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助，彷徨，掙扎從死后再睜開眼的那一剎那就折磨了蕭容洲整整幾個月之久。

正如江明煙一樣，這件事他在心里未敢同任何一個人說起。他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心的人死去，死在他懷里。

他活了三十年，卻無時無刻的不再悔恨過去。他死了，也重生了，重生十年前。

這一次他不想重蹈覆轍，并沒有下旨賜婚。

可他沒有想到，江明煙竟是會再次嫁給他為妻。而他以為的天命回，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的結果。

蕭容洲一直都在幻想著如何去跟江明煙解釋自己重生而來的事。可這件事他還沒有說出口，江明煙卻是在這樣的景之下，將同樣的真相告知于他。

可這樣的坦誠，卻讓蕭容洲更慌了。

若是讓他面對一個沒有記憶的江明煙，他可以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一切可以重來，可當面對一個擁有全部記憶的江明煙時，他竟無法說出口。

肩甲上的傷口似乎是更疼了，他努力讓自己平復緒。看著火之中，子的發頂，抬起手想要去，卻是在手出之后，再次了回去。

風夾著煙氣從四面八方吹而來，林子里，煙氣繚繞。了一把額角溢出來的細細的汗，卻是沒有聽見蕭容洲的回聲。

“我這麼說是不是嚇著陛下了？”眼神里掛了一子落寞，“也是，就連明煙有時候也不相信這件事是真的。”

長嘆了一口氣，抬起頭來，只見夜籠罩之下，有一角屋檐斜飛而出，在火中綽綽。

風聲里，屋檐角銀鈴聲清脆。

江明煙大喜，“陛下，你快看，是道觀，我們要到了。”

然而趴在背上的蕭容洲依舊無于衷，江明煙當即收起了臉上笑意，抬手一把握住對方冰涼的手。

“陛下？陛下？”

見無人回應，江明煙咯噔了一聲頓住腳步，將背上之人放下。

“蕭容洲！蕭容洲！”

江明煙只覺得手上被沾染了一片潤，抱著他坐在地上，從他上開的掌心上一片猩紅跡。

一路行進而來，地上跡斑斑，而他上因著了一件玄衫看不見深淺。

直到這時仔細看時，方才發現那玄衫早就被鮮談了一半深黑之。

蕭容洲的臉慘白，淡若櫻花一般的此刻沾染上了一層紫黑之，顯然是中毒的癥狀。

與他說了一路，他竟是悶聲不坑！這個白癡，這個蠢貨！

“蕭容洲，蕭容洲你醒醒。”

他雙目閉，一不。心頭當即一，抬手探了探他的鼻息。那噴灑在指尖的溫度，微弱到空無，氣若游，怕是僅有一口氣再掉著。

跪在蕭容洲的前，將頭輕輕的放在他的膛之上，攥了他冰冷不似正常溫度的手。

“蕭容洲，你還沒有為一代明君，還沒有將蕭云景趕出疆國，你怎麼可以現在就死去？我求你，堅持住，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說著說著，江明煙就說不下去了，鼻頭酸脹的難，就連那蓄在眼眶之中的淚水也沒有忍住，順著的臉頰淌落，“容州......”

就在此時江明煙猛地想起什麼，將自己服兜之中掏出白瓷瓶，將瓶中唯一一顆護心丹倒出來塞了蕭容洲的口中。

這是大哥留給的唯一一顆保命的東西，現在顧不上那麼多了，將這顆藥給了他。

他若是因為救而死，恐怕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丹藥卡在齒之間，未有吞咽。江明煙也顧不得什麼，當即俯下去，吻上了蕭容洲的。

看著他間滾，江明煙方才直起腰。

天上都月已經漸漸越過樹梢，爬上天幕頂端，而江明煙看著不遠的道觀，轉過去，沖著道觀的方向俯跪拜。

從不信鬼神的江明煙，第一次虔誠的祈求著神明。

若是蕭容洲此番能夠化險為夷，愿意做任何事。

夜風吹著，夾著狼煙滾滾，火星跳躍，烏黑的發在風中飛揚，帶起眼角滴落的淚，翻飛似蝶。

……

“王爺，江明城跑了。”

蕭云景拍桌而起，“那麼多人去攔，怎麼會讓他跑了？一群廢！”

南宇匆忙跪倒在地，“王爺，我們的人被人攔了，這才得以讓江明城跑了。”

“誰干的？”

“還不清楚。那些人手敏捷，訓練有素，應該不是善類。”

聽了南宇這話，蕭云景沉默了。他萬萬沒有想到，他心布局好的一切竟然還會有人搗。

他雙眉蹙起的那一瞬間，蕭云景大袖一揮，轉過來看著南宇，“江明煙呢？”

