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吱——

　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半天功夫。

　左凌泉看著外面黑布隆冬的夜，陷了沉默。

　旁邊，著金長的子，側躺在毯子上，雙臂抱著脯睡了過去，香肩、側腰至大旳曲線，可謂大起大落，風景無限。

　凝外面許久后，左凌泉想抬手搖一搖媳婦，但瞧見媳婦睡得香甜，又不好驚，只能在旁邊安靜等待。

　過了不知多久后，金人終于有了靜。

　上玉堂睫微，睜開了雙眸，先是瞄了眼自己很小媳婦的睡姿，翻過來躺好，目移向窗外：

　“嗯？天還沒亮？”

　左凌泉攤開手：“覺是亮不了了，嗯……天地兩極，變極晝或者極夜，也可以理解。”

　上玉堂坐起來，觀察了下外面的草木，略有遲疑，但也沒再多說。畢竟此地并非極暗虛無之地，星月輝和稀薄靈氣，也足以支撐起一地生態。

　本來上玉堂的計劃，是等著天亮了再出發，如今不見天明，也不再等了，站起來了下頭發：

　“我的發簪呢？”

　左凌泉眨了眨眼睛，覺得這場景有點像是姜怡、清婉修為低時，從床上爬起來找肚兜、發簪的模樣，唯一的不一樣，就是媳婦們都屁站著，老祖穿的有點多……

　“你在想什麼？”上玉堂等了片刻，沒見隨從把首飾雙手遞上，回過頭來，目不善。

　左凌泉連忙收起不正經的心緒，一個鯉魚打站起，從玲瓏閣里取出一個小木盒，從里面拿出龍紋發飾。

　上玉堂略微掃了眼，卻見木盒里放著幾塊疊好的彩布料，還有小烏玉佩、豬頭人玉佩等等，應該是首飾盒，眼神略顯看不上：

　“你倒是講究人，堂堂男兒，還帶首飾盒。”

　左凌泉把龍紋發飾遞給老祖：

　“都是靈燁們送的小件，意義重大，得妥善珍藏……”

　原來是定信……上玉堂釋然，接過從盒子里取出的發飾……？

　定信？

　“你為什麼把本尊的發飾，放在那盒子里面？你以為本尊是送你的？”

　不然呢？

　左凌泉肯定這麼認為呀！登港那麼多人，還有瑩瑩在，專門丟給他，不是送給他是什麼？他剛收藏兩天還沒捂熱乎……

　“沒有沒有，嗯……就是前輩的東西，過于貴重，不好隨手置放，才和我最珍重的東西放一起……”

　“哼……”

　上玉堂當時把發簪丟給左凌泉，確實是有送的意思；因為解開束縛，就相當于‘霸王卸甲、殊死一搏’，戰后很可能尸骨無存，不希左凌泉在死后連個緬懷的東西都沒有。

　現在沒大礙，這些意思自是不能表出來。

　上玉堂也沒計較左凌泉私藏件的事，雙手起墨黑長發，把龍紋發飾戴在兩側，變回了英氣十足的大背頭。

　左凌泉收拾起照明柱、毯子等，詢問道：

　“從哪個方向開始找？”

　上玉堂歇了一段時間，也意識到可能會在這地方待很久，梅近水于同樣困境，著急沒用。回頭向大殿中央的道祖神像，略微琢磨：

　“這里是道家址，從規格來看很重要，肯定有其作用，先把這里底細查清吧。”

　上玉堂轉走出破敗的后殿，可見腰的古老藤蔓在石墻之間盤結，壁畫早已風華，只剩下些許半埋地底的石雕。

　道家在九洲傳承最久遠，古往今來都是第一豪門，哪怕當代沒了仙君坐鎮，其宗門傳承依舊對修行道影響久遠。

　上玉堂很了解道門的構造，此地雖然早已經衰敗，但風水布局和現今的道家宗門區別并不大，帶著左凌泉走過中殿，來到可能是宗門后山的一座山嶺。

　像是鎮妖塔或藏經閣等宗門重地，道家都會放在后山，建造工藝也是頂格，正常都能保證幾千年失去功效，失去功效也能萬年不倒。

　左凌泉來到山嶺外，按照玉堂的吩咐擔任苦力，搬開層層堆疊的藤蔓，果然發現土層下面有石質建筑的痕跡。

　但上玉堂仔細打量石墻幾眼，卻眉頭一皺：

　“等等。”

　扛著壯藤蔓的左凌泉一頓：“怎麼啦？”

