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鐵是李平安的弟子,這件事對楊青風震很大,因為,他的醫,確實是得了李平安的指點後,才突飛猛進的。
換句話來說,他之所以有今天的地位,得益於李平安的指點,所以,麵對李平安的弟子,他年紀再高,也得矮一頭。
但,最讓他心的,是陳鐵的質問,挾恩圖報,高人一等,這兩個詞,讓他瞬間冷汗淋漓。
事實上,就算再謙卑的人,飛黃騰達了,也難免會生出驕傲自大的心思。
楊青風從一名默默無聞的小醫生,得了李平安的指點後,迅崛起為醫道聖手,在這期間,自然也有了一些高高在上的心態。
而且,漸漸地,也隻為豪門大族,有錢有勢之人治病了,為普通人治病,收穫的隻是極的錢財,而為豪門大族的人治病,獲得的卻極多。
楊青風,早已不是個純粹的醫生,為人治病,先考慮的,已是利益得失。
人都是會變的,楊青風早已忘了,李平安在指點他時,告誡過他的話——醫者,謹記本心,懸壺濟世。
他忘了這句話,所以,麵對陳鐵的質問,他第一時間有了心虛和愧疚。
“我來江北市不久,但已多次聽到彆人稱你為醫道聖手,可見彆人對你的尊敬,但現在看來,你也不過如此呀。”
看到楊青風渾冷汗的樣子,陳鐵搖頭說道,楊青風這番模樣,已表明,挾恩圖報的事他乾過,而且,既然份地位都淩駕於所有豪門大族之上,自認高人一等什麼的,自然也不用說了。
估計,師傅那老傢夥指點楊青風之時,楊青風還是個勤勤儉儉,一心治病救人的醫生,若不然,老傢夥絕不會指點他。
隻不過,現在的楊青風,變了。
“你說得對,我確實不過如此。”楊青風抬起頭,看著陳鐵說道。
不過,隨即,他又說道:“但我做錯了嗎,我不覺得我做錯了,我救過很多人的命,那些人,為了活命,願意為我做一些事,願意聽我的話,這不過是相互換而已,不算是挾恩圖報。”
陳鐵笑了笑,臉已轉為淡然,心裡說不上失還是生氣,楊青風自然可以選擇他自己要走的路,以醫為他自己謀取利益,這些,確實無可厚非。
但有些話,該說還是得說,陳鐵平靜道:“你說得也不算錯,但師傅既然指點過你,我便多兩句。”
“救你那個寶貝外甥的時侯,我用了對於我來說最重要的先天元,但為了救寧鐵男,我當時冇想什麼利益得失,事後,也冇想要你們怎麼報答。”
“因為師傅說過,為醫者,救人一命,從來都比能獲得什麼更重要。”
“算了,說那麼多,也是多餘,今天我把話放在這裡,楊青風,別隻顧著能得到什麼利益,為醫者,我們真正該做的事,比很多利益都重要,言儘於此。”
陳鐵說了很多,他一開始確實很氣憤,覺得楊青風因為師傅的指點纔有了高深的醫,但卻背棄了師傅的理念,說實話,有那麼一刻,他真想廢了楊青風。
但現在他突然冇了廢掉楊青風的心思,人想要一輩子堅持本心,真的很難,楊青風看重利益,也不能說他錯了。
世上有幾人不看重利益呢,說起來,這世道,隻想著治病救人而不圖利益的,纔是異類吧。
陳鐵覺得,做好自己就夠了,他希自己能永遠堅持本心,至於楊青風如何,他不想管了。
隻不過,聽到陳鐵的話,楊青風卻如遭巨擊,一下子,變得失魂落魄。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救人時的況,那會兒,他隻是個剛出社會,冇什麼地位的小醫生。
他第一次救人,不是在醫院裡,而是在河邊,那是一個夜晚,他去河邊散步,卻正好遇到了一個溺水,剛被救上來的小孩。
小孩救上來的時侯已冇有呼吸,心跳也極度微弱,小孩的父母哭得撕心裂肺,驚慌失措地要把小孩送去醫院。
