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衍卻未曾留意到顧沅的心緒, 他急忙吩咐宮人找來了太醫, 又是一番診治, 最終確定顧沅沒有大礙後, 方才放下心來。
宮侍都被屏退在殿外, 一時殿只有宋衍和顧沅兩人。
宋衍看著榻上還有幾分虛弱的顧沅,一時腦中千言萬語已都化了無聲, 回到舊日一切都還來得及,還有什麼比這更好的事……
見宋衍一直在癡癡的盯著自己瞧, 顧沅有些不自在, 聲音中帶著幾分弱道︰“臣妾有……有些頭暈, 想歇下了。”
再明顯不過的逐客令,可誰知宋衍卻像未曾聽懂這話似的, 反而面上帶著幾分說道︰“朕在這里陪著阿沅。”
顧沅一聽有些急道;“這如……何使得,若是陛……下為臣……臣妾熬壞了子, 臣……臣妾的罪過就更大了……”
宋衍順著的話說道︰“阿沅既然知曉, 那便要趕快好起來。”
“……”
任憑顧沅如何說,宋衍都有適宜的理由來回絕,這一來二去,如何也說不過, 顧沅也懶得再多言, 便任由了宋衍去。
不多時,便有宮人端了一碗藥來,顧沅躺在床榻上聞著那飄來的藥草味,不由皺了皺眉頭。
順著那宮人去, 卻並未瞧見春桃,正想開口詢問,便見宋衍甚為絡的接過了藥碗,坐在床榻邊上,將扶起了,舀起一勺又放在邊吹了吹,就要喂顧沅喝下。
顧沅正想回絕,可抬眼見宋衍那不容拒絕的氣勢,不由又將話咽回了肚子里。
喝藥就罷了,居然連晚膳宋衍都要來喂顧沅吃下,一時都不由得讓開始懷疑,到底傷的是和胳膊還是心肺?!
一桌子各式各樣的小菜,宋衍就在一旁端著碗筷,一一將那些吃食送顧沅口中,“從前你便不喜歡吃菜蔬,如今了傷,便不要再挑食了。”
顧沅在一旁連忙笑著附和,“陛下說的是。”
見他夾什麼顧沅就吃什麼,又是那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宋衍心底忽然有些失落,不由又想起了舊日來。他每每見不吃菜蔬,便會去為夾一些,命令吃下,可總有各種法子來逃,斷不會像今日這般毫不拒絕。
想到此,他不由得微微一頓,轉而夾起了一個八角。
顧沅︰“……”
太狠了,原來在這兒等著!看著到邊的八角,正想咬咬牙吃下去,卻忽然見宋衍竟移開了筷子,隨後便聽他說道︰“還想吃什麼?”
顧沅有些訕訕的說道︰“陛下喂的,臣妾都喜歡……”
好不容易才用完了晚膳,誰知,晚膳過後卻還都不見宋衍走,看著在一旁獻了一天殷勤的宋衍,顧沅不由說道︰“陛下,臣妾那日為陛下擋劍是臣妾應該做的,臣妾的娘自便和臣妾說過,只要能為陛下好,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宋衍看著,“既然阿沅如此賢惠,那今晚朕便留在這里陪著阿沅。”
顧沅眼皮一跳,故作為難道︰“臣妾傷不能服侍陛下……”話還未說完,再一抬眼便見宋衍早已徑自躺在了床榻外側。
見此顧沅又不死心的說道︰“臣妾睡覺不安分,怕一不小心會傷到陛下……”
宋衍那好看的眉微微一揚,“朕不在意。”
顧沅︰“……”在意好嗎……
屋燃了燭火,宋衍看著顧沅心頭不由泛出一暖意,他的眉目間都帶著幾分和,給那冷峻的面龐平添了幾分隨和,原本有些低落的緒,此時也消失不見了。如今的阿沅對他這般客套又怎樣,來日方長,他願意等。
榻上平白多了一個人,顧沅躺在里側久久未眠,口不時傳來的陣陣痛意,更是讓不敢大,輕輕翻了個,佯裝不經意的離宋衍遠了一些,一室寂靜,慢慢的困意襲來。
見顧沅久久沒有靜,宋衍不自覺的順著那個方向了過去,看著兩人之間的距離好似都能再睡下一個人,他心底忽然有些酸,帶有幾分惱意的,他往顧沅的方向湊了湊,替掖好了被角,看著那一不的背影,沒忍住的,輕輕環上了的腰間。
鼻尖縈繞著悉的香氣,讓他心底安穩了幾分,不久便漸漸了夢。
夢中似乎又回到了舊日的場景。
淮安王野心,在朝中勢力頗,眼線甚多,他為了讓淮安王方放松警惕,故而刻意疏遠了顧沅。
看著宮中妃嬪在爭寵,他為了做給淮安王的人看,特意偏袒了鐘沁兒。
可顧沅卻因此來昭殿同他吵了一架。
惱他不分青紅皂白,毫不信,他惱不知分寸驕縱無禮,一時吵的不可開。
……
夢在這里戛然而止,他睜開眼來,那雙漆黑的眸子仿佛與黑夜融為了一,抬眼看著還在睡,他不由得將顧沅攬了幾分。
過去的他一直以權勢為重,一生爭權奪利,不曾將兒長放在心上,如今他才知曉,權勢不過是過眼雲煙,奪得了權勢,若是沒有在邊,又有何意義呢?!