　上玉堂抬手輕揮，石墻外的土地就被翻開，出一個坍塌的墻，墻部應該是藏經閣，里面空空如也灰塵很厚，靠近口的地方有一塊凸起。

　上玉堂輕勾手指，凸起便從塵土下飛出來，落在手中，彈去灰塵，可見是一個木盒。

　左凌泉眉頭一皺，來到跟前仔細查看，木盒約莫手掌長短，表面有‘鬼谷’二字的浮雕，看起來像是裝藥材的盒子。

　這個發現，無疑是有點恐怖的。

　如果此地在封印太后就被抹去，那近一萬年肯定不會有人涉足此地。

　鬼谷峽可是華鈞洲天帝城分家，商寅出走后才誕生的宗門，距今不過四五千年；而木盒就更不用說了，仙家工藝再好，這種包裝盒直接埋在土里，能保證五百年不腐，都算用料極其扎實。

　這個木盒出現在此地，那只能說明，在他們之前還有人來過這跡，而且時間距今并不久遠！

　左凌泉幾乎是下意識收斂了氣息，仔細觀察左右：

　“此地還有外人？”

　上玉堂抬起眼簾，環視周邊：

　“從灰塵厚度底來看，時間很近，最多不過甲子。這是鬼谷峽所產的鬼王參，從藥盒尺寸來看是三千年仙品，能在這里使用，只能是生吃，來人道行恐怕不下忘機。”

　左凌泉對于這個并不意外，因為沒忘機的道行，運氣再好都不可能活著飄到這里。

　“對方死沒死？”

　“就算彈盡糧絕，一支鬼王參，也足以吊命百年，肯定沒死。不過對方會吃這個，說明當時境比我們好不了多，只看這些年找到地方恢復沒有。”

　左凌泉的心，就好似飄到孤島后，忽然發現島上有食人族，看著外面的古木雜藤，再無半點夜優之，只覺得滲人。

　他取出佩劍提在手中，想了想道：

　“迅速找到瑩瑩和梅近水吧，和異族打架至都還是人，在這里出沒的鬼知道是什麼東西。”

　上玉堂神稍顯凝重，心里其實有了些猜測。

　畢竟九洲的忘機修士太過稀，玉瑤洲斷過代，現今加起來才五個，其他洲可能多些，但也數得過來。

　這種級別的修士，面不可能聽不到風聲，只要篩選近一兩百年沒傳出過向的修士，這個范圍就很小了……

　“走吧，低氣息，別弄出靜。”

　上玉堂取出了金锏和變小了的玄武盾，掛在了背上，帶著左凌泉無聲如了林……

　----

　陸湖畔，夜寂寂。

　木屋外的屋檐下放了一張躺椅，崔瑩瑩靠在上面，手里拿著朱紅的酒葫蘆，搖搖晃晃，看著夜發呆。

　梅近水穿著鵝黃子，坐在窗書桌前端坐，面前擺著秋桃家祖上的仙品古琴‘海月清暉’，素指輕勾，空有樂曲回在湖面。

　咚咚~~咚咚~~~

　崔瑩瑩的琴藝冠絕東洲不假，但那是因為東洲由玉堂這莽夫帶領，本沒藝氛圍；真論樂律造詣，其實比華鈞洲高手弱一丟丟，和三千年前就名傳天下的師尊，就更沒得比了。

　崔瑩瑩躺在椅子上聆聽，但又不想被師尊出神化的琴藝迷心神，就中途打岔道：

　“這張琴，是玄武臺祖傳之，應該歸還原主，你彈完了就給我吧。”

　梅近水角帶著笑意：“當年從謝家手上買下這張琴，為師掏了一件仙兵的價，手上還有契書；我就算想歸原主，謝家如今也退不出錢，你強行還回去，可就是違背契約，屬于不走正道了。”

　“……”

　崔瑩瑩被自己的邪道魔頭師尊訓不走正道，覺怪的，但還真沒法反駁。因為謝家祖宗賣的家產，真金白銀一錘子買賣，指不定這筆錢還給謝家續了命；后人要是憑借的關系弄回去，那確實是失信不走正道。

　崔瑩瑩說不過梅近水，便也不提這一茬了，著天空道：

　“這天是怎麼回事兒？”

　“天地極之，萬世不見天明也正常。咱們應該跑到了天地邊際，距離九洲很遠很遠，可能這輩子都回不去了，玉堂應該也是如此。”

　崔瑩瑩起初不相信還有師尊和玉堂回不去的地方，不過梅近水半點逃跑的意思都沒有，慢慢就有點半信半疑了。

　如果真回不去，崔瑩瑩倒是沒有太絕，畢竟左凌泉和玉堂還在，再孤苦也總有個依靠，就是以后怎麼生活很難理。

　作為左凌泉私下的道，在這里無一例外是‘原配’，玉堂在沒第二個男人的況下，心智再堅定，恐怕以后也得委于婿，當妹妹了。

　但師尊怎麼辦？

　都回不去的話，肯定不能把師尊一直關著，大家下輩子得一起生活在世外孤島上。

　可以和凌泉、玉堂人相擁取暖，師尊該是個什麼份？總不能住外面當一輩子鄰居吧？

　十年百年還好說，要是幾千年，一個人孤零零住著，本見不著外人，能上的異只有左凌泉，又沒有其他可以安心靈、的法子，會不會……

　“……”

