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陛下這病才好了沒幾日後, 宮中便又出了另一檔子事, 那就是皇後娘娘居然病倒了, 還是和陛下頗為相似的病癥, 不僅上起了大片的紅疹子, 還一直咳嗽不止。
太醫瞧著這病癥甚為古怪,一時也診不出個所以然來, 若說是如今正流行的時疫,卻又不見高熱;若說不是疫病, 卻又見皇後娘娘的婢春桃似乎也有著和主子相似的癥狀。
如此古怪, 這讓很多太醫都不由得膽戰心驚起來, 心底又不住想到了上次皇後娘娘中毒昏迷不醒時,陛下那冰冷駭人的面容。
未免殃及太多人, 太醫院院首當即命人對寰宮的一眾下人一一進行了問診,又好一番叮囑後, 才離開了寰宮。
皇後和宮里的宮人都養在深宮中, 按道理斷不該會有如此病癥,可他們也無法確切的知曉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只得開了一些尋常的補肺方子。
彼時宋衍還在和外臣商議著朝政,聽到林盛傳來的消息, 登時便連停都未停的去了寰宮。
林盛看著宋衍離開的背影, 忙想追過去,可又顧忌著殿還有外臣,當即便說道︰“各位大人,陛下如今有要事理, 還是各位大人請回吧!”
林盛見宋衍神焦急,撂下這句話後,便急忙追了出去。
眾人大人見此形不由面面相覷,哪有議事只議一半的道理?他們這些朝廷重臣都在這里了,還有什麼是比江山社稷更為重要的?
坐在末尾的沈敬和,看著這一幕,心底卻忽的猜到了幾分,他看著這些老臣,角微微帶起了一笑意,開始一一安著這些老臣。
能讓陛下如此倉皇又焦急的,怕是也只有了,眾人只道聖心難測,只有他知道,陛下並非表面上所看到的那般無。
捉到淮安王的把柄,趁機削藩,多好的機會,可陛下卻為了一個子放棄了……
看著這般急切的宋衍,林盛忙追在後勸道︰“陛下萬萬不可意氣用事,皇後娘娘病癥未知,陛下要保重龍才是!”
病癥未知,且多數況都是疫病,這若是接了,保不齊便一起病了,要是再治不好……想到這里,林盛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開始百般的勸誡起宋衍來。
可宋衍對林盛的話卻置若罔聞,到了寰宮,也不顧宮人的阻攔,便直接邁著步子進了大殿。
此時顧沅還半靠在床榻上喝著藥粥,抬頭一瞧,見宋衍推門而,不住有些意外,忡怔了一瞬,連忙用娟帕掩住了口鼻,神虛浮道︰“陛下怎麼來了?”
顧沅的氣看上去很不好,穿著一中,青未束,如錦緞般自然垂下,愈發顯得皮蒼白無,原本潤的紅此時都寡淡的幾分,平日總含著笑意的桃花眼眸亦了幾分彩。
宋衍一個閃便已坐到了顧沅前,他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著顧沅,“阿沅,可還有哪里不舒服?”
看著他那神,似乎並不是尋常的一貫偽裝,顧沅心底忽生出了幾分愧疚,有些別扭的轉開了頭,忍不住輕咳了幾聲,“多謝陛下關心,臣、臣妾好多了……”
宋衍很自然的接過了手中的玉碗,“既然不舒服,就快躺下歇著。”
說罷他便要替放平枕頭,卻被顧沅給攔了住,“陛下子貴,如今臣妾患了病,陛下還是離臣妾遠一些的好。”
宋衍聞言,形不由微微一頓,良久才一聲輕嘆,“阿沅還需和我這般見外嗎?”
昔日的,在他纏綿病榻時,都未離棄半分,甚至被他幽在了寰宮,都會跑出來,不解帶的來照料他,如今換了,他又如何做不得?