“被困在了城郊云霧山上，隨后有人看見皇帝也跑了過去，他們放火燒了山，現在恐怕兇多吉了吧。”

挲著手中白玉扳指的蕭云景眉宇總算是舒展開來，“本來只是打算殺了江明煙那個背叛者，哪知蕭容洲自己送上門去，那可就別怪本王心狠手辣。”

蕭云景的語氣明顯輕松了不，南宇長舒了一口氣，拱手沖著蕭云景行了一個大禮，“臣提前恭賀王爺，賀喜王爺。”

對于此等奉承之話，蕭云景高昂了頭顱，極為滿意的嗯了一聲，他繞過書案，重新坐會椅子上。

“明日等山火滅了，就派人去林中搜尋尸，如果員問起，就說……”

他下了眉宇之間抑不住的喜悅之，“就說皇后貪玩，陛下隨行，云霧山天干燥，引燃山火，致使帝后薨逝。”

“那……尸？”

蕭云景抬手隨意一擺，“運回京都，抬回皇陵隨便埋了吧。”

……

天微熙，昨夜后半夜之時云霧山之上下起了一場大雨。大雨將山火澆滅，而沉睡的恭王被噩耗驚醒，連夜趕赴云霧山。

“恭王啊，恭王啊，陛下怎麼……怎麼就……”

“都是那妖后，若不是鼓陛下來此，又怎麼會……”

林間，恭王蕭云景站在大臣最前方，上披著一件看上去匆匆忙忙撈出來的單，長發未束，看上去一臉倦容。

林中還有未散去的煙氣，他拿著一張雪白的帕子，掩蓋著口鼻。在外人看來像是難掩悲戚。

“恭王一定要保重！臣等失去了陛下，可不能再失去了恭王！”

“是啊，疆國不可一日無主，今后還要倚仗恭王殿下主持大局。”

蕭云景下角笑意，面上悲慟，“再找找，畢竟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看著恭王執拗，大臣只得長嘆了一口氣，慨著恭王殿下大義。

太從地平線上緩緩升起，時間一點一點過，站在林間的蕭云景不皺了眉宇。

他看著從不遠跑來的南宇，快步走上去，低了聲音小聲問道：“人呢？怎麼還沒找到？”

南宇看著眼前正在搜尋著的士兵，沖著蕭云景拱手一拜，“王爺，還沒找到。”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還不快去。”

看著南宇走掉的影，蕭云景轉回時的面容盡量讓自己更加的蒼白，與此同時他抬手了眼角。

一直守在這里的大臣們看見蕭云景是這種模樣，當即蜂蛹而上，將蕭云景圍住了。

“陛下可是有消息了？”

“陛下怎麼樣？”

本就有些氣不順的蕭云景被人這麼一堵，臉更是不怎麼好看。

他猛地停住腳步，視線在一眾大臣上掃過，深吸了一口氣方才出一表出聲道：“剛剛有士兵發現了那邊有尸首。”

“啊，會不會是陛下。”

“陛下嗎？”

聲音一出，大臣們一下子炸了鍋，看著像是要一擁而上，看看況。

蕭云景額上青筋蹦了蹦，抬手一把將人攔住，“別急別急，本王已經讓南宇去看了況，如果真的是陛下再去也不遲。”

這下當真是了一鍋熱鍋上的螞蟻，焦急的等待著結果。

江北駐守士兵以方信為首，一遍又一遍的在山中尋找。方信不相信前兩天還與他談事的陛下與皇后，竟然會出這樣的意外。

云霧山本就不大，沒多久，南宇再次折返而回。

蕭云景攔下諸位大臣，快步走上前。

“找到了嗎？”

“王爺，沒有。”南宇聲音一頓不確定的再次開口道：“王爺，會不會……他們兩個人其實本就沒有……”

“帶本王過去。”

大臣跟著蕭云景上前，蕭云景使了一個眼，南宇當即步上前攔住了諸位大臣。

反復確認都不見尸首，蕭云景心底不有子不詳的預。

來到昨夜圍堵之，看著空無一人的地面，蕭云景只覺得這林中山風竟是越發寒冷。

隨后跟來的南宇將一遞給了蕭云景，他低頭一看，發現那是一枚玉簪，玉簪上鑲著金，在大火灼燒之下尚泛著亮。

蕭云景認得這是江明煙的發簪。

“在哪里發現的？”

南宇指了指前方不遠空地，“那離著道觀不遠，兩個人許是一開始想要過去，但不知因為什麼緣故，停留在了那。可……那邊未有尸，莫非被人救了不？”

作者有話要說：蕭云景：天涼了，弟弟的萬貫家產該破產了。