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邊, 因為有了淮安王的大捷, 南越國那邊的氣焰不由得更囂張了, 見定遠大將軍在雲, 他們便又去擾了蜀中, 一時嚇得蜀中的百姓紛紛逃往別城。
憂外患之下,又有老臣提出了和親之事, 這是這一次居然不再像之前那般爭執不下了,宋衍準了和親一事。
這正是南越國最想看到的, 他們見大魏, 又趁機提了許多更為過分的請求, 甚至南越王還點名道姓的提出要娶息和公主,消息傳回長安城, 宋衍竟也一一允了。
公主上路的日程便定在了五日後。
馮太後一聽到這個消息,心都要碎了, 自己的寶貝兒視若掌珠, 多年來都鮮苛責,可如今雖貴為太後,卻也只得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兒遠嫁別國。
看著息和公主那清澈明的眸子,就連一向明又理智的馮太後都不紅了眼眶。
這兒如今還未及笄, 這般小的年紀, 如何放心兒遠走他鄉……
息和公主替馮太後拭了拭了淚,開始出聲安著娘親。
對和親倒沒有多大的不喜,反正也嫁不到自己中意的人,那嫁誰還不是一樣, 何況,自己還可以換得天下一時太平,這筆買賣也不虧。
母兩人又說了一回子話後,便一同用了晚膳,息和黏著馮太後,要和娘親一同睡,馮太後難得沒有去講究規矩禮儀,竟也同意了息和的請求。
這幾日,好似有烏雲懸在後宮上空,著一讓人煩悶的抑,氣氛較平常也冷寂了許多。
鐘沁兒依舊照例每日去給馮太後請安。
今日馮太後也是尋常的打扮,穿著一黛紫宮裝,繁麗雍容,面容端莊得,凜然生威,只是面上雖施了些脂,卻也掩不住那淡淡的哀愁,以及那有些泛紅的眼眶。
鐘沁兒問了安後,便聲說了句,“太後娘娘,若是舍不得公主,何不嫁去別的郡主,李代桃僵是再尋常不過的事,何況那南越國又無人見過息和公主,即便是換了,也無人知道。”
馮太後聽了鼻尖又有些泛酸,卻被給忍了下來,聲音也較尋常了幾分嚴厲,“如此多事之秋,若是被南越國的人知曉送去的是位假公主,不知是什麼樣的下場。”
屆時不僅和親不再有意義,還會平添更多的問題。
鐘沁兒看著馮太後這般神,頃刻間一雙杏眸竟也泛出了薄薄水霧,看上去又縴弱又楚,“當真可惜了公主,這麼小的年紀便要嫁去那麼遠的地方……”
馮太後眼中閃出一渺遠,愁容難掩,“這便是息和的命……”
……
出了長信宮,一路依舊是一片蒼翠繁花,鵝卵石鋪的小路上。
見無外人,鐘沁兒一旁的小婢就有些憋不住話了,“才人,程婕妤那般苛待才人,才人方才為何不對太後娘娘說,太後娘娘若是知曉,一定會為才人做主的。”
昨日里,們主子不過是不小心弄髒了程婕妤的新子,也都認了錯賠了禮,結果程婕妤卻還是不依不饒,是要們主子下跪賠禮,主子跪下也就罷了,竟還百般辱,想到那副趾高氣揚的角,小婢簡直氣不打一來。
鐘沁兒邊忽浮出一抹輕笑,帶著淺淺的自嘲之意,“我人微言輕,一無娘家幫襯,二無陛下恩寵,人騎在我頭上,告狀又豈是長久之計?!”
