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沅聽了不由一噎, 若不是宋衍這話真真切切傳了耳中, 簡直都要懷疑是不是聽錯了?!
宋衍為皇帝, 這皇宮之外, 不知有多人都想要他命, 行宮不比皇宮,何況何況理朝中事也是十分不便, 他這是瘋了嗎?
昔日先皇去行宮休養時,也不過都是因為朝中有太子及可靠的老臣, 有絕對的把握才敢離開長安, 如今他卻這麼輕易就要離開, 還僅僅是因為???
如此難得的機會,可以名正言順的離宮, 怕是沒有再比這更好的時機了,可一想到有宋衍相陪, 這心底忽有些七上八下起來, 總覺得事沒有想的那麼簡單。
還在發怔間,卻見宋衍已然走了進來,他徑自坐到了床榻旁,眸子里帶著幾分堅定與寵溺, “阿沅別害怕, 總會好起來的。”
顧沅抬起頭,正巧對上了那雙漆黑的眸子,本想開口勸他打消這個念頭,可一見到那目, 到邊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屋外暖風低拂,屋一室幽香,宋衍坐在書案旁批閱著公文,顧沅便窩在榻上翻著話本,一室的靜謐,針落可聞。
寂靜了良久,才聽顧沅緩緩開口說道︰“陛下,息和與那吏部沈侍郎兩小無猜,息和也快到了及笄的年紀,未免夜長夢多,陛下不如早日將他們的婚事定下。”
如今萬事都已妥當,只是息和仍是讓人有些為難,若是還任不肯嫁與他人,只怕又會落得同舊日一般的結局。
當然也知曉,之事勉強不得,但那可是南越國,孤一人他鄉如何人放心!
既喚一聲嫂嫂,無論如何也要替考慮一二。
這話倒是忽然點醒了宋衍,他那妹妹對陸修的心意宮中人盡皆知,只是陸修雖為定遠大將軍之子,日後卻投降了南越國,不免讓人惋惜。
他一時倒也未去多想,顧沅為何突然提及了息和的婚事,只沉聲說道︰“等阿沅病好,朕便為們賜婚。”
顧沅輕咳了一聲,面上著的一病氣,更為添了幾分羸弱之態,“臣妾這病來的古怪,還不知何日才能痊愈,如此不是耽誤了人家的姻緣。”
宋衍卻握上了的手,帶著幾分不容忽視的底氣,“朕的阿沅一定會無礙的!”
“……”
顧沅心里聽了這話,不由生出幾分心虛來,心頭忍不住嘀咕著︰這有沒有病還不都是自己說了算,他哪來的這麼足的底氣,就一定會好?
……
溫離宮位于青雲山腳下,距長安城說也有兩三日的距離,因為有了宋衍同行,還特意調走了宮中的一只羽林衛隨行相護,而帶隊的統領正是穆白。
時顧沅曾隨著丹公主來過行宮一次,如今隔了許久再來,只覺得這里還是一如往常的秀麗別致。
不同于宮城那四四方方的天和連綿不絕的亭臺樓閣,這里則自由自在的多,目的是一片片蒼翠,鳥兒鳴囀隨可聞,清風拂面花香撲鼻,讓人一踏進來,便到十分的舒適。
被安置在了聽雅軒,離宋衍住的地方很近。
可皇帝的寢宮就像是一個擺設,宋衍的多數時間都在顧沅這里,搞得顧沅十分惆悵,這個樣子,別說是溜出宮了,就是離開一小會兒也會被發現。
這里守衛眾多,若想出去必然也是要趁著宋衍不備時,何況還有春桃。唯一的法子便只有宋衍腰間,那可隨意出宮的玉牌了。
還需好好計劃一番才是。
湯泉池的溫泉十分舒適,每日泡上一泡當真十分解乏,向來不喜有人服侍,是以這偌大的殿只有一人,池間的溫熱漸漸傳遍四肢百骸,的思緒開始有些飄遠,該以什麼樣的法子,才能不聲的拿到玉牌……
宋衍這邊還在理著朝政,打發走了傳信的宮人,他有些疲憊的了,卻遲遲未見顧沅回來,他不由問了句,“皇後呢?”
林盛在一旁恭聲說道︰“皇後娘娘在湯泉殿。”
宋衍聞言忽的站起了,好看的眉微微上挑,“去看看。”
……
春桃守在殿外,看著宋衍前來,不有些意外,正想著要行禮,順便再去通傳們小姐一聲,誰知宋衍早已大步的走了進去。
正要隨著進去,卻被林盛給攔了住。
看著手腳的春桃,林盛有些恨鐵不鋼的說道︰“做奴才最重要的是什麼?是要懂得揣測主子的心意,你如此冒失的跟著進去,腦袋這是不想要了?!”
