個兒啊你也知道，不是親生的。但我從來就沒有在乎過這些，自你父親將託付與我，我就發誓，定像疼澤兒那樣疼煙兒的。

這時間不長，不過四年的時間。這孩子於我來說，有的時候比澤兒還要親近。本想著留在邊好好疼幾年，可是卻爲了報你救命之恩下嫁於你。

這孩子是個好孩子，重重恩。希你日後好好珍惜，不要像我一樣，娶了那麼多小妾，到最後將自己折騰這個樣子不說，更讓自己的妻子從溫順變了潑婦。

我現在是悔不當初啊若是我沒有那些小妾，若是我依舊視夫人爲唯一，這結果也許就不一樣了。我們兩個帶著澤兒跟煙兒一家四口生活的平安喜樂。

煙兒啊你要多多支持你的丈夫，千萬不要像你母親那樣。蘇府的事，我不在以後，你還是回來的好。

若是澤兒有事，希你看在爹爹的面兒上，能幫襯就幫襯一把。若是你母親跟那些小妾的事，能不理就不理。

假若有一日，我創下的事業都沒有了，也希你不要出面幫襯。你只需要在澤兒落魄的時候幫他一把就了。咳咳……”

說了這麼多，蘇老爺抑了半天，頓時就止不住的咳了起來。半晌後，拿掉的帕子上，帶著斑駁的鮮紅跡。

雨煙的雙眼被鮮紅的刺激的有些發疼。徐修純扶著雨煙站起，春桃便伺候蘇老爺躺下。

之後，春桃又將雨煙跟徐修純請了出去。

雨煙神有些恍惚，一直由徐修純攙扶著回到了煙凝院兒。煙凝院兒的一切依舊，人都是雨煙爲姑娘時的那些人。不過卻是比之前了幾個，一問之下，才知道被蘇夫人調走去別的院子。

雨煙現在也沒有心去搭理那些，的心有些沉重。

“爹爹，時日無多了。”雨煙接過平春遞過來的茶水放到一邊，現下是一胃口都沒有。

徐修純點了點頭，鄭重對雨煙說道：“我以後，一個小妾都不會有。”他的眼神認真堅定。

雨煙微微一愣，隨即別過頭去，淡淡道：“恩，一個都不會有。這話說得是否言之過早了？或者說，已經晚了。”

徐修純微怔了一下才道：“我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以後我會想個辦法將們弄走的。別的本事沒有，讓們犯個錯誤自己離開的本事還是有的。”

雨煙聞言點頭道：“希你記住今天說的話。”頓了一下又道：“今天的燈會就不去了。我也沒那個心。用過了飯，你自己就先回去吧我想在這多陪陪爹爹。”

徐修純站起搖頭道：“你自己一個在這我也不放心。我所做的，在這也一樣。”

雨煙就有些猶豫，按道理，徐修純是可以住在這的，因爲他是雨煙的丈夫。可是，現在他們兩個不過是名義上的夫妻，雨煙也還沒有及笄，這恐怕……不太好吧？

“咳，那你明日不是還要去兵部去報道嗎？”知道，徐修純的志願是參軍，爲一名將士，爲像老國公一樣的將軍。

“恩，不耽擱的，明日我早早起了便是。等下就讓平春回去取常服。”徐修純拿起茶盞輕抿說道。

徐修純都這樣說了，雨煙也不好再攆他回去，只得代平春將偏廳裡面的臥室收拾出來，又讓人多添了些暖爐，那屋子好些日子不住人了，冷的很。

因爲徐修純在這，蘇夫人就算再不待見雨煙，這飯食也要給他們做的。所以，早早便讓人將雨煙二人喚到正房用飯。

雨煙提出會在府上多住幾日，蘇夫人的臉頓時就僵了一僵，這煙凝院兒若是全部都放上暖爐，這得多炭能夠用？

雨煙一見蘇夫人這個表，頓時就有些不住心中的火氣。蘇夫人太過分了，躺在牀上的，是的丈夫？現在還在跟那些小妾爭來爭去，丈夫死了，還爭來做什麼？還在那點子銀錢上算來算去？若是蘇老爺一死，他們就算是再有錢，也會有花完的一天。