小婢有些不忿道︰“才人也並不比皇後娘娘差,為何陛下就是看不到才人的好?就連寵幸一個小婢都不肯來才人的碧雲殿。”
在眼里,的主子善良和順,簡直勝過了後宮的所有,人而不,還日日都去給兩宮主子請安,這般賢良,怕是整個後宮都找不出第二個了。
旁人不知,可鐘沁兒如何不清楚,陛下帶回來的小婢就是皇後娘娘,世上又怎會有如此相像的兩人?!想到此,的指甲不由深深的嵌了手掌中,眼底凌厲一縱而逝。可是很快,那雙眸子便又盈盈如秋水,看上去簡直是我見猶憐。
微不可聞的輕嘆了一聲,婉轉的語調中帶著幾分弱,“走吧!該去給太皇太後請安了。”
聽聞息和不日後便要去和親,顧沅心底有些惴惴不安,默默坐在桌幾旁出著神,手中的茶涼了許久,都渾然未覺,還在發怔間,便見林盛邁著步子來傳消息,一臉的鄭重肅穆,說是太皇太後病重了……
太皇太後的狀況很是不好,原本就一直久咳不愈,近幾日不知怎麼的,越發氣短,尤其今日里咳得最是厲害,竟然咳出了點點跡。
心底“轟”的一聲,想到舊日里,皇祖母駕鶴西去便是在這陣子,便再也坐不住的沖出了昭殿。
宋衍和顧沅趕到長信宮時,殿彌漫著一藥草香,蕭氏半靠在床榻上,任由小婢喂著藥。
許久未見,如今的蕭氏面很是不好,滿臉憔悴,著病態,發間一銀甚為奪目,再也不見了往日的氣韻風采,見之不免令人嘆惋。
顧沅見狀便再也抑制不住的沖向了病塌前,“皇祖母……”
蕭氏抬眼看了一看顧沅,像是在強撐著神,眸間漾出一抹和笑意,慈又祥和,“沅沅來了……”
顧沅眸子里水霧蒙蒙,卻還是倔強的不肯讓它落下,十分自然的接過小婢手中的藥碗,開始小心翼翼的喂起蕭氏來,“皇祖母快趁熱喝……”
蕭氏眉眼間俱是慈的神,的目微微抬起,落到了顧沅後的宋衍上,“衍兒也來了……”
蕭氏打量著兩人上是怎麼看怎麼滿意,就連神似乎都好了幾分,喝過藥後,又拉著兩人叮囑了一番,還要再說些什麼,最後還是在顧沅的勸說之下,才肯躺在榻上休息。
看著蕭氏這樣子,顧沅是無論如何都不肯走了。
顧沅一向和太皇太後親近,見堅持如此,宋衍也不好出言相駁,便同意讓顧沅再長信宮中小住幾日,臨走時還不忘又遣了幾個宮人仔細照料,一有事隨時稟報。
見蕭氏狀況如此不妙,宋衍還差人特意去給丹公主傳了信,想是再有三五日也便宮了。
而宋衍每日也會來請安,只是坐不了多久,便得走了,如今朝中事甚多,他一時也無法出太多時間用在後宮上。
因不放心太皇太後,顧沅白日里便在大殿陪侍,到了晚上便睡在了偏殿。
白日里,因為有了顧沅的相陪,蕭氏的氣不由好了許多,在宮前,那些茶樓梨園,顧沅可沒去過,如今為了給蕭氏解悶,便說起了書和各種各樣的話本故事,一時哄的蕭氏眉開眼笑。
可今日不知為何,不過是講了一個尋常的故事,再低頭時,卻見蕭氏眼角忽然泛起了盈盈淚,顧沅有些心慌,忙為拭了淚,卻聽蕭氏握上了的手說道︰“這些孩子中,哀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沅沅……”
顧沅忽的一怔,霎時心底愁腸百結,旋即角勾出一抹笑來,出聲哄道︰“皇祖母,沅沅如今不是好好的?!”
蕭氏眉目間含著憂,“你這孩子,表面看上去沒心沒肺,實則比誰都有主意……”
蕭氏又說道︰“皇祖母閱人無數,這些人中不管面上如何,可唯有眼神是騙不了人的。”
顧沅眼中含著笑意,“是是是,皇祖母最厲害了!”