“……”
春桃好委屈,們小姐才吩咐過,說誰來了都要先進去通傳,的主子是小姐,自然要聽小姐的話,但是怎麼每次進退兩難的都是……
顧沅正站起,準備踩著上去,誰知一抬頭卻見到了宋衍,有些意外,結果一個腳,便要朝著水池跌去,一旁的宋衍眼明手快的就要接住顧沅,誰知卻被一推,“撲通”一聲,兩人都跌進了水中。
湯泉池水溫天,殿溫度本來就比外邊要高,是以顧沅只穿了一件薄衫,如今周都是漉漉的,那玲瓏有致的段簡直是一覽無余。
而宋衍唯恐會傷到顧沅,接住時,便將的攬在了懷中,結果重心不穩,他順著顧沅倒去,一只手正不偏不倚的到了顧沅前的那一片……
的眼神中帶著幾分驚慌,像是小鹿般的無措,面頰上帶著薄薄的紅暈,簡直比那桃花還要勾人心魄。
他一時覺得周的好似都在往他的口上涌。
聽到聲響,門外的林盛和春桃忙進了來,林盛正想問一問發生了何事,卻看到眼前這一幕,嚇得登時便轉過了,用手遮著眼楮,趕忙拉著春桃一起出了門。
還是顧沅先回過了神,有些不自在的推開了宋衍,後退了一步,兩手遮在了前,咬著一言不發。
宋衍也未多言,原本還有些不錯的心,被顧沅這麼刻意一躲,攪得心底有些煩,他抿了抿角,起招呼了宮婢,又叮囑了幾句後,便徑自離開了。
顧沅看著他的背影,心頭卻忽然來了算計。
這日傍晚,顧沅特意命春桃準備了些果酒。
看著窗外天西斜,日頭已去了輝,顧沅替宋衍斟了一杯酒,鬼使神差的說了句,“陛下可還記得小時候?”
如今再一回想,關于宋衍的記憶可真多啊!
宋衍眉目間也不由帶出了幾分舒緩之,他當然記得!
是在舊日,因為聞著味道清香,便從皇祖母那里來了酒,說要和他一起分。他時沉穩自持,哪里會做出如此不合規矩之事,他說什麼也不肯喝,結果便賭氣的喝了一壇子的酒,結果才喝了幾杯,便已酩酊大醉,最後反而害得他被母後責罰。
一杯酒已下肚,顧沅的眼底帶著幾分笑意,又倒了第二杯,與其說是在同宋衍講話,卻更像是在自言自語,“陛下常常說臣妾任,不守規矩,陛下可知道,臣妾就是看不慣陛下那年老的樣子,明明和其他皇子年歲相當,其他皇子會哭鬧會歡喜,可陛下卻不會……”
宋衍形一僵,他看向顧沅,只覺得今日似乎有些不同。
又一杯酒下肚,顧沅笑的有些迷離,“那個時候臣妾就在想,陛下當真古怪,臣妾偏偏就想看到不一樣的陛下……”
宋衍不由也想到了時,常常癡纏著同他玩耍,追在他的後,怎麼都甩不掉……那般無憂的日子,如今再一回想,當真好。
他端起酒杯,將杯中酒盡數飲了下。
顧沅帶著幾分微醺的醉意,仔細一看,卻還帶著幾分水霧蒙蒙,“可漸漸的,臣妾卻不由越陷越深,陛下可知,和陛下大婚那日,臣妾有多歡喜,當真沒有比這再好的事……”
彎著角,似乎是在說一件無關痛的事,“那個時候臣妾就在想,陛下素來便是如此,臣妾總有一天能把陛下焐熱……”
宋衍一雙手覆在了的手之上,眼中閃過一痛楚,“阿沅……”
顧沅終于看向了他,眼底還在含著笑意,“可到後來,臣妾才知,一切都錯了……”
宋衍那漆黑的眸子再也忍不住的,終于有了一別樣的緒,他的眼底有不知名的星火在簇,他抱著顧沅,卻被顧沅一個閃給躲了開。
他不過才飲了一杯酒,便覺得頭有些發沉,看著顧沅那影,只覺得離自己當真分外遙遠,他站起,形有些踉蹌,卻還是準確的將顧沅抱在了懷中,“朕的心意,阿沅,當真一點都不到嗎?”
顧沅本想推開宋衍,卻被他箍的的,的聲音輕飄飄的傳了他的耳中,“陛下醉了。”
宋衍看著,似乎已從的目中再看不到一的留,是與舊日完全不同的神,看向他仿佛是在看著一個不相干的人,他忽覺得口傳來一陣刺痛,意識愈發模糊,他強撐著神,眼底是乞求的神,他低聲下氣道︰“阿沅,是我錯了,不要再離開我……”
說罷,力道不由越來越輕,想是藥效發揮了作用。
顧沅將他扶上了床榻,看著他那清冷的眉眼,思緒漸漸拉回現實,昔日種種好似都如昨日之事近在眼前,又好似早已遠去遙不可及,再來追究誰對誰錯,又有什麼用呢!
終究,他不再屬于,而也不再屬于他。
而帶有他的那些記憶,也會如明珠蒙塵般,被時掩埋。
上前從他的懷中出了出宮的玉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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