到了如今,他倒是希,能來再同他大吵一架。
天漸亮,林盛巍巍的躬站在大殿門口,深吸了幾口氣後,才終于大著膽子說道︰“陛下,該上早朝了!”
一片寂靜。
林盛不由得又重復了一遍,“陛下,該上早朝了!”為皇帝邊的侍從,他覺得他很不容易,終是在挨罵的第一線。
顧沅聞聲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楮,待看清眼前的一景一後,不由得有些驚呆了,自己何時竟睡在了宋衍的懷里?
嚇得一骨碌坐起了,傷口隨之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宋衍向來機敏,聽到有一點聲音,登時便坐起了,滿目關切道︰“阿沅,可有哪里不舒服?”
顧沅不由朝後躲了躲,“陛下無須擔憂臣妾,不過都是小傷,倒是陛下該上早朝了。”可不想做這禍國的妖妃。
才初醒,還未束發,滿頭的青垂下,愈發顯得小臉煞白,擔憂的子還沒有恢復,他不由說道︰“阿沅子未好之前,朕不早朝。”
顧沅,“……”好嘛!自己懶不想上早朝,卻拿來當借口。他要是一整日都在這里,那還得了!想到此,顧沅趕忙勸道︰“還陛下莫要再說這樣的話,否則臣妾必定難辭其咎。”若是被太後知曉,怕又要危險了!
卻見宋衍在顧沅的耳邊低聲說道︰“阿沅不喜歡朕如此嗎?”從前,不是最想讓他整日都陪著?
宋衍的聲音低沉渾厚,帶著幾分說不出的魅,讓一時有些心慌,忙垂著頭,恭聲說道︰“臣妾不敢,陛下若是再不上朝,臣妾就該被史的唾沫給淹死了。”
宋衍角忽勾出一抹笑來,“若是有阿沅在邊,朕當一回昏君又如何!”
顧沅,“……”
好冤枉,他想當昏君就當唄,還要拖下水。
為了博得一個賢淑恭良的好名聲努力了多久,怎麼可能就被宋衍輕易摧毀,想到此,登時便一臉正,宛如一個直言上諫的忠臣,“還陛下三思,江山社稷不容兒戲啊陛下,若是為了一個子荒廢政業,定會被天下人所看清啊陛下。”
宋衍︰“……”
怎麼覺哪里不對???
最後在顧沅的堅持下,宋衍這才去上了早朝,臨走還不忘,頗為深的對著顧沅說道︰“阿沅,朕去去就回。”
顧沅笑得恭迎宋衍離開,見他沒了影,立即便收起了臉上的笑來,自從打上林苑回來之後,宋衍這態度著實太過古怪了些,不過就替擋了一劍,竟能把他那個樣子?好沒道理……
一定是又是做給別人看的!
見陛下離開,春桃這才小心翼翼的進了來,在顧沅耳旁小聲說道︰“小姐咱們這麼做,會不會太過了一些?!”想到陛下這幾日那失魂落魄的模樣,春桃心底就有些不落忍。
顧沅瞥了春桃一眼,這沒出息的!不過就是將上的傷加重了一些而已,又有什麼過分的,要是小傷,誰還會在意和記掛,就是要他欠著,有了過命的,日後才會保得住的娘親。
春桃見顧沅這副沾沾自喜的模樣,不由又憂心又委屈的說道︰“小姐日後還是莫要再拿自己的命做賭注了,若是萬一發生了意外,春桃、春桃……”話還未說完,便要泫然泣。
顧沅見狀忙在一旁開始安起春桃來,“好春桃不要哭,我像你保證,不會再有下次了。”
主僕二人又說了一會子話後,又簡單的梳洗了一番,用了些早膳後,便見那江湖游醫來請脈了。
顧沅和那人隔著一層簾幕,讓看不到他的臉,只能聽到聲音,可是聽著這聲音,顧沅便覺得有幾分悉,不由悄悄掀開了簾幕一角,只見那人穿著一青衫,面遮著臉,看上去年歲似乎還不大,仔細思索了一番,卻也沒想到是在什麼地方見過,正準備放下簾子,卻正好對上了一雙清澈的眸子。
那目帶著幾分言又止,好似對十分識,似乎是位故人,不由找了個借口打發了春桃出去。
一時房中只剩下他們二人。
那江湖游醫終于揭開了面。
面之下是一張俊逸出塵的面龐,眉目和宋綾有八分相像,帶著幾分清冷的神,終于想了起來,居然是宋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