徐修純見雨煙臉難看，又見就要怒衝而起，連忙自桌下按住了的手。徐修純看向蘇夫人道：“岳母大人，小婿前些時日得到一種香，塗灑在上最會有兩日餘香。乃是西域進貢聖品，改日小婿拿來孝敬岳母大人。”

這樣一說，蘇夫人的臉頓時就緩和下來，笑著道：“煙兒啊，你爹爹子不好，平日裡他是總惦記你，正好多陪他些日子。你爹的就會好的很快。”

雨煙看都沒看蘇夫人點了點頭道：“府上能安靜下來，爹的子就會好……”徐修純聽口氣不好，不知還會說出什麼話，這若是衝撞了蘇夫人，不管因爲什麼都是不尊重長輩。

蘇夫人訕訕一笑道：“我也想這家好啊”

雨煙沒有理會徐修純，輕哼一聲道：“這家宅鬥，最後犧牲的不過是一家之主；你們爭的，也不過是一家之主；一家之主若是不在了，你們還爭什麼？”

聽雨煙言語犀利，半分面都不留，蘇夫人臉一陣青一陣白，張了張，想要反駁，卻是半點話都說不出來。

雨煙接著說道：“爹爹三十幾歲的年齡，人生連一半兒都沒有過完，這一生，卻要如此糊塗的敗在你們手中。這家大業大，也總有用完的一日，可若是連經營錢財的人都沒有了，就等著坐吃山空吧”雨煙說完，站起拉著徐修純就離開了正廳。

蘇夫人徹底呆住。是啊沒有蘇老爺，也就沒了一切。爭來爭去，不過是想讓老爺看一眼，沒事的時候多想想。可是現在，老爺是一眼都不想見，更不要說想了……

而所捍衛的，就像是一個獨筏小舟，鬥著想上岸，可是越撲騰越離岸邊越遠。

從安看蘇夫人的臉從青變悵然，心中鬆了口氣。忍不住走上前去，輕聲道：“姑娘的言語間雖有不敬，但卻是發自心中肺腑。夫人，何不換個角度想一想，老爺，也是不容易的。”

蘇夫人坐在那裡沒有說話，目卻是悠長，中，有著回憶之。

他們，是相遇然後相的。跟那些妁之言結合的人都不一樣，是自由相的。並且發誓一生一世都不離不棄，可是現在，他們兩個卻形同陌路。除了名分依舊，卻是相見不聞，不見不問。

什麼時候開始，兩個人曾經相的人這麼陌生了麼？

“從安，我多長時間沒見老爺了？”蘇夫人看向前方，呢喃問道。

“好像有半月了，老爺剛病的時候，夫人您去看過一次，再然後，府上事宜諸多，夫人便無暇顧及了。”從安想了想，這樣說道。

“別再給我找藉口了，這些話，其實是我在變相騙自己。我心中，也不是不擔心，只是覺著，兩個人現在這麼生分，我怕他見了我，會加重病。”

“其實夫人，您還是關心老爺的。那些姨娘們……夫人還是先在老爺邊伺候著，日後等有了機會，再跟老爺一說。到時候老爺念及夫人的好，自己也會將那些姨娘們都遣送出府的。”從安將桌子草草的收拾一番，輕聲說道。