　崔瑩瑩思緒逐漸飄忽，不過片刻功夫，已經想到撞破師尊，難以接離家出走，師尊和玉堂抱著哭訴道歉，求回來的劇了……

　梅近水肯定要回去，只是暫時沒想到對策而已。看著崔瑩瑩糾結而又解氣的臉，就知道瑩瑩在想什麼，開口道：

　“不用胡思想。真到了那時候，你沒得法子只能認命，我和玉堂想做的事兒，你何時攔住過。”

　？？！

　嘿！

　崔瑩瑩覺得窗戶里的人，一點都不像年那般和藹可親了，肯定是遁邪道，心大變的緣故，說話真不中聽。

　崔瑩瑩起來到屋里，從后面抱住梅近水的下，把往床鋪上抱：

　“你忘了你當前的份不？你是俘虜，我是九宗尊主，給我老實躺著，我沒讓你起來，誰讓你坐這兒彈琴的？”

　梅近水倒也不掙扎，被摁倒床鋪上坐著，就順勢靠在了床頭，拿起狀臺上的胭脂水，準備無事點個妝。

　結果管家婆徒弟確實兇，見狀把胭脂也給沒收了，還來了句：

　“一大把年紀，被俘了都不忘點妝，你還想用人計魅我們正道豪杰不？”

　梅近水覺就像是被兒教訓不端莊的悶單親媽媽，實際上況也確實差不多。

　拿起梳子梳理長發，出了標志的微笑：

　“為師要用人計，不點妝你們那些‘正道豪杰’也本招架不住，只是為師喜歡以德服人，不屑去用這些雕蟲小技罷了。”

　“切~”崔瑩瑩略顯不滿：“你真當正道豪杰，都是好之徒，看見你就走不道？”

　梅近水微微頷首：“世分、人分男，就注定了男人會被吸引，只是有些男人更能堅持底線罷了。對于這種男人，你要先以理服人，讓他覺得自己和你站在統一戰線，然后再施以，他沒了拒絕的理由，自然會被天所驅使……”

　崔瑩瑩微微瞪眼：“我需要你教怎麼和男人相？男之發乎于心，豈能和你這般，先謀劃算計……”

　“唉，一見鐘是數，世間男多是一方主一方被，主的一方不腦子考慮策略，只跟著覺走或者指對方倒，最后多半黯然神傷求而不得……”

　崔瑩瑩見梅近水大道理一套接著一套，忍不住用懟玉堂的話，懟道：

　“幾千歲老黃花閨，連男人都沒親過，在這里教本尊，你夠格嗎？”

　梅近水笑容漸濃，出白皙貝齒：

　“瑩瑩已經親過男人了？”

　？！

　崔瑩瑩表一僵，自知失言，眨了眨眼睛：

　“我……沒有，玉堂親過，告訴我的。你不也沒有嗎？憑啥教我？”

　梅近水梳著頭長發，笑意盈盈：

　“玉堂確實莽，那麼小的晚輩都敢下手……”

　“你怎麼知道是左凌泉？”

　梅近水眨了眨眸子：“我沒說左凌泉呀。九宗除了商詔、朝禮，都是晚輩，總不能看上那倆吧？”

　“……”

　崔瑩瑩覺自己在被邪道魔頭無限制榨取報！

　再聊下去，恐怕把玉堂穿什麼底都抖出來，還不自知！

　崔瑩瑩察覺問題所在后，眼神一沉：

　“你休想從我口中套話，再不老實，別怪本尊不客氣。”

　梅近水微微聳肩，無奈一嘆：“好吧，你來彈首曲子聽聽，看你這些年進步沒有。”

　崔瑩瑩覺師尊言語步步是坑，不想在聊天了，但又沒啥事兒，就在琴臺旁邊坐下來，開始彈秋桃編曲的‘霹靂驚仙’。

　此曲被左凌泉譽為‘夜場瘋魔甩頭’，特點在于一個脆。

　鐺——鐺——鐺——

　節奏極強的調子，在木屋響起。

　梅近水一看扮相，就知道是古典派的樂律名家，聽見這種‘噪音’，眼神頓時變了，猶如看待閑漢‘焚琴煮鶴’，忍不住開口：

　“瑩瑩，你輕個些，這琴世間僅此一張……”

　“樂不就是用來彈的，這是當代年輕人喜歡的曲子，你這流派，早過時了。”

　“是嗎？”

　梅近水聽了半天，只覺得當代已經‘禮崩樂壞’，再不把長生道打開恢復古制，老祖宗留的東西就得丟干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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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傷了，過渡一章or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