見宋衍執意如此,左右也掙不過,便任由了宋衍去。
藥中似乎還有安眠的分,服下沒多久,便有些昏沉的睡了過去,這一睡就直接睡到了夜幕降臨。
睜開眼來,殿已經燃上了燭火,一時將每個角落都照的分外明亮,才慢慢清醒,便對上了宋衍那一雙深邃的眸子,當中還含著淺淺的笑意,不由又想到了前些日子,自上林苑回來後,宋衍在旁悉心照料的樣子。
如何得起……
宋衍本想陪在這里,可見顧沅執意不肯,甚至還以自己的子相要挾,他才退讓了幾分,白日里留在寰宮,到了晚上便睡在偏殿。
用了晚膳後,又過了一會兒後,顧沅便窩在了榻上說要準備睡了,宋衍這才離開,可說是離開,卻還一直在門口外駐足,似乎還有些不放心顧沅是否當真好好的歇息了。
春桃進門時,見到陛下這般,心底都不由得有些慨,們小姐自小就常常生病傷,不是磕了這兒,便是傷了那兒,可似乎每次陛下都出現的比還要及時,陛下對們小姐的心意似乎已無需多言,只是們小姐是何態度,當真有些不清……
安置好了顧沅,看著窗外那一抹影,春桃忽而說道︰“小姐,陛下還在外面……”
顧沅卻毫不理會,還在翻看著話本子,“他喜歡站便讓他站去……”
春桃斂起了眸子,垂首站在一旁,心底忽然對陛下生出了幾分同。
誰知,才過了沒多久,便見顧沅合上了話本子,有些困倦的招呼著春桃準備熄燈歇下。
看著這般的顧沅,春桃不抿一笑,忙熄了燈退了出去。
今日可比平時足足早了一個多時辰歇息,們小姐向來口是心非,哪里是困了要歇息,分明是舍不得陛下才如此!
……
已是三更十分。
墨染看著還在批閱奏疏的宋衍,似乎比平日更冷峻了幾分,心頭不由打了個寒噤,明明這些時日他都在寸步不離的盯著寰宮,千防萬防太後的人,可誰料,最後卻還是讓背後的小人給鑽了空子。
他明明是陛下的暗衛,現在卻在暗中來守護皇後的安危,這足以說明陛下對皇後的重視,如今他卻出了這麼大的紕,他嚇得忙跪在了地上,“請陛下贖罪,是屬下失職才害得皇後娘娘如此,還請陛下降罪。”
宋衍聲音難辨喜怒,“是該罰。”
“只是陛下,屬下已派人去看過城外的流民,城外流民的病狀卻和皇後娘娘有些不同,雖都有起疹子,可那些流民中多數都伴有高熱,可皇後娘娘卻不見高熱。屬下猜測,若不是皇後娘娘病癥過輕,那這背後很有可能被太後娘娘或者鐘才人做了手腳……”
宋衍聞言,眼底略過了幾分思量,鐘沁兒是淮安王的人,來陷害顧沅倒也是在理之中。
若是背後之人又是母後……
他不由攥了拳頭,眸間的冷意更深了一層。
皇後娘娘染了病,陛下卻留在寰宮照料,一時間整個後宮不又開始議論紛紛。
宮中眾位妃嬪不約而同的表示︰皇後娘娘又故意裝病把陛下騙走了!
只是同樣都是這招,為何這招卻只有皇後娘娘用才有效?!
馮太後看著這幅形簡直是又急又氣,皇後這病最是清楚不過,可兒子是要守在寰宮就有些不明白了!為皇帝,肩負的是大魏的江山社稷,怎敢如此的兒戲,這一次,說什麼也要把的兒子給帶走!
然而如何都沒有料到的是,竟被宋衍給噎了回去。
理由竟是,在他病重時,皇後曾悉心照料,如今皇後病重,他怎好隨意相棄?!
馮太後聽了這話不由一怔,前幾日雖未見顧沅前往昭殿侍疾,可這幾日後宮中可都在傳,皇後娘娘是因為照料陛下的緣故才染了病。
這一次當真是吃了悶頭一虧,未曾料到,那顧沅做事竟會如此的滴水不,不僅騙走了兒子的心,竟連外的名聲都已安排的這般妥當。
皇後染疾,皇帝在旁照料,帝後相互扶持,恩兩不疑,這是何等的深義重,最後來勸阻,流傳出去,反倒是這婆婆的不是了……
任憑如何說也沒有分毫的作用,馮太後只得窩著火回到了興慶宮。
如此過了幾日都不見顧沅好轉,就在宋衍還在懷疑這背後是不是被他人了手腳時,卻見劉太醫來診脈了。
一番查問後,劉太醫才在一旁恭聲說道︰“回稟陛下,皇後娘娘邪氣,所以才會久咳不愈,若想治,最關鍵的便是要祛除的邪氣,聽聞溫離宮有一湯泉池,水質暖而清冽,若是皇後能去將養一二,定會病大好!”
宋衍一聽,略微一沉,的確是這麼個道理,行宮位于青雲山腳下,環境清幽雅致,最是適合休養。
舊日里他還隨著父皇去過幾次,溫離宮的湯泉池天然形,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去,只是在他繼位後,由于事務繁雜,便沒再去過了。
他聲音沉穩有力,“既然如此,不如明日便前往。”
他的聲音微微頓了頓,看向簾幕後顧沅的方向,一雙眸子深款款,“朕陪皇後一同去……”
作者有話要說︰ 阿沅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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