蘇夫人點了點頭站起了，從安趕吩咐衆人將殘局撤了個乾淨。

雨煙這邊沒有直接回煙凝院，而是自己去大廚房跟著廚娘做了一些清心潤肺的梨膏。自己一個人捧著一個封的小罐子去了蘇老爺的院子。

蘇老爺服了藥後已經睡下，呼出的聲音，像是的聲音一樣乾難。蘇老爺的病，真的很嚴重了。

聽春桃說，剛剛用飯的時候，可能是因爲今日心很好，蘇老爺用了整整一小碗兒瘦粥。這半個月，蘇老爺吃的是越來越了。

雨煙心中發沉，坐在牀邊看著睡夢中的蘇老爺。就算是在睡夢中，他依舊愁眉深鎖。這府上的事，真的就那麼另他煩心麼？還是，生意上出了什麼問題？

雨煙坐了一會兒，便悄悄的出了房門。是不是生意場上出了什麼事，不然單是小妾這邊，斷然不會這樣嚴重的。

回到了煙凝院，徐修純坐在花廳看書，雨煙讓新月去找蘇黎昕，問問蘇家的產業是不是有事。

晚飯之前，雨煙又去廚房做了些潤肺養氣的羹品，親自伺候蘇老爺吃了，這才結束一天的忙做。

是跟徐修純在自己院子用的飯，也不想出去，徐修純也不想面對蘇家的人。

蘇夫人雖然想通了，但是讓現在就去蘇老爺那裡，是怎麼也抹不開面的。

直到第二日，三姨娘出現在蘇老爺的院門外。隨之，蘇夫人也到了。兩人見面後均都是一愣，隨即三姨娘給蘇夫人請安。

蘇夫人擺擺手道：“老爺說了，誰也不見。”

三姨娘賢惠一笑道：“夫人，老爺子不適，我讓丫鬟燉了些湯品來給老爺。”

蘇夫人也和一笑：“不用了，大姑娘昨日回來，一直在老爺邊候著，湯品更是不間斷的送過去。你們都回吧，等老爺好些了，自會見你們的。”

三姨娘依舊笑意滿面：“敢問夫人，是老爺說不見我的麼？”

“說不見就是不見，三娘還是回自己的園子安生呆著的好。”

雨煙自屋子走出，平春將門關了上，手上拿著一個蓋著的湯盅。

“既是老爺發了話，那婢妾就先退下去，等老爺好一點兒再過來瞧瞧。”三姨娘見這兩個主子都不允許，此時就算老爺沒說，今日也是見不著的。索便乖順退下去，不至於招了二位主子的反。

見三姨娘離開，蘇夫人回過頭來，輕聲道：“謝謝你。”

雨煙沒有理會，自顧自的向前走。走到蘇夫人面前的時候，停下子，淡淡道：“只要是對爹爹好的，我都會幫你。我這個人，向來恩怨分明。”雨煙說完就要離開。

“等一等。”蘇夫人手拉住，小聲問道：“你父親，他可好？”

雨煙回過頭來，看了蘇夫人一眼道：“人往往是失去後才知道珍惜，夫人雖然還有彌補的機會，可是這時間的長短，可就要看老天爺的意思了。這老天爺的意思，也是夫人的意思。”說了這樣一句別有深意的話。

眼看著雨煙的背影越走越遠，蘇夫人還在怔怔的想著雨煙剛纔的那句話：老天爺的意思，也是的意思。

當然希，老爺永遠在邊守護著跟澤兒。

蘇夫人將從安留在門外，獨自一人進了屋。屋子裡只有春桃一個人坐在牀邊，靜靜的看著蘇老爺。

蘇老爺閉目躺在牀上，這兩日雨煙喂著他吃了很多東西，因爲不氣，蘇老爺的臉好了很多。春桃以爲是雨煙去了又迴轉，便笑道：“老爺說這兩日吃了太多東西，都不消化……”

春桃愣住，下一句話沒有說出，而是立刻改口道：“夫人安好。”

蘇夫人擺擺手道：“你先下去吧，我想跟老爺單獨說會兒話。”

“不用。”

春桃剛福完準備離開，蘇老爺這時候突兀的睜開眼睛，冷淡說道。

蘇夫人便妥協點頭道：“好吧”坐到牀邊，手溫的替蘇老爺掖了掖被子道：“老爺最近怎麼樣了？”

“放心，暫時還死不了。”蘇老爺的口氣很是不好，似是抑著一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