他看得出來,如果等小孩送到醫院,絕對來不及了,所以,他把小孩的父母攔了下來,願意出手救小孩。
但那會兒,他太年輕了,小孩的父母本不信任他,如何肯讓他浪費時間。
為了救人,他那會兒毫不猶豫地保證,如果救不了小孩,願意一命賠一命,甚至給小孩父母跪下了。
那時侯,他隻想著救人,至於什麼自尊,以及如果救不回小孩所要承的責任,全都不在他的考慮範圍。
見他如此,小孩的父母終於也是答應了讓他現場給小孩進行急救。
當使儘渾解數,終於將小孩救醒的時侯,小孩的父母喜極而泣,而他也哭了,在當時,他心中的激和興,簡直冇辦法形容。
如果不是急救及時,那個小孩,必然會死,他救了一條命,還有什麼,比救人一命更值得開心的事嗎。
事後,小孩的父母要報答他,他卻選擇悄悄走了,因為在那時,他本就不曾,想要得到什麼利益,能憑著自己所學的醫去救人,這就是最令他驕傲的事。
…………
“我是什麼時侯變了呢?”想到了自己第一次救人時的樣子,楊青風呆呆自語。
他的臉上,也突然有淚水落。
不記得有多久了,他已經不記得有多久,冇有那種救了人後的激和開心,也冇有為了救人,而願意承擔巨大責任的初衷。
他突然很迷茫,自己是何時,從一心治病救人的醫者,變現在以醫去謀取利益的市儈之人?
人都是會變的,隻是在這一刻,楊青風想起了最初的自己,說是憣然醒悟也好,還是如夢方醒也好,他突然覺得,自己這些年做的很多事,確實是錯了。
他是一個醫者,而不是一個商人,治病救人,從來都不是能用來換利益的事。
“小神醫,你說得對,能救人一命,從來都比能獲得什麼更重要,可惜我忘了自己的初衷,到現在,才如夢方醒。”向著陳鐵彎腰行了一禮,楊青風恭敬說道。
陳鐵自己卻有些傻眼,他已不想管楊青風的事,但是,楊青風現在卻表現得像個一朝悟道的高人似的,竟變得平靜而淡然。
他剛剛說的幾句話,隻是想告誡一下楊青風,冇料到有這個效果啊。
楊青風高抬著頭,目灼灼地看著陳鐵,又再開口說道:“小神醫,我知道自己該乾什麼了,從此以後,世上再冇有什麼醫道聖手了。”
陳鐵頓時大驚失,說你幾句而已,你特麼這意思是要尋死?
“從此之後,世上隻有醫者楊青風,醫道聖手,見鬼去吧,小神醫,我告辭了,李銘就給你理,請小神醫替我好好教訓一下他吧。”楊青風平靜說道,然後含笑……離開了這裡。
“原來不是想尋死,神經病,說話還分兩次說。”陳鐵暗暗吐槽了一句。
但心裡,卻是有些小得意,他剛纔那幾句話,貌似讓楊青風決定要重新做人了?
略吊,有點略吊的覺啊。
他不明白楊青風為什麼突然會有這樣的改變,但這是他希看到的結果,算是意外之喜。
同樣到意外的還有李銘,萬萬冇料到,義父來了,揮揮手卻又走了,完了還讓陳鐵好好教訓一下他?
冇有這麼坑的,從來都順風順水,冇遇過什麼挫折的李銘,接不了這樣的結果。
“我不管你是什麼份,能讓我義父都低頭,但我不怕你,如果你不是個懦夫,你和我比一場呀,誰贏了,清音是誰的。”看著陳鐵,李銘咬牙說道。
他知道自己今天輸了,一敗塗地,連一向無人敢不給麵子的義父,都在陳鐵麵前退走,他已冇有依仗。
但他不想認輸,因為他不想放棄林清音,很多人都喜歡林清音,但他覺得,他的份地位,纔是和林清音這個江北市第一神最配的。
陳鐵笑了笑,戲謔地看著李銘,說道:“說實話,你連讓我出手教訓的資格都冇有,而且,清音也不是可以拿來賭的品,永遠都隻會是我的。”
停了一下,陳鐵咧,又壞笑道:“不過你既然死活要比一場,我全你,你以為你雕刻很厲害?那我不介意讓你知道,冇了楊青風,你簡直一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