蕭氏略有欣道︰“衍兒對沅沅是真心,只是帝王的太廣太大,沅沅萬萬不可沉溺其中,否則日後痛苦的必是自己……”
顧沅忙應聲道︰“皇祖母說的是。”
心頭不由暗忖,真不真心不知道,萬萬不可沉溺其中,可是太了解了,人生嘛!本就是真真假假,不必分的那麼清,也不必多做那麼多計較,心頭自然便也好過多了。
一手支著下,像是猛然想到了什麼,忽然說道︰“皇祖母還從未給沅沅講過皇祖母的事,今日沅沅想聽皇祖母講故事。”
蕭氏看著忽的笑了,眉目間泛出的和,是都見的模樣,就連眼角的細紋都笑得分外和諧。
蕭氏看著顧沅,又像在過顧沅看其他的東西,不知不覺見,竟從宮時一直講到了如今,說完了這麼多,竟也覺輕松了幾分,細細的回憶了一輩子,才發現竟也沒什麼憾了,看著顧沅,蕭氏不由打趣道︰“哀家唯一的憾便是沒有抱到小重孫兒。”
顧沅不由瞥了瞥,笑著躲著去小廚房催羹湯了。
見顧沅走遠,方才一直在強忍的蕭氏,這下再也憋不住了,隨著一聲咳嗽,一口鮮便霎時噴涌而出。
旁老嬤嬤一時大驚,忙遞來了一杯清水,“娘娘……”
蕭氏卻並未理會,又不由對著老嬤嬤叮囑道︰“日後,哀家若是不在,你必要想法子護沅沅周全,沅沅心思單純,哀家怕……”
老嬤嬤一臉悲戚,忙說道︰“老奴記下了,太皇太後放心。”
蕭氏又忍不住輕咳了一聲,“丹什麼時候來?”
老嬤嬤思忖了一番,“最遲兩日,公主便到了。”
……
小廚房中。
小宮人還在熬著羹湯,是生津潤肺的雪梨羹,顧沅看了一眼,聞著味道甚是清甜。
看著小廚房,東西齊全,還在想著要不要給皇祖母做些滋補的東西,說來慚愧,從小到大,似乎只給宋衍做過東西……
還在猶豫間,便有宮人遞來了一碗雪梨羹,“主子已經熬好了,主子是否要嘗一嘗。”
這幾日,不放心,是以有宮人在去送膳食時,都會先嘗上一嘗,為免太甜或者太咸,再勾得皇祖母咳嗽。
那聲音聽了委實讓人難。
顧沅看了他一眼,也沒有多做猜疑,便接了過來,放在里嘗了嘗,覺得味道並無不妥,這才命小宮人給蕭氏呈了上去。
在大殿和太皇太後一起用了晚膳後,又坐了一會兒子,顧沅才去了偏殿。
這晚不知怎麼的,格外有些困倦,似乎才沾到枕上,便睡了。
天昏暗,天懸著一彎殘月,偶有烏雲遮蔽,時明時暗,一派寂靜下,卻見有個影鬼鬼祟祟的溜進了偏殿,看著榻上睡的影,二話沒說就直接給扛走了。
接著,便又有一人飛快的將另一個人影放在了榻上,恢復了方才的模樣。
那兩人行如鬼魅般敏捷,悄無聲息,一切可謂神不知鬼不覺。
顧沅睜開眼時,映眼簾的便是漫天的紅,渾綿綿的使不上一力氣,手腳被捆綁著,子跟著搖搖晃晃,似乎是在一個馬車上。
豎起耳朵,仔細聽著周遭的靜,聽著四周的馬車聲和齊刷刷的腳步聲,心底不由一沉,原本來有幾分迷糊的腦袋瞬間清醒了不。
這是在去往南越國的路上?竟了和親公主嗎?!
陶青碧一直想知道,陶家的大小事情,到底關了應家和符家什麼事?他們兩家摻和進來,小事變大事,大事變成鬧劇,陶家人直接成了陪襯。
她是上將軍唯一嫡女,卻活得不如狗。她以父親爲榮,卻沒想到在父親心裏,她只是一味能治癒庶姐的血藥。而他,是萬人敬仰的漠北戰神——玄蒼。彼時,他是質子,她被人設計和他一夜荒唐。可也是他,親手割破了她的手腕,爲了救他心愛的嬌嬌。見識了最惡毒的人心,她以爲死不過如此。卻沒想到,他率領大軍攻破城門,射下了懸吊在城門上她的屍體。也是他身後綁着她的屍體,帶着她殺得血流成河,將生前欺辱過她的人一一手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